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的破屋子裡,顧淵熟練地用披風疊成一個墊子將小狐狸放在上面,然後抬起手緩緩將神力輸送給她。

阿辭坐在一旁想著剛剛顧淵爆發出來的神力心有餘悸。

只見月光照拂之下,顧淵身上散發出一團紅黑的光亮,緊接著他就像地獄走來的修羅一樣,神力匯聚在劍身,揮劍的瞬間,無數怪物的頭顱盡數掉在地上。

沒過多久,這裡的怪物就被顧淵殺光殆盡,然後沉默地抱著小狐狸走進了破屋子裡。

“哥哥,你剛剛那幾下也教教我唄。”阿辭抬頭天真地問顧淵。

“你什麼時候入魔了我什麼時候教你。”

“啊?”阿辭愣是沒聽明白。

於是換了一個問題:“哥哥,我從小就沒有父母,我是阿姐撿來的,你教了我那麼多,你當我爹吧。”

顧淵眼角猛抽:“滾!”

“那,你就當我哥哥也行啊。”

“求你了哥哥,從今以後我就叫顧小辭,嘿嘿。”

顧淵懶得理他。

就在這時,旁邊的小狐狸發出一聲悶哼,接著一道白光閃過,小狐狸變成了一個雙眼緊閉,嘴唇泛白的病美人。

“哇,狐狸姐姐就是好看!”阿辭驚歎道。

“滾出去。”顧淵冷冷道。

“哦。”老父親說什麼是什麼,他照辦。

池妤額頭冒著冷汗,顧淵修長的手指輕輕蓋在她的額頭上,這麼燙!

顧淵將池妤抱在懷裡,運起神力,從他身上散發出冰冰涼涼的氣息……

昏暗的密室中,池妤被綁在冰冷的石床上,她的眼前都是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到從手臂上傳來針扎的刺痛。

“意志還挺堅定的嘛,到現在還沒有失去自我意識。”

“我警告你,不要妄想從這裡逃出去,就算你父親去找顧乾派人一起找你他們也找不到這裡!”

顧乾!顧淵!

一張稚嫩清冷的臉浮現在池妤腦海中。

“你叫什麼名字?”

“顧淵。”

“顧淵,那就叫你小圓子吧。”

“小圓子,明日來無歸林,我教你如何獵取高階魔獸的晶石。”

“小圓子,兄長今日又罰我了。”

“小圓子,無歸林有一隻水靈鳶可漂亮了,我去將它抓來給你唱歌。”

“不必,我不喜歡水靈鳶。”他已經有了一隻活潑可愛的小狐狸。

“小圓子,你為何總不讓我去找鮫人族的漂亮哥哥玩?。”

但或許,人總善變,仁慈的帝君變得暴戾乖張,他處處針對打壓池家,這也迫使天真爛漫的女孩不得不成長。

也或許因為他們都成熟了不少,雖然他們依舊如約去狩獵,但她卻不再叫他小圓子。

“閉嘴,幫我上藥。”

“給我個鱗片做什麼,這些東西華而不實。”

可她不知道那是他的護心鱗。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從池妤腦海中飄過,卻忽然聽到了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將她從美好的記憶中拉回恐怖的夢魘。

穿著黑色斗篷看不清臉的人聲音嘶啞,刺的人耳膜微痛。

“今日的藥讓她喝了就扔到萬毒窟再待一日!”

“是。”

一碗苦澀無比的藥被灌進池妤的咽喉,她拼命搖頭,被嗆的彷彿被泡在海水裡,無法呼吸,想說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後,她被扔到一個關著各種毒物的洞窟了,她拼命呼救,甚至求饒,沒有人理會她。

毒蛇尖尖的毒牙刺破白嫩的面板,蠍子尾巴上的倒鉤刺也一併刺入她的肌膚,她被各種毒蟲啃咬。

她不記得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她只知道好痛,每天都好痛,她哭啞了嗓子,再也沒有力氣發出一點聲音,只能無聲忍受著這樣日復一日的折磨。

直到那一天,她的哥哥終於找到她了。

可是她的哥哥才剛剛找到他,就為了救她被這些毒物活活咬死了。

若是知道會這樣,她寧願兄長不要救她,左右她也不會被這些東西咬死,如今自已才是那個最毒的毒物。

“阿妤,活下去,帶著狐族,活下去!”

活下去!

池妤猛然睜開眼睛,看見顧淵抱著自已,她冷玉般好看的手指狠狠掐住顧淵的脖子,眼尾腥紅。

“時間久了,我竟忘了那個人姓顧,你也姓顧!”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自嘲。

“我竟用一條尾巴救了他的兒子!”

“池妤,你冷靜點。”顧淵一字一句道,他被池妤掐住脖子,呼吸困難,臉和脖子都逐漸變紅。

“我被兄長責罰,只有你敢來找我,我還以為我們是可以值得以性命相待的朋友,可是狐神殿燒了一天一夜的大火,你在哪?”

池妤聲音顫抖:“你父親說我父親謀反的時候,你又在哪!”

“池妤,我……”

池妤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放開了顧淵。

“是了,你也受了神罰,剜龍角抽龍筋,他連你都沒放過,何況是我父親。”

顧淵沒有說話,他愧疚她失蹤的時候自已沒有找到她,他愧疚狐族出事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

但是他有自已的事情。

他只能在旁邊安靜地看著她,他伸出想要觸碰她的手卻又放下。

“你倆,你倆咋回事啊老遠就聽見這老大的動靜了。”

少年罵罵咧咧地走進來,結果看見了眼尾腥紅好似要哭了一般的池妤和滿脖子紅痕的顧淵。

“咳咳,那啥,打擾了,我去看看外面還有沒有沒殺乾淨的怪物。”

說完少年摸了摸後腦勺退了出去。

“woc,他們玩這麼刺激。”

屋子裡池妤漸漸平息了下來,對顧淵說道:“對不起。”

就算關係再好,顧淵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出現在她身邊,畢竟帝儲應該很忙吧,而且他沒有義務幫她做任何事。

顧淵抬手,骨節分明的白皙修長手指替她捋了捋額前有些凌亂的髮絲,看著她滿頭的白髮心臟有一瞬間的刺痛。

“該說抱歉的是我,我當年有事離開了神界。若是我當時在的話,或許狐族不至於此。”

池妤卻是笑了:“當年就算你在又如何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你在結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你可能還會為此受到牽連。況且你是他親兒子,如今不也受了神罰跟我這個叛神坐在這裡半死不活。”

顧淵也笑了,是啊,對待親生兒子他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別人。

“所以你當年去了哪裡,又為什麼會受到神罰?”

顧淵愣住一瞬:“去看了一個朋友,他快死了。”

什麼樣的朋友會讓帝儲受到神罰,除非這個朋友是帝君的眼中釘肉中刺。

池妤想起了雪松婆婆,那顧淵的朋友應該是個魔族之人吧。

“是那個人嗎?”池妤記憶中有個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顧淵似是疑惑池妤怎麼會知道他。

“我曾經去找你時見到過那個人,但是被兄長抓住我逃了經史課……”

顧淵唇角勾起:“是他。”

池妤哦了一聲,難怪顧淵會受到神罰。

池妤偏過頭,視線被顧淵耳垂上的單邊墨玉流蘇耳墜吸引。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耳墜:“以前從未見你戴過。”

顧淵眼神暗了下去:“這是他的遺物。”

池妤一頓,顧淵以前從不穿黑衣,也從不戴耳墜。

喜歡穿黑衣戴單邊耳墜的,一直都是那個人。

她看著火光掩映的顧淵,男人的臉龐俊美堅毅,濃濃的劍眉,藏著萬千星河的丹鳳眼,薄紅的嘴唇。

“顧淵,小時候竟沒看出來你生的這樣美。”

池妤冰冷的指尖觸碰到顧淵冷峻的臉龐,一點點勾勒著他堅毅的下顎線。

彷彿這樣能把他的目光從黑暗中拉回來。

顧淵整個人彷彿被電擊了一般,身上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覺。

隨後顧淵唇角一勾,看著她一雙泛紅的桃花眼,帶著些許危險的笑意抓住池妤的手:“那你喜歡嗎?”

池妤又是呆愣一瞬,顧淵以前溫潤少言,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顧淵戲謔地看著池妤。

池妤不甘示弱:“自然,你這般美貌,可比鮫人族的漂亮哥哥耐看多了。不如隨我回白樺城做個城主夫人,如何?”

“這算第三件事嗎?”

池妤甩開顧淵的手:“不算。”

隨後一臉質疑地看著顧淵:“顧淵,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顧淵溫柔輕笑:“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我。”

男人溫柔的笑看著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子,就算三千青絲成華髮,她也依舊美的動人。

少年隱忍多年的愛意如今再也無法壓制。

看著破屋子兩個久別重逢交談甚歡的兩個人,躲在角落裡穿著黑色斗篷的人默默下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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