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彼此互發萬條訊息,心與心的距離是否會靠近哪怕一厘米?——新海誠

凡事皆具兩面性。網際網路的迅猛發展,讓“天涯若比鄰”成為現實,縱使相隔千里,也能交流無礙。然而網戀終究是虛無縹緲的,只靠文字又怎麼可能真正地瞭解到雙方的心思呢?儘管網戀幫助我們認識更多的人,讓我們不再孤單,但兩顆心是否亦能如此相通?

自從我和玥彤確定關係後,她就像一個唱片機一樣,每日每夜的跟我聊著她的夢想,她的想法,和我們以後的生活,而後她將期末作業(一個親手織的小口袋)以及諸多食物,當作禮物從貴陽寄至我家。有時我甚至懷疑她是醫院和我父母特意派來安撫我情緒的人。

四月,我們時常聊至深夜。她就讀中專,課程甚少,亦不喜出門。而我則在病床上單手打字。後來,她擔心我輸液打字不便,便選擇語音通話。

開始時,我們因為口音問題,她常常聽不懂我講什麼,我經常說:“日怪喔,這胎神護士針都居不進去,怎麼學的喔。”她就問我,“日怪是什麼意思,胎神又是什麼意思,居是扎的意思?”我便給她解釋說這是我抱怨護士扎針扎不進去。

雖喜悅佔多,但仍有傷心時。

四月底,有一天一個人在寢室,我便問她為什麼就她一個人,她說自已腿受傷,沒辦法上體育課。後面有一天,我跟她打著電話,她一個室友給她帶了飯,她正感謝呢,另一個室友就開始陰陽怪氣,說她公主,飯都要別人送,要不要上廁所也幫忙啊。我以為她會和我一樣,不理會這種找茬的人。令我感到驚喜的是,她直接罵回去了,雖然有些方言我聽不懂,大概意思是“關你個雞婆啥事,我朋友喜歡給我帶飯,沒人給你帶飯,就只能在這狗叫。”

那一刻,我的心絃被輕輕撥動,我確信自已真的為她動了心。在罵完後,她略帶自嘲地問我,是否覺得她是個潑婦。我笑著回應,告訴她我又不是神經病,而是真心喜歡她的率真與直爽。然而,當我話音落下,她陷入了沉默,我誤以為她誤解了我的意思,於是急忙解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直到兩三分鐘後,我捕捉到一陣細微的啜泣聲,我才意識到她正在哭泣。我輕聲詢問她的緣由,她緩緩道出:“又不是我想殘疾,又不是我想成為廢人,又不是我想什麼事都做不了,又不是我想連走路都走不穩。”她的聲音逐漸低沉,最終陷入了沉默。

我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她為何對我如此特殊。我們都曾是周圍人眼中的“廢人”,只不過我新近成為,而她卻飽受折磨已久。我靜靜聆聽著她的啜泣聲,腦海中不禁浮現《大雄的結婚之夜》中靜香父親對靜香的深情寄語:“那個孩子,他懂得分享他人的喜悅,也懂得分擔他人的痛苦,這是人性中最寶貴的品質。我相信,若是與他共度餘生,你定能收穫滿滿的幸福。”

此刻,我確信這個女生,正是我初入青春期時無數次在夢中追尋的伴侶,那個在我生命中僅次於母親的重要女人。她的堅韌與溫柔,讓我為之動容,也讓我更加堅定了與她攜手共度的決心。

我讓她慢慢告訴我她的事情,包括腿傷還有其它。她告訴我初中時,她喜歡班上一個男生,但因為自已不敢表達就寫在日記裡面,然後她偷偷把日記給內男生,內男生為了彰顯自已受人歡迎直接給班上其他人看。因為這個,玥彤飽受班上人嘲笑,上課也提不起精神,成績一落千丈,她爸也打她罵她。她唯一的慰藉就是玩皮卡堂這種小遊戲。在遊戲裡面,玥彤認識了一個人,並向他傾訴了上面這些事情,然後說自已想去死。她以為那個人會安慰她,但那個畜生居然說讓她趕緊去死,跳樓最快,於是她選擇了跳樓。幸運的是她沒死,不幸的也是她沒死,最後落了個殘疾。

她拍照給我看了她腳,還有脊背,觸目驚心的傷疤像蜈蚣一樣攀附在她的面板上,我在感到害怕的同時也感到悲傷和憤怒。我不理解,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畜生。

但我終究除了憤怒沒有什麼可說可做的。我就一直聽她哭,聽她講,最後直到她陷入夢鄉,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我也沒說什麼。那天晚上我和她打著電話,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陷入沉思,說是沉思,其實什麼都沒想,就是望著手機螢幕出神,直到睡著。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在自已一個人畫畫,我醒來後,她還笑著對我講說:“你昨天晚上打呼嚕了,好吵哈哈。”我知道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我很聰明的沒有再提及。

在那之後,我在想一定要做出些事情,不求做出改變,但要有意義。那天她上課,她手機用了很久,電池已經堅持不久了,於是我們斷電話了。我在病房寫著東西,等著她。

“玥彤,見字如面!首先我很感謝你在我最難受的時候陪伴著我,關照著我,你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零食很好吃。我可以說我很喜歡你,但我不喜歡錶達,我覺得有些話說出來就沒意義了,但我想我們可以互相陪伴下去。”想了很多卻只寫了這麼幾句話,甚至這幾句話都沒發出去。

我們就像從未經歷過風雨的旅人,繼續悠然自得地相處著。然而,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我們的關係似乎更加緊密了,彷彿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在悄悄地將我們拉得更近。

人們常說,沒有紐帶的感情是不長久的,但我們卻在這無形的紐帶中找到了彼此。這紐帶或許並不顯眼,但它堅韌而牢固,讓我們在彼此的生命中佔據了不可或缺的位置。

然而,世事無常,未來充滿了未知。許多事情我們還未曾經歷,許多故事還尚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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