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屋落座,領頭的僧人一身白衣,面如滿月寶相莊嚴。

“蘭僧主知道我等為何而來?”

蘭天鴻起身施禮道:

“沙彌之事,天鴻難辭其咎,望安饒尊者降罪!”

“查明白了是誰幹的沒有?”

蘭天鴻嘆了口氣沒有言語。安饒身邊的空釋尊者對著下面的閆七使了一個眼色。

這空釋尊者和安饒是同屆沙彌。二人經歷了層層考驗,以出色的悟性和修為同時被收為內門弟子,能被封為尊者,可知二人在浮光寺的分量。

此次沙彌遇襲,同時派出這兩人也能看出浮光寺對事件的看重!

閆七收到暗示,立馬出來道:

“我認為此事必然是五仙教所為!而且五仙教的人馬現在就在十聞城外不遠處!”

“哼,這些妖孽賊心不死!本尊此次定要叫他們吃盡苦頭!”

空釋尊者話音剛落,蘭若兮就闖了進來。進門的那一剎那,雙眼就盯著座上的安饒,再也沒有挪開。

蘭天鴻嚇了一跳,連忙喝道:

“兮兒,你怎敢私自出閣?這成何體統,還不快快回去!”

空釋尊者站起身來道:“不知蘭小姐找我師兄何事?”

蘭若兮怔怔的盯著安饒的臉。

“你回來了?”

安饒先是一怔後雙掌合十“安饒不曾在,又如何來!”

蘭若兮淚如滾珠,哭聲質問:“你不認得我?”

見到安饒自然閉目低頭口頌佛號,蘭若兮從懷中掏出一沓書信摔在他臉上。

“你既不願相認,為何又如此對我?”

空釋撿起書信看了一眼對著安饒道:

“師兄你們皆已遁入空門,為何又起凡心,與這紅塵女子糾纏!”

安饒道:“本座早已了斷塵緣,以普渡天下蒼生為念。這封書信也非我所寫!”

空釋看著蘭天鴻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蘭僧主,你可知道冤枉一名尊者的後果!”

蘭天鴻聽得一身冷汗,伸手向門外一抓,就隔空將蘭若兮的貼身丫鬟攝進屋來。

丫鬟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不用拷打就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當晚,閣樓上一隻八角燈籠隨風搖曳,那隻小船又照常出現在霧氣朦朧的江心。

小船靠岸,這次出現的不再是丫鬟而是閆七。

看清來人,船伕丟下篙竿,在修仙者面前他無處可逃。

蘭府大廳內,船伕身披蓑衣拿著斗笠站著,消瘦的面頰看不出喜樂。

空釋將一沓書信丟在他面前,冷聲問道:

“說吧這些是怎麼回事?”

船伕俯身將書信一張張撿起,撣去上面的灰塵,整齊的疊好。

“這些都是我冒充陳鏡元的口吻寫下送給蘭小姐的!”

空釋聽完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喝道:

“哼,一派胡言!你一個靠打魚為生的船伕是如何知道蘭小姐的?還有,這好端端的怎麼又跑出來個陳鏡元?”

船伕沒有搭話,而是盯著座上的安饒準者,好一會突然哈哈笑著說道:

“陳鏡元啊陳鏡元!你忘了當年我們光著屁股一起下河摸過魚,一起去偷馬寡婦家的橘子,有一次你被逮了個正著,那瘋婆娘還扒掉你的褲子!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道皇哥哥”

聽蘭若兮的話,船伕對她笑了笑輕聲說道:

“好多年沒有人這麼叫我了!”

“道皇哥,你不是掉進江裡被…淹死了嗎?”

柴道皇聽完轉頭看著安饒尊者一字一句的問:

“陳~鏡~元,我~還活著!”

安饒尊者抬起頭,雙手合十緩緩說道:

“長夜安隱,多所饒益!世上再無陳鏡元!”

柴道皇衝上前去,抓住安饒尊者的衣領竟然直接將他拎站了起來。

“什麼長夜安隱,多所饒益,全是放屁!陳鏡元,不要再騙你自已了,你成不了佛!”

屋自已陷入一片寂靜。

蘭天鴻和閆七等人是被嚇到了。這可是一位尊者,他一介凡人怎麼敢……!

空釋尊者則是慢慢悠悠的端起杯,喝了一小口,彷彿正在品一盞絕世好茶!

“夠了!本尊已經說了,前塵往事皆過去!現在站在你們面前的是我安饒。”

尊者的氣勢陡然外放,柴道皇隨即被彈飛一口鮮血噴了起來。安饒對蘭天鴻擺了擺手:

“帶他們離去吧,你最好儘快查出五仙教的下落,不然寺裡怪罪下來……”

蘭天鴻示意手下進來架起柴道皇,然後退了出去。

眾人離去前空釋尊者朝著閆七使了個眼色,閆七臨走時伸手把暈倒在地上的丫鬟也帶走了。

房頂上,柳亦姝把瓦片放回原處。轉身回到自已屋內。

“嘿!這遭天殺的禿驢!惹得人家姑娘動真情了他倒好,剃光頭髮兩不認!”

“對了還有那個柴道皇,喜歡人家就直接跑過去當面給她說唄,非要搞得這麼複雜,我光聽你說都覺得好累!”

柳亦姝很不屑的說道:

“或許他們都有些難言之隱吧!”

慕君初眨了眨眼睛問:“能打過尊者嗎?”

“我若想走,他們留不住。可要是帶上你就……”

慕君初摸了摸鼻子,看來自已真是個累贅啊!

柳亦姝似乎想到了什麼,勸慕君初:

“你想幫他?這世上可憐人遠不止他柴道皇一個,你幫得過來麼?再說了,他已經被安饒的氣勢灼傷經脈,活不過三年的!”

“那我們還是安分點,先不要去惹他們!……”

蘭府地牢,蘭若兮將一個籃子放在桌上,正想著該如何開口。柴道皇卻已經起身坐到了桌前,毫不客氣的拿出裡面的酒菜。

“這些年你都到哪裡去了?”

柴道皇一仰脖將杯中酒嚥下,也許是酒太烈,又或許是喝得太猛,辣得他雙眼微紅。

“泛舟江上,打魚下酒倒也快活!”

“我要知道真相!”

放下手中杯,提起的卻是陳年事!

在三人還是孩童時,彼此之間是最好的玩伴,那時蘭天鴻還不是僧主,三家都是普通人。

直到有一天蘭天鴻被浮光寺選中,回來後更是被任命為僧主,成為了這十聞城真正的掌權者。

而其他兩家則命運多舛,柴道皇和陳鏡元都成了孤兒。好在蘭天鴻念在昔日情分,收留了他們。

柴道皇生性聰明,深得蘭天鴻喜愛;常言會向浮光寺舉薦他,將來也會成為稱雄一方的城主!

這引起了陳鏡元的嫉妒,一次他叫上柴道皇去江邊玩。趁其不備,將柴道皇推入江中,看著他在水中撲騰被激流沖走。

陳鏡元獨自一人回到蘭府,並謊稱柴道皇不小心落水身亡。

往後的蘭府只有他和蘭若兮相伴,直到她入閣;這是這裡的規矩,大戶人家女子滿十歲便要進入小樓直到出嫁。

而陳鏡元則被舉薦成為沙彌,前往浮光寺;臨行前他說,等他歸來便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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