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明時坊馬絲綿衚衕,馬氏經營絲綿生意已經百餘年了,是京城有名的絲綿世家,以至於總鋪所在的衚衕直接以馬絲綿命名。這家鋪子所售絲綿價格實惠,質量優異,品種繁多,是購置絲綿的不二之選。

臨近入冬,京城各家百姓已經張羅著開始買些布匹絲綢,打一些新收的棉花,做冬天裡的新衣裳,所以衚衕裡來往的市民商販絡繹不絕。

李如蘭也是其中之一,她的丈夫楊黃堅今年高中狀元,直接入了翰林院做庶吉士,只是區區從六品的官職,但卻可以經常被召入皇宮,為皇帝起草詔書公文,乃是皇帝之近臣。

有傳聞說,皇上非常欣賞楊黃堅的學問,也看重其貧寒出身沒有背景,有著重栽培之意。在當今朝廷內,楊黃堅也算是炙手可熱大紅人。

按理說這般冉冉升起的新星,拉攏結拜之人應該把門檻都踏破了,但楊黃堅謝絕了一切訪客,和朝中任何一方勢力都沒有瓜葛,就連當朝首輔徐聞仁邀其來家中一敘,都婉言謝絕,真可謂油鹽不進。

李如蘭被人群擠來擠去,瘦弱的身軀根本無力抗衡洶湧的人潮,她只能死死抱住胸口,慢慢鑽到馬氏鋪子前。

李如蘭深深嘆了口氣,因為相公不收禮,僅僅憑藉他從六品官職那微薄的俸祿,實在養不起什麼僕人,也買不起名貴的絲綢。所以為了給楊黃堅準備過冬的衣裳,她不得不親自來買絲綿,回家自已織一件衣服。

楊黃堅中狀元時,皇上曾賞賜了百兩紋銀和不少娟布,但後來百餘名進士被捉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楊黃堅便把這些賞賜都捐給了那些進士的家屬,特別是窮苦人家。他說咱們也是貧苦出身,更明白窮人家的不容易,現在好不容易家裡出了進士,正是出人頭地的機會,結果落得這般境地。我僥倖逃過一劫,能保住性命已經是上天保佑,這些身外之物便捐給進士家屬。

李如蘭好不容易擠到了鋪子前,終於可以鬆口氣了,鋪子的夥計見她額冒汗水,面色蒼白,便給她倒了杯熱水,李如蘭喝著熱水終於緩過氣來。

夥計見時機差不多了,帶著李如蘭挑選布料,夥計見她髮髻上有一根金簪,但身上穿的布料又很一般,推測出李如蘭應該不是什麼豪門大家,但也不算貧困潦倒,著重推薦了一些織藝一般但料子實在的布匹。

李如蘭看看這看看那,都有些挑花了眼,之前在老家,可從未見過種類如此之多,花紋圖案如此繁複的絹布,在店裡夥計巧舌如簧的推薦下,拿不定主意,感覺每一種都不錯,每一種都想要。

可惜她懷裡只有一兩銀子,按理說也不算少,但相公畢竟混跡官場,太差的料子穿出去怕人笑話。更何況這一兩銀子還要置辦一床棉被,還有自已的衣裳。

她想了想,一床棉被需要二十尺布,可以選個便宜點的,加上棉花一共要三百文錢,自已做一身衣裳,只需六尺布,一百文足以,還能剩六百文。

剩下的六百文,全部用來買楊黃堅的布料就好了。李如蘭看向店夥計,“可否介紹些適合男子的布料?深青色,要好一些的。”

夥計一聽,便明白這位家裡指定是有位在宮中當差的。於是徑直帶其走到鋪子裡面,指著排架子上的布料,“夫人,這些料子都是上上佳品,最適合給官府老爺做衫子了,你瞧瞧。”

李如蘭順著架子走過去,用手撫摸著上面的布料,確實順滑無比,手感頗佳,要是製成衣服,肯定貼身。

李如蘭選了一塊顏色純正,織腳細膩的料子,“這塊料子多少錢?”

夥計一瞧,“嘿,夫人真是好眼光,這可是素州織造局產的料子,用的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絨棉。絕對是做常服的不二之選。一匹布合一兩半銀子若是一次買足一匹,能再送兩尺。”

“一兩半?”李如蘭一驚,這價格真是貴的離譜,尋常布匹一匹也就三百文,這料子比之貴了五倍!

夥計也知道這價是有些貴了,開口解釋道:“夫人,這畢竟是織造局產的,大多都供給宮裡了,咱們鋪子能弄到一些,還是憑著老闆的面子呢,京城這些官老爺們都穿這種料子的衣裳,所以在商賈之間也頗為流行,每年都供不應求。”

李如蘭點了點頭,料子確實是好料子,但是也不值一匹一兩半銀子,算下來一尺將近五十文錢,這價格已經足夠買到上好的生絲了。

“有沒有便宜一些的,大概一匹五百文左右。”

夥計聞言,找了幾種相符的料子供李如蘭挑選,這幾種不論從織造的細密程度還是染色的均勻程度都遠不如剛才那種,但也算物有所值,李如蘭指著一塊說到,就這塊,給我割一匹。

“好勒!”夥計連忙應和,拿起尺子和裁刀,裁了一匹佈下來,交給李如蘭。

“三丈二尺,只多不少。”夥計拍著胸脯保證。

李如蘭信得過百年老店的信譽,直接從荷包裡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夥計,順便要了二十尺白布和十斤棉花,加上剛才挑選的料子,正好九百八十文錢。

李如蘭一個瘦弱女子,自然是拿不動這麼多東西,老闆便派了一個跑腿夥計替李如蘭送上府去。

李如蘭本還想給自已挑幾尺布做衣裳的,沒成想今年棉花布料價格都漲了不少,最後沒能剩下多餘的錢。

她向跑腿夥計問起漲價的原因,夥計笑呵呵的說道:“今年確實奇怪,店裡進料子的掌櫃說好像是江南那邊出了什麼事,導致產出的生絲布匹大減,具體出了什麼事,我們這些小的也不知道。”

李如蘭突然想起這段時間,自已相公每次從皇宮回來,總是一臉疲憊,愁眉苦臉。她以為是公務繁重,有些疲憊,也沒問過楊黃堅在為何事操心。不知是不是和江南有關聯。

能讓她那位相公都感到棘手的事情,肯定不簡單吶。想著,李如蘭輕輕嘆了口氣,天下不是那麼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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