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工廠人員的可惡行為

這天晚上，當工廠負責人在聚餐中已經想好對策時，王民天用微信給李維報了數後，便如往日一樣在宿舍裡算卦，他不知道他將要面臨來自工廠人員的可惡行為。

4月26日星期三晚上，算出卦象是水地比卦變水雷屯卦，算卦最後的結論寫道：“有些東西阻礙了事物的發展，有一種像KTV一樣的事物將會來臨。天氣：大暴雨將會持續。”並且畫了一幅畫：一棵倒著的樹，還有幾塊不規則圈圈在樹的兩邊，圈圈裡面有細小的點點，每個圈圈顏色都不同。這些圈圈或許象徵石頭、不同的人，或者是細菌。

27號

「質疑王民天的工作」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李維便問王民天：“你昨晚報的數是你自已做的嗎？”

雖然生意逐漸冷淡，但一些微小單量還是有的。王民天的工作屬於計時工，但是自已做了多少貨還是要給主管報個數的。王民天的數量通常會記在手機上，晚上的時候會發給他們的主管。

“是啊。”

王民天聽了之後，心裡不是個滋味，心想：這又不是計件工，我有必要虛報數量嗎？

但王民天又回想起：自已算卦開始的時候需要把數字連加在一起。不過，算卦的總數和報數的總數相差甚遠。那批貨大家都是下午開始做，而我昨天下午一直都在做，不可能差太遠，這分明就是想刺激我！

這一天都在清理衛生，到了快下班的時候，王民天明知道勞動節放五天假，抱著“既然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的心理，反問了李維到底是不是放五天假。

「飯堂打菜變少了」

王民天發現，今天飯堂的菜打的很少，根本沒菜下飯，其他人也一樣少。王民天心裡又想：可能是因為生意差，所以伙食也變差了。

一天平凡的工作又結束了，本來今天可以過的平靜些，但是李維的懷疑和飯堂的伙食，真的讓王民天感到難受。

他不得不在宿舍煮個泡麵吃，刷會手機、衝個涼，然後自已一個人在宿舍繼續寫起了他的算卦內容。這次，他把算卦的演算法簡化了。

這次算出的卦象是由坤卦變成的水地比卦，第五爻動。

比卦爻辭是，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28號

「被埋怨扔掉了好的模具」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李維安排他把架子上的模具整理一下，讓他把好的模具留下，壞的、看起來沒用的可以扔掉。

整理了兩個半小時後，王民天用小板車拉了一袋子模具到李維面前，讓李維檢查一下有沒有需要留下的，李維沒看，直接讓王民天扔掉。

半個小時後，李維突然問王民天：“你把我那個模具扔了？那個模具不能扔，還有用。”

“是你說看起來沒用的可以扔掉，扔之前我都說讓你檢查，是你自已不看。”王民天。

“哎～算了算了。這邊沒事做，你到B區幫忙吧。”李維說完便走了。

當中午下班了，路上一群工人前去打卡，但好巧不巧的是，王民天從B廠區的大門出來時，剛好看見李維和B廠區的師傅聊天，剛好聽見李維說：“那叼毛，把我的模具給扔了！”

因為王民天已經提出讓李維去檢查了，所以李維也無可怪責，王民天雖然無奈，但並沒有放在心裡。但是聽到李維在背後說自已時，突然納悶起來了。

因為他分不清這件事到底是算出來的結果，還是李維故意而為之的。如果是故意的，那麼出廠門看見李維的情景應該不是故意的。

「廁所的門栓被損壞」

到了下午上班時，他發現三個廁所當中，中間廁所的插銷門栓鎖不上了，但是左右兩邊都可以鎖。

王民天心想：正常情況下，門栓是不可能栓不上去的，這明顯是人為用螺絲刀損壞的。但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王民天意識到自已習慣上中間的廁所，因此，他懷疑有人是針對性地搞惡作劇，但他不知道是誰。他每次上廁所時，李維都不在旁邊，休息室也沒有攝像頭，也許是孫海了搞的鬼。

「被無形的諷刺」

三點過後，天空又開始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下午上班都沒事做，搞好衛生又坐在一起閒聊。王民天知道跟這些人根本聊不來，孫海樂是唯一年齡相近的人，但是語言低俗；其他都是結了婚的婦女。但是王民天偶爾還是跟他們坐在一起。

這時的孫海樂正坐在賈賢惠的左上方，時不時撫摸著賈賢惠的大腿，梅姐和賈賢惠面對面地坐，慧姐在賈賢惠的右邊，王民天又在慧姐的右邊。

她們閒聊了許久，王民天也靜坐片刻。突然賈賢惠開始講起了她表弟，她說她表弟今年26歲的，長得高高大大，很帥氣！接著，她開啟手機相簿，把她表弟的照片展示出來。

還以為賈賢惠是說給大家聽的，直到她伸長手，把手機照片對著王民天說：“阿天，你看看，我表弟真高大！比你小一歲。”

“嗯。”王民天瞄了一下繼續玩他的手機。

照片裡，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衣服，體格略帶粗壯的短髮男子，坐在昏暗且燈光炫麗的KTV的沙發上，正在給自已倒酒的動作被記錄下來了。

王民天一眼看出，照片裡的男子跟自已根本就不是一個性格的人。但是賈賢惠的重點是說他的表弟與王民天年齡相仿，但身材高大。王民天從小就發現，自已比周圍的同齡人更加瘦小。儘管他並不介意自已的身材，但想起小時候那種吃不飽、連肉都吃得少的日子，而且因為肝炎食慾不振時，王民天看著自已的手機，嚥了一口水。

他知道，這些事情不必說給這些人聽，因為他們只喜歡看別人落難的樣子。他們連自已都過不好，怎麼會希望外人過得比自已好呢？

王民天想起，當她把手機遞過來給自已看時，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個人。這分明就是在嘲諷，只是把嘲諷表達的委婉一些。

原本王民天覺得這個賈賢惠只是普通，但是經過孫海樂和她在廁所的那件事和現在這個舉動時，他徹底覺得賈賢惠真是醜陋不堪。

人的眼睛可以看到世界的每一面，卻看不見自已的樣子。

賈賢惠藉著身邊的、不屬於自已的，甚至還是自然的優勢與他人比較，其實就是一種無能且倚仗的表現，脆弱，但始終不敢面對自已的脆弱。

賈賢惠除了長相普通、有口氣以外，其實她還有天生長短腿，所以走路的時候總是一拐一拐的。

「檢查機器」

他們閒聊了一會兒，李維從他的辦公桌上走來，他讓孫海樂和王民天帶著扳手去廠房後面，檢查一下機器，順便拍個照發給他，他需要發給上級。

於是王民天撐著傘，孫海樂拿著扳手一起過去了。

廠房後面有四個小房子，裡面分別有一臺機器。這個小房子機身上面各有一塊長方形的鐵皮，每個角落都有螺絲。

外面下著小雨，房子裡面不停漏雨。

王民天拿出手機拍攝著孫海樂從扭螺絲，再到伸手進去整理機器的影片，並且拍了一些照片發給了李維。

「師傅的衣服印著“正善”二字」

時間很快到了準備下班的時間，所有人都去休息室清洗自已的衛生，有的洗手、有的洗袖子、洗鞋子的都有。

王民天洗完手後，從休息室的走廊出來，剛好碰見一個師傅。這個師傅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左胸用黃色字型印著“正善”二字。

“哇！你這件衣服真威風，還印著‘正善’二字。”

“正善”是這個縣城的名字。

“以前正善舉辦過體育活動，我老婆去湊熱鬧時送的。”師傅說。

“哇！這麼好。”王民天說。

“放在家裡很久了，翻衣櫃時才想起有這件衣服。”師傅說。

晚上不用加班，明天開始放五天假。

大部分人都走了，飯堂裡只留下一半以下的人在吃飯，儘管不好吃，但王民天也順便在飯堂吃個飯。

回到宿舍洗個熱水澡，收拾一下東西就出門了。宿舍門並沒有鎖死，只是關上。因為他從來沒有拿到過鑰匙。

他每個禮拜放假都會回家一次，那個時候同宿的大哥還在，不過大哥上個禮拜走了。這次他回家時總是感到不安，不是因為門沒鎖，而是因為這兩天那些人對他的表現，讓他感到不愉快。可能是習慣了之前大哥在宿舍，所以他甚至連自已應該有一把鑰匙的意識都沒有。

回家後的他並沒有忘記算卦，只是他想起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和算卦的內容極為相似。

前兩天發的內容主要是“有一種像KTV一樣的事物將會來臨”和“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算卦時，王民天儘量採用自然要素和自身的狀態進行取象。而算卦的最終結果，必須是自然產生的結果才是正確的輸出。

（取象，就是取出事物的現象，再把該現象轉化成相對應的數理的過程。）

王民天想起了今天在工廠發生的三件事，第一件是李維抱怨他扔了模具；第二是門栓壞了；第三是賈賢惠特意把他表弟的照片展示出來。

這三件事看起來很符合算卦的描述，但實際上都是人為的。對於算卦而言，王民天只是業餘愛好，他並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別人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始終想不通。他只是在自娛自樂，但是工廠裡的人好像都對他虎視眈眈，好像都在跟著玩這個遊戲一樣。

他在想，既然明牌可能會被人篡改，那就打暗牌。

所以，王民天從當晚28號到5月2號都沒有算卦，在4月30號晚上轉發了“中國晶片受美國製裁”的影片。

「打桌球」

5月1日的下午，小雨過後，來自工廠隔壁宿舍的阿銳又給王民天打了個電話，表示和阿浩，還有王民天三個人一起去打桌球。

獨生子的王民天和父親在家，他知道這兩個是什麼樣的人，但王民天確實感覺無聊，所以才接受他們的邀約。

阿銳帶著阿浩，開著轎車在王民天樓下等候。等到王民天上車後，阿銳開車前往目的地，當下了車之後王民天才發現，原來阿銳和阿浩已經各拿一杯奶茶。

王民天心想，這兩個東西，明知道約了我出來，都沒打算給我買一杯。上個禮拜阿銳找我去美食節的時候，我還請他喝了一杯果汁！

“喲！你們還買了奶茶啊？”王民天說。

“要不要？！要就給你買一瓶。”阿浩略帶一種輕蔑的語氣說。

“不用了，我現在不想喝。”王民天客氣地說。

阿銳和阿浩這兩個人其實就是在搞心理博弈，上次王民天請阿銳喝果汁。這次為了表示“我們也買得起”這種不領情的心理，所以他們人手一杯奶茶。雖然他們心裡不領情，但是不論他們被請客多少回，他們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因為他們是貪得無厭的白眼狼！

他們知道王民天是個老實、客氣的人，所以自已先買奶茶，那麼王民天就不好意思說要了。

人手一杯奶茶，一來可以表示“我們買得起”的心理，二來又能表示“我就不給你買”的態度。真是兩全其美啊，一個字“絕”！

話說回來，在前往桌球室的路上，阿浩問道：“你在弗來金工作，工資那麼低，都存不了多少錢哦。”

“我在弗來金養老而已。”王民天開著玩笑說。

王民天知道他們是白眼狼，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兩條白眼狼居然還有主人的！

其實他們三個人都不會打桌球的，打了好幾個回合才進一個球，王民天已經感到煩躁了。而他始終想不明白，這種無意義的社交到底給他們帶來了怎樣的好處，是為了從對方身上獲利，以此獲得自豪感嗎？

“不打了！太無聊了，一點也不好玩。”王民天率先提出結束打球。

這次是王民天付款，半個月前他們也來過，付款人是阿浩。但事後王民天把自已那部分錢轉給了阿浩，王民天不喜歡欠別人的，然而，阿浩真的收款了。正是因為這個簡單的舉動看出了阿浩的為人。

至於阿銳呢，上個禮拜他單獨和王民天出來，一開始說阿浩的父親生病在醫院裡，他在探望父親。後來卻說阿浩在家裡沒出來。王民天真心不明白他撒謊的目的是什麼？

所以王民天就問他：“你不是說他在醫院嗎？”

“沒有啊，他一直在家裡。”阿銳說。

此後，王民天不再過問了。

說不定，阿銳一開始說阿浩的家人生病了，可能只是為了套話！因為王民天給阿浩轉過賬，所以知道他是個老好人，阿銳開始說的話，可能就是為了套出王民天說出“需要我幫忙嗎？”這句話。

至於後來為什麼說“阿浩一直在家呢？”可能因為套不了話，所以攤牌告訴王民天“我就是在騙你的，怎麼樣？”

正因為知道他是老實人，甚至覺得他傻，所以才想著一直佔他的便宜。

那這次為什麼是王民天付款呢？因為需要付款的時候，“兩條白眼狼”根本無動於衷，幹啥都聰明，只是付款有點傻。王民天完全可以不付款，但是，他打算經過這一次後，再也不接受他們的邀約了。

王民天在付款的時候，狡猾的阿銳問道：“不應該阿浩付款嗎？”

“不用了，我付就行了。”王民天說。

其實，最不需要付款的人是王民天，因為他是被邀約的；其次，阿銳本身就欠王民天一杯果汁的錢；再次，王民天給阿浩轉了自已那部分的錢。所以阿銳才是應該付款的人。

5月2日的晚上，這個小城鎮颳起了大臺風，電閃雷鳴，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