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高手,能動手儘量不說話。

打架之前話多的,基本都是不太願意動手的。

西邊大山中劍光不斷,聲勢震天。

嘉年只覺得這群人好沒仙師風度。

最低也是個結廬境的劍修們,在一位元嬰劍修的帶領下,對兩個觀海、絳府境的小修士和一個凡人進行群毆,一頓窮追猛打。

嘉年五雲拼命護住楊姒,術法符籙盡出,希望找機會突破包圍圈。

正常來講,三人在這等圍攻之下早該斃命,可他們卻依然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

一來是嘉年五雲的手段,確實有過人之處,二是因為,雪霽山的劍修們,壓根沒傾盡全力。

只在嘉年他們快要逃跑的時候,出劍阻攔,其他情況下,只是隨便遞出幾劍,打著玩。

嘉年也發現,他們根本沒想殺人,而是像遛狗一樣的戲耍他們!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五雲亦是臉色陰沉。

像他們這種心高氣傲的人,怎會忍受如此侮辱。

嘉年說:“逃不了。”

五雲道:“那就拼了!”

他雙手掐訣,施展本命神通。

空想仙人籙!

群山猛烈搖晃起來,天空砸下一道霹靂。

一尊豹頭人身,腰繫虎裙的山神法相拔地而起。

嘉年五雲站在法相頭頂,同時施展本命仙法。

蓬萊長生法,賦予法相真人血肉。

琥珀色的透明法相中,盛開鮮花朵朵,花莖如血管經絡,吸納大地養分,為法相提供力量。

天工完相法,更加完善了五雲神通的“道”與“法”。

山神如開靈智,雙目中如有星火閃爍,腳下方圓數十里之內的草木失去生機而變得枯萎,代表萬物生機的靈氣如溪水般透過法相雙腿流入體內,在上丹田凝聚成一尊小人。

丹神已成,山神法相仰天怒吼,群山震顫,響遏行雲。

它伸手一握,以草木山川之靈氣,凝聚出一把大刀,揮刀砍向雪霽山修士。

天地間一時罡風大作,雷霆大震。

無數棵幾百歲樹齡的巨木紛紛折斷,滾落下山。

山神刀下幾道身影被砸進地裡,但長刀也出現道道裂痕。

天工完相法,發動!

長刀煥發出一道耀眼光彩,修復如初,更有一套臂鎧將山神握刀的手臂覆蓋。

荇傅渠御劍停在更高處,低頭俯瞰,笑容玩味,道:“有點意思。”

他仍然沒有出手的打算。

雪霽山的修士又不是吃乾飯,第一下能打中,不過是突如其來,措手不及罷了。

“再來!”

形如遠古巨人的山神再次劈下一刀。

空氣中灑下大片火星,刀鋒停在半空,無法壓下半寸。

劍修長劍抵住刀鋒,劍氣猛然爆發,硬生生將山神長刀壓了回去。

山神法相倒退幾步,踩得地面震動不已。

一道道御劍身影,拖曳出長長光尾,如流星環繞在山神周圍。

劍光一次次來回刺穿山神軀體,就像針刺棉花一般輕鬆容易,轉眼就把山神刺成了篩子,四面透風。

雪霽山修士大笑道:“小子也敢得寸進尺,給我死來!”

五雲雙手法訣變換,以山神之體施展本命神通。

山神大刀斬過,在空中留下道道凝固不散的軌跡,軌跡陰影越來越後,最後化作一座座大山憑空落下。

噹噹噹,砰砰砰。

大地之上塵土飛揚,有躲閃不及的劍修被大山砸個正著。

那數百噸的重量落在身上,縱使有法袍護體,也少不了骨斷筋折。

荇傅渠眯起眼。

那神通演化之物,竟然也能施展山水神明的神通?

山神又配合嘉年的本命神通,施展水法,凝聚水運。

荇傅渠抬頭望去,天空中雲海聚集,竟然匯成一條大河。

好一個大河之水天上來,沖刷一座座山頭。

山水相激,水法飛濺上天又落地,降下一場滿是泥汙的大雨,拍打在雪霽山修士身上。

被雨水淋了個正著的雪霽山劍修們,一時間忽然感到身體無比沉重,像是有上百斤的泥土糊在身上一樣。

五雲又驅動山神施展神通,嘉年結法印以水法配合,使得山水相吸。

凡是沾到泥水的修士都感覺到山神丟下的大山,傳來一股吸力,像是要將他們牢牢吸附在上面。

山神抬起大腳朝各座山頭踩下。

山頭如沙堆一樣被踩扁,不少雪霽山修士被重創。

荇傅渠向下指指點點,將幾名受傷的弟子丟到別處。

“觀海境以下,就別來湊熱鬧了,養傷去。”

剩下的一些境界更高的修士多少也受了點輕傷,卻並不影響繼續戰鬥。

五雲微微喘息,施展方才那門神通,對他消耗不小。

瞥過眼看了下嘉年,他的額頭也已見汗。

可對方依舊擁有人數與境界的優勢,荇傅渠依舊沒有出劍。

情況依舊不利。

楊姒驚魂未定,關切道:“仙師,上仙,你們怎麼樣?”

嘉年說:“有點吃力了。”

見己方有人受傷之後,雪霽山修士就收起玩樂心思,出劍愈發凌厲。

一道道劍光將山神法相包圍,遠遠看去如同一個發光的大繭。

還有幾道劍光,專門往兩人臉上招呼。

一道劍光,嘉年往往需要用三張或者四張符籙才能抵消掉。

嘉年祭出銅鏡,銅鏡發出的寶光將三人籠罩,卻依舊減緩不了袖中符籙消耗的速度。

其中一名絳府境劍修,遞出一劍,劍光刺穿五雲肩膀,飛濺出的鮮血從楊姒面前灑過。

五雲吃痛,咬緊牙關,控制山神拍向那名劍修。

劍修一劍洞穿山神手掌。

五雲法訣變換,山神手掌眨眼修復如初,去勢不減,將那劍修打落,再補上一腳,狠狠碾壓。..

兩道劍光在法相右腳腳腕交錯而過,一道自下而上的劍光將它整隻右腳砍碎。

絳府境劍修站在一個大腳印中,灰頭土臉。

他身體微微一抖,咧了咧嘴。

還挺疼。

法相身體一歪,差點倒下。

道道河水朝山神失去的右腳湧去,重新補回殘肢。

嘉年竅穴內煉化玉箋畫的水府叮咚作響,似有泉水激石,雲蒸霞蔚,瘋狂汲取天地靈氣煉化,補充體內山河所需。

幸好已經煉化過本命物,不然剛才那一下,就能讓嘉年失去四分之一的靈氣儲備。

嘉年目光沉著冷靜。

繼續這樣糾纏下去,狀況會越來越不利,必須來一招狠的,讓他們失去行動能力。

他問道:“還能不能再搬一次山?”

五雲點頭,“可以。”

嘉年以心聲與五雲言語一陣。

五雲點頭。

嘉年深吸口氣,神色決然。

“那就再來一次!”

他對楊姒說了句抓緊。

楊姒還未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山神法相突然消失,三人墜落,楊姒嚇得哇哇大叫,嘉年伸手抓住她,另一隻手在五雲背後狠狠一推。

五雲借力,飛向更高。

就在劍修們被突然消失的山神法相弄愣了神的功夫,五雲已經飛到比他們更高的位置。

接著雙手掐訣,施展本命神通。

他這次只請下山神的長刀法相,施展神通。

刀光如雪,在虛空中留下道道金色軌跡,一座座大山從軌跡中掉落,摔向四方。

雪霽山修士頭頂陰影不斷放大。

這可是真正的泰山壓頂!

嘉年以一紙符籙兜住楊姒,袖中連續飄出數道火符,配合火法使用。

一顆顆火流星如煙花般逆升上天,與五雲的神通形成兩面合擊之勢。

下方大火,頭頂大山。

雪霽山修士腹背受敵!

山頭與火焰相遇的瞬間,像是巨石砸入海中,激起大浪,小如石子的雪霽山修士頃刻被浪潮淹沒。

無數的碎石與火焰朝四方激射,將地面砸的千瘡百孔,點燃樹木,在林中燃起大火。

五雲鼻孔流出兩道血,連續施展大規模神通,使他消耗不小。

但他的眼中唯有快意。

嘉年亦是痛快至極。

荇傅渠眼神弔詭,笑容怪異。

這兩個小子行啊,以寡敵眾,竟然能讓師弟們連吃兩次虧。

前途無量啊。

他又搖頭嘆息。

不過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他望向二人,冷淡中又有一絲憐憫。

不是劍修,根本不知道劍修究竟可以恐怖到什麼地步。

更別說身處勾陳洲,早就習慣於廝殺的雪霽山修士。

濃煙散去,一道道御劍身影停在空中,紋絲不動。

他們的樣子有些狼狽,但無一人墜落。

在大山落下之前,絳府境劍修一齊出劍,將迎面而來山頭斬碎,火焰自有觀海境的師弟處理。

所以嘉年五雲的攻擊並未真正落在他們身上。

只是稍稍被煙熏火燎了一下而已。

靠山吃山的獵人們之間,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

沒有打虎的本事,就不要去觸碰老虎的鬚子。

不然,被激怒的老虎,是會吃人的。

嘉年五雲的舉動,無疑激怒了這幫山上殺力最大的人群。

劍修們臉色陰沉,目光猶如利劍,泛著寒光。

他們分成兩撥,一撥御劍高升,一撥飛速下降。

嘉年見情況不妙,立即用符籙包著楊姒,將她丟遠。

在他被包圍的瞬間,發動天賦神通。

下一秒,他便看到自己被劍光斬的七零八落的樣子。

他狠狠打了個寒顫,躲入光陰長河中。

數道劍光刺穿他留在現世的殘影。

他順勢來到五雲身旁,雙手一拍。

竅穴內道文編鐘聲聲迴盪,金色漣漪從他指尖漾開,被聲波牽引的飛劍,劍尖偏轉,劍光從五雲身旁擦過。

嘉年將五雲拉入光陰長河中。

他看了眼楊姒,拽著五雲順流而下,蹚水而行。

這樣打不是辦法,面對成群結隊的劍修,他們兩個根本不是對手。

必須另想辦法。

有槐木傘在,只要把握好距離,就有機會耗到姜芝她們出來!

嘉年說:“一會兒你再布一座陣法,以縮地為主,連線地下水源。我以符籙與水法輔助你,姜芝她們一出現,我們就立即撤退!”

重新喚出仙人法相的五雲,咬著牙點頭。

不得不承認,他們現在對上雪霽山修士,的確沒有勝算。

雪霽山是吧,好,小爺我記下了!

等小爺我破境元嬰,第一個找的就是你們!

雪霽山修士們還在四下尋找嘉年他們的下落。

他們驚疑不定,這到底是什麼神通?能讓人憑空消失。

“大師兄,他們哪兒去了?”有雪霽山弟子問道。

荇傅渠眯起眼,神識如潮水般掃過山林天地,臉上浮現一抹驚異。

怪哉,竟然連我也找不到。

他開口道:“你們都去遠點。”

“您是想……,是。都離遠點,師兄要出手了!”

雪霽山修士一個個御劍飛遠。

他們都猜到荇傅渠要做什麼,眼中滿是期待。

荇傅渠瞧了眼掛在遠處樹枝上掙扎的楊姒,估算了下雙方距離,手按在腰後劍柄,推出數寸。

劍光一閃。

離著稍微近些的雪霽山修士都忍不住眯起眼。

劍術:混天!

天地光線一暗,楊姒與荇傅渠之間的空間猛然扭曲了起來。

無數道無形劍氣充斥在二者之間,山石草木在一瞬間被亂刃捲起,被劍氣碾碎,它們被這一劍不斷地分割,再分割,直到化為無數微小的粒子漂浮在空中。

荇傅渠身前腳下,一片渾濁,大地之上,暗無天日。

嘉年與五雲從虛空中掉落出來,衣衫破碎,滿身是血。

雪霽山修士驚喜道:“出現了!不愧是大師兄,讓我等大開眼界!”

荇傅渠收劍回鞘,微微皺眉。

雖然離著有點遠,但他還是能看到,嘉年二人的傷並非劍傷。

荇傅渠沒看錯。

嘉年五雲不是被他砍傷,卻是因為他受的傷。

荇傅渠的劍術渾天,是以雜亂劍氣,在一個固定範圍內,將物體無限次數的分割。

本質上是將一段空間進行數次分離。

嘉年所行的光陰長河,橫穿這道空間。

空間的分離,也影響到光陰長河的波動。

在無限短的一段光陰上,河段被摺疊了三百六十多次。

儘管是短短的一瞬間,對於行在光陰上的嘉年五雲來說,就像是在滿是鋸齒的房間裡滾了一圈一樣。

在光陰長河中受傷,是山巔公認的極難治癒。

因為這不外傷那麼簡單,而是要修復自身的某段時間。

除去幾名山巔大修士之外,天底下誰有這樣的本事,能治好光陰造成的傷勢?

但有一個人,研究出了這種方法,並創造出了一門可以完善天下所有事物的仙法!

嘉年抬手按住五雲胸口,催動天工完相法全力運轉。

五雲的蓬萊長生法受到刺激,與嘉年的仙法呼應。

二人的傷口出飄出淡淡的金色微光,仔細看的話,是一個個無限微小的金色粒子,每一個粒子都代表著一段光陰。

五雲用力咳嗽起來,大口喘氣。

他與嘉年相互支撐著站起來。

看了眼氣勢洶洶的雪霽山修士,五雲苦笑道:“我們還得撐多久?”

嘉年沉默片刻,眉宇間的緊迫稍微變得平和。

“她們要出來了。”

無名山頭,忽然爆發出一道五彩斑斕的霞光,扭曲了現實景象。

眨眼間,那座山頭就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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