第724章 聽候發落
沒人敢吭聲，都紛紛低頭禁聲，不敢言語。
“扶咱起來。”
朱元璋的聲音說不出來的疲累和憔悴。
朱棣今日所犯之事，到底還是觸動了他逆鱗。
若不是力不從心，他非要親自衝到朱棣的面前，手刃了自己這個兒子不可。
朱燁小心翼翼的將朱元璋扶起來，又在朱元璋的身後多墊了些軟枕，好方便朱元璋半躺半坐著。
“問你們話呢，老四那個逆子呢？”
朱元璋提到朱棣的時候，語氣都是微顫的，顯然是氣的不輕。
“爺爺……您莫要動氣。”
“四皇叔，已經被押解起來關入天牢了。”
“爺爺就算是要提審，也要等身體恢復些了才是。”
見朱元璋視線投向自己，朱燁當然知道這個話題是躲不過去的。
朱燁擔心這個時候，若是讓朱元璋見到朱棣的話，怕是少不得又得動氣。
只能婉轉的勸說道。
“去，讓錦衣衛將他提來，朕，無論如何都要見見他，問問他到底是為何。”
朱元璋閉上眼睛，緩和著心中的怒火。
此時的他，一肚子的氣，若是不能發洩出來，自己先被憋死都不是不可能。
朱燁站在原地不動，為難的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這幅樣子，顯然就是餘怒未散。
若真是把朱棣提來，朱元璋非是要氣出個好歹不可。
“爺爺，聽孫兒一句勸，爺爺如今也的確不適合提審皇叔。”
“不如緩些時日，等皇叔意識到他的錯誤，爺爺到時再見也不遲。”
“孫兒……擔心爺爺的身體。”
“就算是為了孫兒著想，爺爺……能不能等身體恢復了，再提審皇叔。”
朱燁言辭懇切的祈求著。
朱元璋看著眼前的朱燁，到底還是沒忍心拂了朱燁的一片孝心。
深吸一口氣，緩了半天，朱元璋才壓下了心中的那團怒火：“成，咱就聽你的。”
“那逆子，如今已是平陽落虎，朕就暫且多留他幾日。”
說到這裡，朱元璋又沉聲衝著朱燁說道：“他如今鑄下大錯，哪裡還能配得上你尊稱他一句皇叔。”
“給朕傳令下去……撤封朱棣燕王之名，貶為庶民，至於北燕王府中的一應家眷，等朕提問他之後，再做定奪。”
看著朱元璋眼神中閃爍的冷意，朱燁這才察覺到身為一個皇帝，身上所散發的威嚴。
見朱燁並不承聲，朱元璋眉頭一皺：“怎麼，如今朕也使喚不動你了不成？”
“皇爺爺，不是大哥不聽，是這次……四皇叔謀反，打的便是清君側的旗號。”
“爺爺昏迷的這些日子，怕是不知道，四皇叔讓手下的人到處放傳風聲，說大哥名不正言不順，身份造假，根本不是皇室血脈。”
“還說大哥越俎代庖，連皇爺爺您龍體抱恙，都是大哥動的手腳。”
朱允熥見朱元璋責怪朱燁，當然不忍心讓朱燁承受委屈。
立馬就上前一步，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朱元璋。
“放他孃的臭狗屁！”
“老子親自接回來的孫兒，豈容他汙衊。”
朱元璋氣的猛喘了幾口氣，又轉而看向朱燁繼續說道。
“他們不是不承認你的身份嗎！”
“黃狗兒，立馬就替朕擬旨，三日後，承封太子繼位大典。”
“明日起，朝中大小事宜，皆有太子掌權。”
“太子行代理國政之職！”
話音落下，朱元璋繼續補充道：“朕倒要看看，今日起，到底誰人還敢說你名不正言不順！”
許是過於激動的緣故，朱元璋沒忍住，又咳了起來。
跪在地上的眾人皆是心中一緊，不過到底是為了朱元璋的話而緊張，還是為了朱元璋的身體緊張。
也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了。
“爺爺！”跪在地上的朱燁離得最近，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人便上前，手中的銀針紮在了朱元璋的虎穴上。
“無事！只是卡了口痰而已。”
朱元璋將一口濃痰吐在黃狗兒遞過來的痰杯裡。
緩了口氣，朱元璋繼續說道：“耿炳文，和李景隆，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了。”
“他們手中的軍制，全部打亂，由兵部從新分配。”
“領將之列，全部依照律法處死，以儆效尤。”
“凡是協助那個逆子忤逆犯上之人，一律當斬，罰抄九族。”
朱燁在一旁聽著，沒有吭聲。
他知道在這種世道之下，朱棣的舉動，若是成了，便是萬光聚榮。
可有他在，朱棣不可能成功。
這場奪嫡之鬥，早就已經是你死我亡的局面了。
就算他有心讓賢，可他和朱棣之間的關係，斷然不可能容得對方苟活。
他如今不幫朱棣說話。
一如，若是自己淪落兵敗，朱棣同樣不會饒他性命一般。
這就是身為君王必須承受和承擔的悲哀。
一時的心軟，只會擁有無窮的後患。
只不過，自己當初站在以前的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情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他以為自己的出現，改變了歷史的程序。
同樣，他和朱棣或許也可以和睦相處也說不定。
可是事實證明，心有餘而力不足。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原本只需要解釋清楚便可以化解誤會。
可偏偏，誤會越來越多，夾雜在一起，最終導致瞭如今的局面。
他和朱棣有仇嗎？
並沒有仇。
可是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了。
從姚廣孝身死的那一刻開始，如今的局面，就已經奠定了。
即使朱燁並不想走到如今這一步。
可身後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事情發展一般。
他從來都是那個被動的人。
可他的被動，並不能阻止一切的發生。
這一連串的舉動，似乎消耗完了朱元璋的氣力一般。
“你們，都暫且回去，朕，有話要和太子單獨說。”
朱元璋一句話喘三口氣，緩緩的衝著眾人說道。
“是！”
朱允熥在先，率先應承，站起身不放心的看了朱燁一眼，這才帶頭將眾人帶出了朱元璋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