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助理早已在車邊等候，見自家老闆過來，自覺地開啟了車門。

江澤矮身將沈念抱進車內，把他的兜帽拉低，蓋住他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睛，也替熟睡中的人遮去刺眼的光。

做完這一切，從另一邊上了車。

助理重新回到駕駛位，趁著系保險帶的間隙，開口詢問道：“還是和之前一樣嗎？”

江澤揉揉眉心，“直接回家吧。”

得到這樣的答覆，助理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惑。

跟隨江澤的這些年，遇見他在場合上幫朋友解圍不算少，但為了避免輿論最後都是由他負責送到酒店和處理相關的後續。

像今天這種親力親為還要帶回家的情況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況且，他對於後座熟睡的那人只覺眼熟，並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

老朋友嗎？這麼多年可從未見江澤提及。若是新交的朋友，按照以往的行事風格，江澤是定然不會做到這種地步。

他從後視鏡中瞄了一眼江澤，那人正低頭刷著手機，螢幕散發出的光亮映在臉上。

平靜的表情中看不出來悲喜，助理也不好貿然開口。

他明白江澤不是衝動且不計後果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於是嚥下心中的疑惑，默默發動汽車，向著目的地駛去。

處理好手頭所有剩餘的工作，江澤將手機熄滅。隨後側身將目光投向窗外，試圖緩解一下因為長時間注視手機眼睛產生的酸澀感。

林立的高樓，路邊散發著光亮的路燈，不斷閃爍著的變幻色彩霓虹燈，在眼前飛速閃過。

像是開著倍速倒放的電影。

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無端地勾起了江澤的回憶。

幾年之前他第一次獲獎的那個夜晚，自已同樣端坐在這個位置上，滿心歡喜地望著窗外的風景，期待著與父母碰面來分享自已來之不易的成就。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事事休。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風景，卻再也沒有了當時的心境。

那些曾經堅信會一直陪伴自已的人，已經悄然離去；而那些本以為此生再難相逢之人，卻又在命運的安排下陰差陽錯的相遇。

倒還真是命運無常，落下的每一筆都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許是怕打擾到沈念休息，車內並未播放音樂，只有車輛引擎的嗡鳴聲。

江澤沒由頭湧上一股煩躁的情緒，隨即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口袋，掏出了裡面的煙盒，手指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

開啟煙盒，抽出一支，將其夾在指尖。

助理注意到了江澤的動作，很是有眼力見的將後排車窗放了下來。

冷風猛地湧入進車內，熟睡中的人縮了縮身子，迷迷糊糊地抱怨了句：“冷。”

聽到聲音的江澤，默默收回了準備點菸的手，指尖的香菸又被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現在天氣越發冷了，你專心開車。”江澤壓低嗓音說道。

順手將外套脫下來蓋在了那人身上。

“啥？”小助理一臉茫然，顯然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天氣的轉換和好好開車有什麼必要的關係嗎？

“閒的沒事別亂開車窗。”

“不是，我明明是看你要抽菸才...”助理試圖解釋，江澤一記眼刀甩過來，大半段話噎在嘴裡。

助理將車窗升上，看見江澤又開始低頭搗鼓起他那個破手機，心裡憤憤地想：拜託，半夜被忽然叫醒，出來接人已經夠崩潰的了好嗎！還要因為太有眼力見被老闆訓！這破班我真的...！

【叮！支付寶到賬10000元】

太喜歡了！

誰能拒絕這帥氣多金又有實力的老闆呢！

反正他不能。

收到額外獎金的助理心中美滋滋，連帶打方向盤的動作都輕盈了幾分。

車輛緩緩駛入漆黑的地下車庫，沈念還是沒醒。

經過剛剛那麼一番，助理心下明白，這人在自家老闆心中的地位不一般，開車門的動作變的小心謹慎。

江澤解開安全帶，再次伸出手臂抱入沈念，他的動作溫柔而細膩，生怕驚醒懷中人。

一手摟著腰背，一手從膝下穿過，讓那人靠在自已的胸膛裡繼續睡著。

一個安安穩穩的公主抱。

助理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糾結良久還是決定開口詢問，“老闆這位是？”

得到的卻只有來自自家老闆的冷漠回應，“不該問的別問。”

“我這不是想著，如果明天出現了什麼特殊情況，可以提前準備好公關方案嘛。”

江澤並不接他這個話茬，抱著沈念一步步走向電梯間，“加班費給你轉過去了，不回家留在這幹嘛？大冷天的想在這裡乘涼？明天不用上班？”

“得了，我就多餘問這一句。”助理小聲嘀咕了句，聲音不大，但卻正好傳入江澤的耳中。

“自已知道就行。”

助理滿腦子問號。

我只是想減少一下我的工作量，這也有錯？我只是個破打工的，又成為你play的一環了？

“我這就滾。”目瞪口呆但不想乘涼的助理，一個絲滑的轉身鑽進了車裡。

看著兩人等待的背影，越想越氣不過。

於是，拿出手機，按下快門，將這一幕定格下來。

心中憤憤不平地想：待會發給顧爍，好好跟他吐槽一番今天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然而，還沒來得及傳送圖片，手機螢幕便彈出了一條新訊息。

【顧爍：把你老闆送哪裡去了？】

【江澤第一助理：送回家了】

助理將剛剛拍的照片傳送。

【顧爍：嘖，這小子可以啊，這麼多年沒見，第一次見就把人拐回家了。】

【江澤第一助理：啊？什麼情況？還有什麼瓜是我不知道的？】

【顧爍：說來話長。】

【江澤第一助理：那就長話短說。】

助理表示這是為了能夠防患於未然，並不是為了自已的八卦之心，絕對不是。

【顧爍：這件事呢，要從他小時候說起。】

一句話讓助理狠狠期待住。

他表示要是能吃到自家老闆的瓜，也不是不能原諒他剛剛的無理取鬧。

【江澤第一助理：然後呢！】

看著聊天框頂端不斷閃爍的‘對方輸入中...’，他甚至腦補了一部江澤勇闖娛樂圈，只為尋得年少心愛之人的狗血劇。

【顧爍：然後就是，我不敢說。】

【江澤第一助理：顧老闆，你也把我當小丑對嗎？】

看著顧爍的回覆，助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厥過去，受傷的心要讓那人請自已喝幾瓶好酒才能彌補。

顧爍隔著螢幕都能想象到對面炸毛的樣子，索性安慰了幾句。

見那邊沒有什麼回覆，便退出對話方塊，翻出那張自已剛剛儲存的圖片。

“這小子這麼抱著沈念，看著確實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