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外的荒山野嶺中,散落著許多小村莊,當地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頑強的開拓著大陽的邊界,雖然氣候寒冷,作物難以生長,但好在邊民人數稀少,最不缺的就是土地,依大陽律法,只要有人肯來開荒,開荒所得土地直接為開荒人所有。

夜已深,村民們早就進入了夢鄉,這裡的人民早已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日復一日,從未改變。

然而今夜,一切都變了。村民二狗是最先醒來的,最近的他睡眠質量有些不好,稍微有些聲響就難以入眠,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很容易被荒山中的狼嚎驚醒。

可今夜,二狗不是被狼嚎驚醒,而是被震動的床鋪搖醒的,他疑惑的在床上坐起身,身下這個有些年頭的木床嘎吱作響,他連忙翻身下床,以為是地龍翻身,可奇怪的是,他站在地上卻並未感覺到地面的晃動,只有床板和床腿還在相互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

他乾脆俯下身,側頭把耳朵貼在地面上,想找到震動的來源。緊接著,他聽到了一陣有規律的轟轟聲音,好似有人拿著無數雙鼓錘砸向大地,發出一陣密集的鼓點。

二狗的雙眼逐漸瞪大,他突然回想起來自已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聲音,他神色肅然,眼神空洞,清冷的月光在黑暗的屋中折射出幽幽的光芒,更映襯出一絲恐怖之色。上次聽到這種聲音,還是他幼時韃靼進攻錦州,韃靼騎兵衝鋒時的馬蹄聲,那是他一生的夢魘,因為伴隨著馬蹄聲的,是無盡的屠殺劫掠,怒吼哭喊求饒,最終一切歸於寂靜,剩下的只有死亡。

二狗的父母和兄妹都死於韃靼的劫掠,只有他躲在糞坑中僥倖躲過一劫,當他被錦州邊軍從糞坑中撈起的時候,全村無論男女老少,皆慘死於韃靼的屠刀下,甚至找不出幾個有完整軀體的屍體。

許多年過去了,二狗以為自已已經忘了,但一聽到地下傳來的轟鳴聲,可怕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回。二狗的全身顫慄不已,全身的力氣好似被抽乾,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一片漆黑的屋內,慌張中腿磕到了床腳,身子撞上了桌椅,他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把奪門而出,大聲呼喊著:“韃靼來了!韃靼來了!快逃啊!”

村子很小,也不過十幾戶人家,很快就有人家點起火把,有人罵罵咧咧的起床,想搞清楚二狗大晚上的發什麼癲。更有甚者直接提著鋤頭就出來了,“二狗子!大晚上不睡覺你是不是有毛病!”

二狗若無旁人,只是不停的呼喊著,“快跑啊,韃靼來了,快跑啊,安答來了。”

村長此時也走了出來,村長六十多歲,在此村已是最年長之人,他聽到二狗的呼喊,臉色一變。趕忙上前抓住了二狗的手,“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韃靼來了?”

二狗一張臉全部擰在一起,聲音裡帶著哭腔和恐懼,“我聽到了,我聽到了韃靼的馬蹄聲!就在,就在這地裡。”

村長佝僂著身子,把耳朵貼在地上,可他早已目花耳背,什麼都沒聽到。但有年輕人卻說在地上確實聽到了奇怪的轟鳴聲。

村長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二狗雖然在村子裡人微言輕,但村長是清楚二狗的幼時慘案,人命關天,村長當機立斷,命令所有人只得攜帶最貴重的家當,帶上獵刀和乾糧,上山避難。

村民們面面相覷,雖然年年有聽說韃靼在大陽的邊界劫掠,但這個小村莊離錦州城很近,韃靼已經很久沒有進犯到此處了,大家一時間還不太相信。

“命比什麼都重要!要真是韃靼來了,再跑就來不及了!”

村長一聲令下,村民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帶上家眷。“莫要帶重物,牲畜也不要牽!只帶可以隨身攜帶的傢伙什,我們要上山躲,可不能被韃靼瞧見了!”

二狗突然發出一聲哀嚎,“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喊著,他撒腿就跑,什麼也沒帶,誰也沒等,一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蠢貨,這麼冷的天,不是凍死就是被狼吃了。”

“那是什麼!”有人突然指向天邊,漆黑的夜色中出現了點點光芒。一開始只有兩三個零星的光點,然後逐漸增多,最後變成了一條光點長河。

“是韃靼的騎兵!”突然有人認出了那些光點,那是騎兵手裡的火把!

眾人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麼家當,爭先恐後的向荒山上跑去,如雷鳴般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愈發清晰。

可惜,一切都晚了,常人的腳力如何比得過韃靼的鐵騎,眾人還未跑到山腳下,韃靼的斥候就已經追上了他們,悲鳴聲,哭喊聲,求饒聲混雜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一村人就如同割麥子一般倒在韃靼騎兵的屠刀下,男女老少沒留一個活口。

可奇怪的是,這些韃靼騎兵並未像以往一樣去哄搶村裡的牲畜和鐵器,而是繼續向前奔襲,寂靜的夜裡,只有雷鳴般的馬蹄聲在荒野中迴盪。

……

清晨,正在城牆上巡邏計程車兵打著哈欠,一夜未眠的他們正準備換班,好好睡上一覺。遠處的山上,一座前哨站突然燃起了狼煙,哨兵們一下睡意全無,他們很清楚狼煙意味著什麼——韃靼來了。

錦州城在狼煙燃起的剎那,就已進入戰爭狀態。所有騎兵衝出城門,通知城外居住的百姓進城,城內的衛兵奔走相告,城內停止一切活動,所有人禁止外出,邊軍在校場集結,各種物資開始運往城頭。

太守柳全和指揮使林白帆也是剛從夢中醒來,就趕往軍營中,望著大營中的沙盤,一臉凝重。

“不知此次韃靼來犯,來了多少人馬?”柳全開口問道。

林白帆搖了搖頭,“前哨的探子還沒回來,如果是大股軍隊,應該很早就被發現才對,不至於現在才燃起狼煙。”

“新軍才訓練了一個月,恐怕沒什麼作戰能力。不算新軍,城裡只有一萬軍士,若是大軍來犯,恐怕支撐不久。”

“無妨,錦州城內糧食充足,就算被圍,也足以支撐一年,我們死守城內等朝廷援軍趕到就好。求援信我已經叫人送出去了,不出一日就能到山海關。”

“探子什麼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情報!”

林白帆緊鎖眉頭,錦州城外有許多暗哨,現在怎麼說都應該有探子回來覆命,究竟來了多少人馬,帶了多少輜重。沒有這些情報,他就無法判斷出韃靼的真實意圖,到底只是劫掠一下村莊,還是想進攻錦州城,甚至,是想攻入山海關?

“我們能做的只有等。”林白帆也不糾結,乾脆利落的說,“柳大人,你回太守府主持事宜吧,我在這裡指揮。”

柳全點點頭,帶著人趕往了太守府。戰爭一旦開打,就不僅僅是軍隊的事情了,後勤更是重中之重,錦州常年備戰,各項事宜都早有預案,所以兩位大人並沒有太多慌亂。

唯一在兩位大人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就是韃靼已進犯到如此深處,他們卻仍沒有收到任何碟子的情報。要知道,僅僅是軍中安插在外的暗哨就有數百人,而不受他們管轄的錦衣衛,更應該早偵查到韃靼的軍隊出動才是。

軍令如山,當大山落下之時,錦州城內的所有軍民將一起扛起守衛大陽邊疆的安危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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