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這般費盡心思地喚慕青來,應當不只是為了品茗吃糕點這般簡單吧······”時慕青或許實在是心中有愧,面對張遠那雙比琉璃還澄澈乾淨的眼眸,面對他眼眸中滿滿的深情,終究還是有些愧疚,只能放下吃了一半的果子,淡淡地道。

張遠看著穿著丫鬟裝的小丫頭,不知為何,這幾次與她獨處,他都有些錯覺,總感覺時慕青似乎樣貌還是那個時慕青,人卻似乎不是那個他熟識的伊人。

以前的時慕青,可做不出這般多的飛花令。以前的時慕青,每每看見他,都是害羞而內斂的,會羞紅了臉,悄悄看他。可如今的時慕青,每每遇見他,如同避著什麼蛇蟲鼠蟻般對他避而遠之,疏遠至極。

便連性格,也變了,從前的她,如同不諳世事的仙女,不食煙火,美好純淨善良溫和,就像樹上剛開的白玉蘭,美麗純真。如今的時慕青,她的眼眸有著不同於這個年歲少女該有的沉穩、淡然,仿若閱盡千帆的淡漠,又像橡樹一般有著無盡的堅韌。

張遠每每與她眼神交匯,都覺得她的一顰一蹙,依舊是故人。眉眼神色,卻與故人相徑甚遠······

“卻如時小姐所言,”張遠捋清思緒,似乎又成了與世隔絕的謫仙。他一襲白衣,眉眼溫和地看著她微笑,聲音也分外柔和,“時小姐,下官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不情之請?”時慕青望向他。

他笑了,如和風過境,溫柔如水,眉眼星亮,“時小姐曾應允過下官,有朝一日金榜題名,與下官一同前往永濟寺賞紅梅。”

張遠一字一句講得分外誠懇,“如今梅開正盛,下官只想同昔日故人走完這最後一段承諾,下官也知故人如今的心意已然不可追回······只是······下官仍有自己的私心······”

張遠的眸色黯淡了些,他的聲音也輕了些,他道,“下官只是想與故人,有一場美好的告別。有始有終,毫無遺憾。”

張遠深情凝視著她,他的話語真誠,便連那帶著乞求的話語都是那般溫柔,時慕青看著他,即便知道,理智來說,她不能答應,也不可答應。

但作為南翔竹的靈魂,她做不到替時慕青的身體,去駁回這樣一個曾經時慕青心心念唸的願望與承諾。她心有愧疚,她無法婉拒。

“那便如大人所說,賞一賞永濟寺的紅梅······”最後,時慕青還是答應了張遠的請求。

為了避免旁人認出她的身份,張遠提前給她備了一個紅色的戴帽的兔毛斗篷。她穿上斗篷,圍上面紗,戴了帽子,小小的身體縮在大大的斗篷中,斗篷的帶扣一系,遮住了內裡的丫鬟裙。旁人只道是哪位官家小姐悄然外出,如何也猜不出她是誰。

她留了話讓張遠的侍從守在店中代為傳達,跟隨著張遠的步伐,從人少些的後門,上了馬車離開。

永濟寺來回不過一炷香,觀梅大約也是一炷香。兩炷香時間,換來永久的安穩,何樂不為?

原先她害怕張遠會是個定時炸彈,但如今看來,張遠似乎也不會糾纏著她,既如此,何不替時慕青與張遠還個願望。

馬車行的很快,張遠的馬車不如慕容淵的寬敞,但內飾座椅茶水齊全。張遠坐在左側,時慕青坐在右側,兩人一左一右,也並未閒談。

好容易到了永濟寺山腳,馬車不能再往上。這季節觀梅的百姓與世家小姐公子十分多,因而馬車停的也較遠。

張遠先行下馬,然後他扶著時慕青下馬,兩人一左一右並肩而行,張遠一襲白衣,他本身長得俊郎,即便是便裝普通的料子,卻掩不住他挺拔修長的身形與俊秀如玉的容顏,以及舉手投足間透出的貴氣。時慕青如今一襲紅衣斗篷,小小的一隻,玲瓏嬌小,面紗遮面,露出如雪的肌膚,黝黑明亮的眼睛,靈動、美麗。她站在張遠的身邊,雖是兩人只是並肩前行,並未有互動,遠遠望去卻也十分般配,儼然一對璧人。

永濟寺在山頂的位置,從山腳到山頂,只有一道蜿蜒而曲折沿山而上的石頭階。這是大約三四人並行可過的寬,一路蜿蜒而上直達山頂的寺廟。石階兩側,則是密密種滿的紅梅,那滿山綻放在孤樹枝上的紅豔豔都花朵,似血般奪目的鮮豔,一簇簇,一朵朵,有的地方綻放滿,有的地方零星幾個花苞,非常美麗。

張遠如今位列大理寺卿,兩人一路拾階而上,總有過往的朝堂中人同他淺談招呼。那些熟人雖對他身側的妙人感興趣,都想探問一番慕青的身份。但張遠卻次次都替她擋回那些探究的目光與言語,悄悄地護著她。

如此一路上去,自是賞了美輪美奐的美景。

“張大人,第一次給慕青點的硃砂是紅梅,也是因為這承諾嗎?”時慕青在一處較為僻靜人煙稀少的石階上問。

“是。”張遠的回答言簡意賅。

兩人說完這兩句,便再無言語,直至登頂。

從山頂永濟寺門口扶欄眺望,便見山峰已然被梅海包裹,紅梅似火,山色枯黃。清風拂過,翻騰的梅花瓣便如翻騰的雲海般,灼灼燃放。

“謝謝張大人,帶臣女看了一場這般美麗的梅花。”時慕青輕聲道。

“時小姐,下官希望,這是小姐看過最美的一場梅花海。”張遠望著山下如火如荼的紅梅美景,忽而帶些落寞與悲傷的說著。

這是他與時慕青一同賞的第一波紅梅。這也是他們賞的最後一場紅梅。

昔日期待的,心心念唸的紅梅,如今就在他的眼前綻放。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昔日心心念唸的女子,如今正站在她的身側,陪他賞著這一份人間盛景。佳人有約,人間美事。

可是張遠,依舊沒有一絲一毫得償所願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慢慢被孤單和落寞填充。

一炷香的時間過得很快,他和慕青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

直到張遠站著同她行了個虛禮,低聲道,“時小姐,該回了。”

時慕青聞言,亦回了個禮。兩人默默往山下走去,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紅衣鮮豔,白衣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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