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負責人的聚餐談話

又是下早班的一天，今天沒有像往常那樣颳風下雨，公司裡6個不同部門的負責人去坐著一輛車去聚餐了，這次他們去了大排檔聚餐。大排檔周圍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客人的喧囂聲、喜悅的碰杯聲、汽車的往來聲。這家大排檔開了十一年了，生意依舊很火爆，幾乎座無虛席，幾個負責人只能坐在露天的一桌。雖然大排檔開了好多年，但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因為平時聚餐都會固定在一個飯店裡。

點過餐後，人也來齊了，幾個負責人一邊沖洗自已的餐具，一邊開始紛紛討論公司的問題。

“過兩天就勞動節了，怎麼不等到勞動節再聚餐呢？”莊嚴問。

“過兩天放假，我要回老家一趟，所以就今晚聚餐了。這兩個月公司根本沒有訂單，再這樣下去公司一定會倒閉的！”公司生產部的主管，李維擔憂地說。

“是啊，我們都在廠裡幹了十幾年了，生意從來沒有這麼淡。”維修部戴眼鏡的陳師傅說。

“決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的，否則我們都會被辭退的！”坐在李維對面的保安部隊長，莊嚴說。

他們的公司就是一家中小型企業，坐落於偏僻的小城鎮。正因為偏僻，所以這個小城鎮並沒有多少企業，而且他們的公司在小城鎮裡，也算是大企業。由於這些負責人都是最先進入公司的，他們都享有公司股份，每年都有分紅，公司沒有業績，也就意味著沒有分紅。最後，他們都有家庭，誰都不願意過著背井離鄉的日子。

“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會不會是行業不景氣，又或者是產品質量的問題？”坐在李維右邊的飯堂老伍問。

“行業不景氣，也不至於一單都接不到啊！我們的產品都是層層把控的，若是質量問題，客戶也會反饋的。但是發出去的貨，都沒有收到客戶的反饋。所以問題不在這兩點上。”李維解釋著說。

“會不會是……銷售的問題？”莊隊長提出了疑問。

“不會的。我們銷售部每天都在擴充套件新客戶，不斷維護新老客戶。我們這個行業不是快消品，客戶的復購率具有一定的週期性，現在只是淡季，過一段時間應該就有訂單了。”坐在李維左邊的是銷售部經理，楊小姐，她一邊吃著桌上的花生，一邊說道。

“都兩個月了！以前的淡季，或多或少都有些許訂單。我覺得應該是我們公司有災星，克走了公司的財運！”坐在楊小姐旁邊的人事部中年婦女，白曉霞焦躁地說。

老伍旁邊的陳師傅喝了一口茶，笑著說：“哈哈哈哈！你太迷信了，這東西你都信！老伍天天燒香拜佛，怎麼就不見發財呢？”

“老伍有沒有發財我不知道。但我說公司有災星，是有依有據的！”白曉霞嚴肅地說。

“那你倒是說說誰是災星，怎麼證明啊？”陳師傅問。

“就是生產部的王民天！”白曉霞果斷地說。

“白曉霞，你開什麼玩笑，你怎麼能說老闆是災星？還說老闆是生產部的！你那麼有本事，你去當老闆啊！”老伍不滿地說。

老伍今年47歲，家中有一個準備讀大學的女兒，剛滿18歲。六年前，他的女兒才12歲的時候，妻子身患癌症，花光了家裡的所有積蓄，但不幸還是離世了。所以，老伍更需要這份工作。他在飯堂工作，主要負責買菜、給員工打菜。正是因為要買菜，所以他總是可以撈到不少的油水。

“對啊！白曉霞，老闆根本就不管事。這事情怎麼能怪在老闆頭上呢？”楊小姐說。

“老伍、楊經理，我們生產部的確有個員工跟老闆的名字很像。這叼毛，我一早看他不順眼。”李維解釋道。

“對！我能證明。上次公司收到一個快遞，原本的地址不是我們公司的，改地址寄來我們公司。我讓快遞員打電話確認，快件名字就是王民天，是公司員工。”莊嚴說。

“但也不能因為名字相似，就認為是災星啊。白曉霞，你的依據是什麼？”陳師傅問。

“首先，我們老闆叫黃民添！“黃”是黃種人的黃，“添”是新增的添。才來兩個月，在生產部上班的員工叫王民天。“王”是王法的王，“天”是蒼天的天。中間的“民”都是民族的民，他……”白曉霞還沒講完，就被老伍打斷了話：“這……這名字也太巧了吧？”

李維把目光望向桌上的每個人說：“單單一條名字，就把老闆給碾壓了！”

“各位老闆，你們點的炒石螺來了，請慢用。”一位戴著口罩的服務員一邊把菜端到桌上一邊說道，說完劃了一下已上的菜，隨即把桌上空的水壺拿走了。

李維聽到服務員那把聲音，感覺似曾相識，但從體型上來看，倒也不像以前的員工，所以他並沒有把服務員放在心裡。

“這上菜速度，真快！來，大家都嚐嚐都嚐嚐。”老伍一邊讚歎，一邊迫不及待地嘗起了第一道菜。

“哎！白曉霞，你繼續說呀，你不是還沒說完嗎？”老伍接著說。

“對，我還沒說完。剛剛我講的是他們的名字，他們不僅名字像，而且這個員工還有小三陽。就在一個月前，他還想讓他表哥來上班，結果體檢的時候查出了大三陽，所以他表哥不能進來上班。王民天的病，就是屬於家族遺傳的！小三陽雖然可以進公司上班，不過一旦發展成大三陽，就會殃及池魚了！最重要的是，他來了公司之後，訂單量直線下滑……”

白曉霞講出了她的依據，話音剛落，李維又接著說：“確實如此！他沒來之前，公司天天加班。他來公司的一個禮拜前，公司還是要加班的，不過那些貨都是他沒來之前的訂單。之後的單量就非常少了。我是管生產的，這個事情我很清楚！”

此時的陳師傅逐漸認真起來。

“是那個住527宿舍，一個人住的員工嗎？”老伍問。

由於保安部的人手不夠，老伍有時也要去宿舍巡房。

“對！就是他。他剛入職的時候，虧我還幫他搬行李！”白曉霞說。

“我去巡房時，看過他上面的床位擺放了各種各樣的藥品。身體那麼差，不管是不是剋星也不能留！”老伍說。

“說來好像是，自從他來公司不久之後，天氣就變得特別差，每天打雷下暴雨，還刮颱風。前幾年都沒這回事，他一定是災星！”莊嚴拍著桌子生氣地說。

此時，服務員把裝滿熱水的水壺端過來，隨即離開了。

“還有啊，這兩個月我們都是下早班的，我每天晚上都能在朋友圈，看見他發的那些算卦的內容！”李維補充著說。

李維剛說完，白曉霞眼神驚訝，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拿出了手機。

“這小子，還會算卦？這可不簡單哦！”老伍認真地說。

這時，楊夢蓮注意到白曉霞左手拿著手機查閱著什麼，右手伸出食指不知道在比劃著什麼，便好奇地問道：“霞姐，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在數筆畫。我們老闆名字的總筆畫數是27畫，那個員工名字的總筆畫是13畫，老闆的總筆畫數多了14畫。”白曉霞回答。

“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啊。”陳師傅急著追問。

“陳師傅，你還記得我們公司成立了多少年嗎？”白曉霞問。

“我當然清楚呀！我們公司……14年，對！等做完今年，我們公司成立了14年。”陳師傅回答。

“這不就對應上了嘛！剛好對應上老闆多出的14畫。而且啊，剛才我查了一下這個員工的入職檔案，他今年正是27歲！”白曉霞繼續說。

聽完白曉霞的話，其他負責人臉色凝重，心裡都在想著怎麼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多出的14畫對應公司成立的14年；老闆的名字總共27畫，又對上這個員工的年齡！這就說明了老闆今年……”白曉霞分析完後，並沒有直接說出結果。

“過不了這一關？”老伍瞪大眼睛，驚訝地問。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老伍時。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一箇中年大叔把菜端上桌，並笑嘻嘻地說：“各位老闆，這就是我們的特色菜——爆炒花甲，請慢用。”

然而，老伍並不認可這道菜：“不就是爆炒花甲嘛，算什麼特色菜呢。”

大叔右手食指朝上，翹起眉毛對老伍說：“味道不一樣哦！”接著，大叔發現桌上沒有酒，順便問一句：“各位老闆，要不要來點啤酒呢？”

“大家要不要喝啤酒？老伍，陳師傅你們要不要搞點酒？”李維問。

莊嚴和白曉霞都不喝。

楊夢蓮沒有表示。

陳師傅擺了擺手說：“不要不要。”

“那就喝一點吧。”老伍心情不太好地說。

“那就給我們來一瓶啤酒吧。”李維對大叔說。

大叔回了一句：“好嘞！加一瓶酒。”然後劃了一下小票就離開了。

陳師傅看著離開的大叔，小聲嘀咕地說：“怎麼上菜的時間，總是卡在點上？”

陳師傅是維修部的大師傅，維修機器的時候需要細心的觀察、耐心的分析、專心的維修。人們從事怎樣的工作，就會有怎樣的習慣，這種習慣往往會直接影響著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信念。正因為這樣，陳師傅一開始才不會相信什麼鬼神佛祖這些看不見的東西。長期從事機器維修，使他認為世界就像一個龐大的機器，如果機器的某個零部件損壞了，就會影響整個機器的正常運作。另外，機器的故障都是有跡可循的，不是直接問題，就是間接影響。

楊夢蓮問：“陳師傅，你自言自語在說什麼呢？”

“哦，沒什麼。”陳師傅回答，接著，他對白曉霞說：“哎，我說白曉霞。這種數筆畫的方法是誰教你的？”陳師傅問。

“剛剛李維說看過那個員工的算卦內容，我才想起來的，他有一篇內容講的就是數筆畫的方法，但不是直接分析老闆的名字，我是借用他的方法來分析的。”白曉霞回答。

“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剋制人的方法，真是太神奇了！”陳師傅伸出大拇指，驚訝地說。

“所以說，這一切絕非巧合！而是有意而為之的！”莊嚴說。

聽了莊嚴的觀點，大家都默許了。

“這是脆皮豬蹄，請慢用！”一個阿姨把第三道菜端了上桌就走了。

“唉，李維……”老伍正想說話時，大叔就拿著一瓶啤酒和開瓶器過來，李維讓大叔把啤酒開啟。此時，大叔發現小票只劃了兩個菜，便給剛上的脆皮豬蹄補劃了一下。隨後，大叔拿著開瓶器離開了。

李維一邊給老伍倒酒，一邊問老伍剛剛想說什麼。

“我說，既然是這樣，你直接把這個禍害給開除不就得了！”老伍用堅定的目光看著李維。

“不行，不能直接開除。這傢伙平時做事挺勤快的，直接開除就是我們的不對了。”李維說。

“那就給他搞針對，讓他自離！或者一直針對他，等他出錯時就開除他！”莊嚴猙獰地說。

“既然他要存心害公司，就不可能輕易離職；如果我處處針對他，他肯定記恨於我，再想想別的方法。”李維說。

陳師傅一邊用兩隻手抓著豬蹄吃，一邊對李維說：“哎，李維。不如這樣，我們將計就計！用老方法吧。”

“醉鵝。”一個剛成年的小女孩把菜端上來，劃一下小票準備離開時，被莊嚴攔住了：“哎，美女，我們的炒粉怎麼還沒上啊？其他菜都上了。”

“馬上就來了，請稍等。”小女孩說完就走了。

“莊嚴，你急什麼？你沒看到這裡這麼多客人嗎，你沒做過廚房，做菜也需要時間的。”老伍說。

“嘿！你這老伍，還幫大排檔說話。上菜慢影響我們啊。”莊嚴說。

“我……”老伍說。

“好啦好啦！別說了。陳師傅，你說得對！我們就用老方法來對付他。我怎麼沒想起來呢？”李維說。

“幹炒牛河，請慢用。”阿姨把菜端上，劃了小票走了。

莊嚴端起手中的碗，在夾炒粉。

“對！將計就計，讓他所寫的內容發生在他自已身上。就像以前一樣，到時候微信聯絡。”陳師傅說。

“黃鱔粥，請慢用。”一個年輕人劃了小票走了。

李維喝著啤酒，斟酌片刻。

“對！那就這麼定了，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誰，大家要互相配合好哦。”白曉霞說。

“沒問題！我們肯定會配合的。”莊嚴說。

“這是影響到我們工廠未來的事情，我們當然要配合！”老伍說。

“我也贊同這個做法！”楊夢蓮說。

“既然大家都贊同這個做法，那我們都乾一杯吧。”李維說。

大家都同意了，李維給其他人倒酒的時候被老伍攔住了：“李維，讓我來。大家都辛苦了！”

“不不不！平時都是你幫我們打菜，這次讓我來幫大家倒酒吧。” 李維說。

聽到這番話後，老伍沒有繼續阻攔了，李維繼續倒酒。

“煎餃來了。各位老闆，你們的菜上齊了。還要不要加菜呢？”大叔划著小票問。

“不用了，有事再叫你吧。”莊嚴說。

“好的。”大叔說完就走。

倒完酒後，李維說：“來我們乾一杯！”

喝過酒後，楊夢蓮問李維：“李維，你說你早就看不順眼那個王民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就是單純的不喜歡。”李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