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思緒紛亂,直到天色將明才昏昏睡去,待再睜眼已是日上三竿。

只有劉如意還在。

一問之下,鄭大去跟張忠志彙報了結果,表示本隊一十一人都願意從徵。然後,鄭大又帶著兄弟們外出打探訊息去了,只留下劉老闆看家,主要是幫他準備醫療器械。

木已成舟,薛明趕鴨子上架就開動腦筋,尋思能準備點什麼急救裝置。

要上戰場啊,這還沒出發,賊禿就開始覺著兩條腿不大聽從指揮。

苦想半天,感覺這年月可以發揮的地方十分有限。尋劉如意要了紙筆,薛明列出單子,主要是麻布、鹽、鋼針、絲線、小刀、剪子之類,還有鹽,希望能湊合弄個急救包。

劉如意一一問了用途。

薛明介紹,麻布要沸水消毒用來包紮傷口、止血,鋼針、絲線是用於縫合傷口,鹽是用於兌水沖洗傷口,云云。

劉老闆這才相信賊禿是懂點醫道的,便拿了單子去辦。

不提。

快速反應,這是每一支軍隊的理想。

但是,直到一千多年之後,能做到的也不多。

至少大唐的大軍出動,還很難做到朝發令,夕出征。哪怕是在天下強藩的河西軍也做不到。

需要準備的工作有很多。

比如,河西軍平時駐紮在多處軍營、城堡,並非都在一個營裡,集結一處,說走能走。當然,是有部分軍士當值,能夠做到隨傳隨走,只是人數有限。

需要花費不少時間集軍。

需要將倉裡的糧械根據作戰需要分發下去。

需要制定行軍計劃,規劃沿途保障與補給。

林林總總。

好在如今大唐行募兵之法,邊軍幾乎都是職業兵,常年備戰。只需要把人從不同的軍營集結起來,這就省事許多。若放在國朝初年府兵制下,除了北衙部分常備部隊,南衙的府兵都要臨時徵發,費日更久。

河西軍集軍準備需要時間,張忠志雖然人少,也需準備。畢竟他們西來是趕馬,沒做出徵的打算,這就需要河西軍配給器械、軍資。輔兵是臨時組織,也要整頓明白。

這日,張忠志親自到了民夫隊裡。

這是薛明首次真正面對這位幽州將領。

身量不高,至多五尺五六寸,可能一米七都不到,薄唇小耳,只是目光炯炯,顯得幹練。膚色與漢人相近,但五官總覺著哪裡彆扭,一問,竟是奚人歸化。

此次參加行動的民夫總計五十一人,賊禿就是這個一,非常的顯眼。

張忠志將人召集,當眾宣佈全部輔軍編為一個大隊,由鄭大鄭有智任輔軍大隊長,又交代鄭大盡快將隊伍擺弄明白不要誤事,簡單吩咐幾句便就走了。

上官離去,鄭大隊長來到人前,將眾人瞧來看去籌劃臺詞,末了,高聲道:“諸位,承張將軍看重,輔軍都歸我管。各位有與我相熟者,亦有人與我不熟。無妨,有幾日便都熟了。

此次隨徵,我只一個念頭,便是咱囫圇進去,囫圇出來。

至於突厥甚個鳥樣,不去講他。咱是輔軍,只須管好輜重,看好馬匹。

嗯,我只說三件事。

其一。十人一隊,隊長一人。本隊之內,隊長一言而決。”說著一一指點:“陳永仁,李弘基,曲阿榮,淳于師,你四個仍任隊長,可有異議?”

參加輔軍的,要來也都是整隊參加,這種行動,隊長不幹,隊員肯定不幹。這四人本身就是民夫小隊長,這樣安排倒是都沒意見。

“其次。只需輜重不失,便是有功,若有斬獲,亦算功勞。少時,皆在劉如意處登記造冊,按人取糧、記功。你幾個隊長都聽真了,須約束本隊,令行禁止,不得錯漏。

再次,我等負責張將軍本部輜重,千萬仔細。丟失、偷盜軍資,或任何至軍資缺損者,皆斬。我醜話說在頭裡,張將軍盯著老子,鄭某人便盯著你等,招子都給爺爺放亮,鄭某若要吃軍法,也是你等先挨刀。”

說話當時,鄭二等一眾人立在鄭大左右,有如護法,皆做面沉如水狀,只等哪個妄動就要教他做人。鄭大看看眾人狀態不錯,緩一口氣,語轉平和道:“休怪我說話難聽,既做了輔軍,當知軍中法度。

輜重乃軍中至要,容不得半點閃失。

我等亦須知曉,此次深入草原變故甚多,我等又是客軍,不比河西兵道路精熟,更需慎之又慎。你我無非求財,願隨張將軍入草原者,也稱得好漢。然兵兇戰危,鄭某管束你等,也是為了彼此都好。

誰沒有爺孃婆娘在家,還盼著我等回去。

千萬仔細,休誤了性命,害人害已。”

陳永仁是個長臉漢子,道:“鄭哥兒休說這些,只管招呼。”

圓臉的李弘基亦道:“這刀口舔血地買賣,哪個不知好歹,爺爺也不饒他。”

曲阿榮、淳于師亦拱手錶示支援。

薛明就有點好奇,怎麼就讓鄭大做了頭頭?這幾個漢子看著也都是桀驁之徒,卻對鄭大如此服氣?

你想,這稀裡糊塗就敢跟著大軍進草原的,那能是良民?

薛明悄悄找劉如意探問,劉老闆笑嘻嘻笑道:“此來河西是招募,並非徵發服役。官上有錢發下,又能帶貨過來,一路還少盤剝,好處多多。此等肥差,願來者甚重,那是誰願來便能來麼?

高郎主管倉曹,此事該他籌辦,但有那不服氣地,高低不能用他。

這陳永仁與我鄰村,鄭哥兒張羅出去幫工,常在一處廝混。

李弘基家在縣裡,與鄭哥兒亦多有往來。

曲阿榮、淳于師雖非雍奴人士,亦曉得好歹。

你沒看鄭哥兒在張忠志當面也說得上話麼,還是看在高郎面上。”

薛明聞言,再看這幾人這感覺就很不同了。又想起前兩天找他和劉如意幫忙做買賣的就有他們,怪不得鄭大死活不肯要他們給錢。嗯,看來這辦事講關係,實是古今無異。不禁讚歎:“高郎高啊。”

心裡卻對鄭大又高看了一眼。

給了錢就是買賣,人情就淡了。

不收錢,這就是人情,就是債。

人情債,才是最難還吶!

嘖嘖。

“嘿嘿。”劉如意拉著賊禿咬耳朵,道,“高郎大才,甚得安帥器重,入京面聖都要相陪。早與鄭哥兒說啦,待他事畢,咱也差不多回去。看看跟哪位將軍說說,也給關照一二。走這趟河西,若能積些功勞,高郎也好說話不是。”

薛明聞言更是大點其頭,對身邊這幫漢子又多了一重認知。

光說不練是棒槌,只幹不說是傻子。別的不說,只憑這種排列組合搞關係的本領,鄭大這幫貨那就一定很有前途,保不準真能在范陽軍幹出一番事業。搞得薛某人又有點躍躍欲試了。

冷靜,冷靜。

可是……

這樣真的好麼?

那邊訓話完畢,從今夜開始,這五十一人就要合營管理,做好出徵準備。

有智的鄭大遂命人搬來桌案,由劉如意與薛明攤開筆墨,現場辦公登記人員。

姓名,籍貫,住址,年齡,家中情況如何,等等,一一造冊。

每登入一人,薛明都要認真看上幾眼,儘量將資訊記在心中。

經劉如意指點,賊禿也在名冊上落筆:

薛明,范陽郡雍奴縣臨河村某戶,開元十年七月初七生人,父某(已亡)母某,幼妹某某,族中行三,云云。

至此,妙道師父算是在大唐落下了自已的第一個身份。連名帶姓,各樣資訊一應俱全,跟真的一樣。

只是這樣胡謅……

誠實有信的賊禿實在有點心虛。但是劉老闆說,鄭家兄弟已經為他做了保,張忠志將軍都不計較,你怕個蛋。

只好如此。

每登記一人,同時要以麻布片寫了此人名姓發下,作為憑證隨身攜帶,以備臨時查驗。軍營管理嚴格,真以為混進軍營十分容易麼?出入都要查驗的。

嘿嘿,別以為作假容易。這年月識字的可不多,要偽造也不是誰都可以的。

劉如意記載完畢,由薛明謄抄一遍。名冊一式二份,鄭大處留下一份,由劉如意儲存,另一份交給張忠志處。賊禿有心再露一手,筆下挺拔的顏楷十分灑脫,強了劉如意那狗刨般的字跡百倍,引得眾人嘖嘖稱讚。

知識啊!

知識改變命運啊。

就是你得快點,慢了怕來不及呀。

又數日,張忠志留下看家的民壯,一百騎並輔軍出發往軍營集結。

資財全部存在驛站,登記了賬冊。

大軍出征動靜不小。

傳說此次出兵,全軍步騎六千多,其中戰兵四千有餘,輔兵兩千出頭,匹配三萬多頭畜牲。

八月下旬,大軍浩浩蕩蕩離了涼州西行,經甘州,要往居延海集結待命。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入眼都是軍士往還,耳中盡為人馬嘶鳴。

賊禿這一隊人是伴隨張忠志部,遂行保障。

張忠志此來河西公幹,騎弓倒是備了一百,但是鐵甲只帶了三十套,馬槍亦只三十。軍中為他發下二十領鐵甲,二十杆馬槍,箭矢配齊總計一萬支。又將馱馬、橐駝匹配,連同輔軍所乘,公馬私馬總計八百頭畜牲。

全隊分作五十突騎,五十遊騎,輔軍五十一人。

攜十五日糧,奉令跟隨安波主的中軍行動。

出征果然不是好耍的,起手就給薛某人折騰得夠嗆。

輔軍?啥叫輔軍,就他麼是苦力啊。

天不亮就得起床,收拾行囊,吃飯餵馬。除去戰兵隨身的戰馬與馱馬,他們這隊輔軍人均得伺候八九頭畜牲。就收拾這一天大幾十斤馬料,就累夠嗆。關鍵是畜牲們不能暴飲暴食,得少食多餐。

要喂水,要擦汗。

這比伺候大爺也差不多太多。

百餘騎偕行的糧食裝了足有三萬斤,還有箭矢一萬支並各種軍資、器械。戰兵隨身只攜帶個人用品和少量糧料,大部分物資都是輔兵的活計。

軍資當然是馬馱不假,勻下來一頭畜牲也得上百斤負擔在肩,全要輔軍負責。行軍確實是畜牲馱,可是得抬上抬下呀!哪怕是隊內互助,兩人互相幫忙搬抬,但是總量並不減少吶。

看官你是不能想象啊,大早起來別的不說,只將上千斤重物抬上馬背捆好,就能要了賊禿的半條命。還沒開拔,薛某人就已是臂膀痠麻,腰腿要斷,手掌指尖也磨得水泡卷邊。

然後還得步行。

別看配了畜牲不少,也得走路。

隊中八百頭畜牲,扣除一百五十匹戰馬空鞍啥也不管,斥候遊騎的坐騎專人專用,軍資糧械基本就佔滿了全部運力。

因為他們只是跟隨眾軍行動,斥候、傳騎自有河西軍承當,所以,連本隊的斥候、傳騎也得腿著上路。就算張忠志將軍都要邁開兩腳量地球,代步的畜牲得空著,到了緊急情況才有體力賓士。

賊禿一個小輔軍,還能有什麼例外?哪怕早起累個半死,也只能牽著畜牲,跟在劉如意身後艱難前進。

好在他們是中軍,出發時稍晚,還能喘口氣緩緩。

薛明毛短,裹了頭巾,又將一張麻布片子兜頭蓋臉遮陽,避免曬傷。

只是這八月的河西,豔陽高企,熱浪滾滾,眼前的路都飄飄蕩蕩地打晃。在烈日下行走,實在難捱,就感覺要被烤熟。

好在負擔都有畜牲,人是輕裝,最多掛著隨身的水囊等物。

這也就是大唐,若攤上個窩囊的,比如,嗯嗯比如畫宗他們家,軍隊輜重全靠人背,甚至戰兵都得揹著沉重的行囊上路,行軍就能累死,還打個屁的仗。

外行談戰略,內行講後勤,真是至理名言。

薛明被安排到劉如意這個小組總計四人,夥長劉如意作為鄭大的貼心人,帶隊跟隨帶頭大哥行動。

不知走出多遠,也沒個定位,也沒個測距。賊禿感覺人都麻了,就是跟著隊友走走走,前進,前進,再前進。

從上午走到日頭偏西,期間偶爾原地休息,也得忙著飲馬餵馬,檢查行囊不出紕漏,甚至還要輪著個讓畜牲們息肩休息。

這邊才忙完,那邊又要起行。

總算道路寬闊,也無甚高低起伏,還算好走。

縱然如此,待抵達營地,賊禿也覺兩腿灌鉛,只想躺平。

可惜不成吶。

他們輔軍幹得就是苦力,是苦力,是苦力呀。

還得再將物資下馬,堆放整齊,要伺候畜牲們吃喝,這樣那樣各種忙碌。

好在唐軍的戰兵們都是按編制自已生火做飯,不需要輔軍專門伺候。又因是內線行軍,沿途畢竟不是荒山野嶺,更省去許多麻煩。

比如,這夜是在一個什麼叫做蕃禾的縣城外露宿,不必伐木立寨,不必掘壕立營,連燒火的木柴也有本地提前籌備。

真是謝天謝地,漫天諸佛保佑。

揭諦揭諦,般若揭諦……

阿彌陀佛啊。

別人這會兒就能歇了,可是薛某人還不成。他與劉如意是隊中書算小能手,所以還要將本日輜重損耗點驗記錄在冊,再由鄭大報予張忠志知曉。

呼!

頭一天行軍,戰兵隨身物資消耗有限,暫時不必分發物資,也算是省了大事。忙完這些,以為總算可以休歇了吧,豈料本地又送來一批馬料,用以補充當日損耗,還他媽需要點驗分配運輸,登記造冊。

看著如山般的苦力要做,薛某人真是欲哭無淚。

他媽的,作孽呀!

人家來一次大唐,不是帝王將相,就是公侯貴族,隨隨便便搞個發明創造,輕輕鬆鬆談個情說個愛,就能叱吒風雲,縱橫寰宇。哪怕做個不要臉的贅婿,都能吃香喝辣,玩轉人生。

說起贅婿,算了,薛某人丟不起這個人。

在大唐,贅婿跟他麼奴婢也就差不多,幾乎就是類比畜產的東西,在法律上人都不一定算,居然有人想來大唐做贅婿?真是瞎了心了。

無知者無畏啊。

好吧,便是有那從軍的,不論是將軍起步,還是小兵奮鬥,那都是一路閃光一路飛,風馳電掣,英雄無敵,直接人生巔峰。

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來做苦力。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伙食還行。

昨日出發前就好酒好肉全軍大酺,僅羊肉一人就給了三四斤,葡萄酒一人一囊,主食也換了大米,這可是讓賊禿美美解了把饞。

嗯,還有油炸的什麼米粉糰子?香香甜甜的。

這在當年都是薛某人碰都不碰的垃圾食品,如今吃起來都是珍饈美味了。

太慘了!

今夜主食又改回了胡餅、粟飯,不過肥羊卻是現殺,不錯不錯。

二十人分一隻羊,葡萄酒依然足量供給,一人一囊。羊肉沒有香料輔佐,就是下鍋亂燉,撒一把鹽調味,最多再煮一段醋布條子。

這玩意是用麻布反覆蘸了醋反覆曬乾所制,算不算方便調料的祖宗?

葡萄酒不是佳釀,酸酸澀澀,可是落在口裡仍是絕世美味。

此外,還給了一人一把乾果解油膩。

賊禿嗅一嗅味道,嗯,瞧瞧有點眼熟?

仔細分辨,這不是巴旦木麼?我去。

這也就是在大唐啊!

所以,嗯,薛某人忽然覺著,當兵還是個活路。

行前,鄭家兄弟幫他置辦了一套麻布衣褲,換上半高筒的皮靴子。此刻酒足飯飽,也不管蚊蟲叮咬,也不嫌腥臊惡臭,也顧不上脫衣洗漱,就這麼一身臭汗,幕天席地和衣而眠。

哦,身下襯了羊皮毯子,身上也蓋了羊毛毯子。

草原的夏夜,也不敢過於放肆。

在夢中,薛明回到了那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回到了那個太平盛世。儘管那個世界也有許多不美,好歹這片土地總體是歲月靜好,有喜樂安康,有漂亮姑娘,有燈紅酒綠。

至少,沒有硝煙戰火,沒有鼓角爭鳴,薛某人不用被迫營業,不用把腦袋別上褲腰帶做這刀口舔血的買賣。

正在好夢,忽被人一腳踹醒。

幸福美滿倏忽不見,目中映入劉如意的一張大臉。

賊禿眯眼來看,只見星滿蒼穹,月掛中天,耳邊不是鳥語蟲鳴,此起彼伏盡是鼾聲如雷,低音高調、長吁短嘆樣樣不缺。

一偏頭,“幹嘛?”若非知道劉如意的身份,賊禿是很想給他一刀。

是的,出發前鄭大也給薛明弄了一把橫刀防身,鄭二還好心給他傳授刀法。

可恨哪,薛某人沒有基礎,四尺的鋼刀他必須雙手握刀才能有效控制,至於想要運轉自如?咳咳……

捅死劉如意或者能夠,但是上了戰場,只憑這個是否能夠防身就很無底。

聊勝於無吧。

哪管這賊禿的心理活動如此豐富,劉如意也是打著呵欠,跟夢遊一樣說聲:“餵馬。”就丟開他又去喚醒他人。

累了一日,此時薛明感覺腦筋根本不轉,左扭右扭地不想起身,合上眼囫圇又問:“喂什麼馬?不是才餵過。”這話不假,入營卸了貨就先伺候這些畜牲,比自已吃飯都早,從前伺候親爹親媽都沒這麼孝順。

尤其這些畜牲喝水都是薛某人他們提過來的,腰怕沒給累折了。

邊上趙八郎趙文才已經坐起,也在把雙眼狠揉,含含糊糊說道:“行軍負重損耗馬力,夜裡要喂。如今還有補給,須多喂精料多貼膘。待幾日進草原,這些馱畜全靠啃草,沒有精料好吃,掉膘很快。

如今多吃一口,來日便能多跑一日。

薛郎,咱兄弟全靠這些畜牲保命,千萬馬虎不得。”

小夥子與薛明相處日久,漸漸熟識,言語也多許多。不過此時此刻薛明的靈魂還有一半在夢中未醒,趙八郎說了許多,賊禿卻只想睡覺,什麼也沒記住。

看官,都能理解薛某人的苦吧。

咳,其實半夜餵馬他哪裡不知,這些規矩出發前就已說明,只是那會兒在營,好歹不似這樣辛勞。

趙八郎起身,看薛明還倒在地上,只好推他幾把,愣是將他搖醒。

這麼多畜牲,一個蘿蔔一個坑,賊禿情知躲不過這遭,只得咬牙爬起,準備幹活。晃晃悠悠跟著隊伍去搬抬馬料。忽覺哪裡不對,抬手一看,好麼,裸露在外的臂膀上全是大包小包,突然奇癢發作,狠抓幾把也不解恨。

草原的蚊子兇殘吶。

襠下也是瘙癢一片。

啊,跳蚤還是蝨子?

看來什麼毛都不能留了。

賊禿再次仰天長嘆,作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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