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失笑。這對小情侶實在有意思,本是從小定下的姻緣,因為相處太熟,如同姐弟,華酒一直抗拒著不肯接受婚約,聽說兩個人還定下什麼賭約,要是一年之內華酒找到了心儀之人,芷怡就甘願退出。華酒有段時間還糾纏過長公主,纏了一段時間後才明白,尊重仰慕終究不是心有所屬的愛慕。

以為兩個人總算能好好相處下去,沒想到還是一天到晚吵吵鬧鬧,跟對冤家似的。

阿黛踮腳四處張望了一下,不過也是奇怪,怎麼到現在還沒看見芷怡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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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女孩子雀躍著跑過來拍了人的肩膀,“我可是把桐月支開來見你的,好啦好啦,是我的錯,我道歉好了嘛。”她笑眯眯探過頭去看背對著她的人,臉上的表情僵住,斜長的眉蹙起,芷怡往後退了兩步。

“你怎麼在這兒?華酒呢?”

轉過身的人露出了臉,柔和嬌媚的眉眼微挑,露出一個笑。

是青檸。

“芷怡,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嗎?”青檸臉上的笑顯出幾分委屈可憐,“明明我們不也曾是好朋友嗎?”

芷怡沒理會對方,她掃了眼四周,主宮的偏殿似乎是國君的側夫居住之地,隔著主殿有個不小的庭院。庭院裡樹木岑涔,中心有一片很大的池水,他們現在恰巧在這個庭院裡。

庭院裡靜悄,只有她和青檸兩個人。也不知道他叫自已來有什麼企圖。

見女孩子不說話,青檸的笑意淡了下去。眸子盯著對方,冷嗖嗖的像吐信子的蛇。

“其實我很喜歡你和華酒,但有時候也是真的很恨你們。”他踱步過去,靠近對方,“主家和旁支難道就這樣天壤之別嗎?我說我甚至可以做妾,為什麼即便這樣你也不願意多看我一眼。”

“…因為你總覺得誰都欠著你。想要很多,卻不願意腳踏實地爭取,非要搞一些歪門邪道。”芷怡嘆氣,“從前你算計我的事我既往不咎,但你也實在不必這樣死纏爛打。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她轉身朝著來的方向預備離開,青檸發出一聲大笑,前仰後合。

“走?我想你應該走不了。”

芷怡皺眉想回頭,腦子裡卻突然錚鳴一聲,手腳彷彿被絲絃捆住一樣動彈不得。她直直停在了原地,舌頭僵硬,連話也說不出。

青檸走到她面前,平視對方,有些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手指細細描摹著對方的眉眼,他輕輕湊過去在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打橫將其抱起挪移到池邊,站著的地方剛好是個略有些角度的斜坡,土壤因為幾日的秋雨連綿鬆軟溼滑。

芷怡的手被抓起,貼在了青檸的臉上蹭了蹭,面容姣好的公子半跪著抬眼看她,眼神眷戀又冰冷。太陌生了。芷怡心裡陡然生出恐懼。這個人太陌生了。她從沒在青檸臉上見到過這麼可怕的表情。

他要殺了自已。

芷怡拼命地想活動身體,可全身如同牽線木偶一樣毫無力氣。她陡然想起來引路隨侍遞給她的那盞茶。茶裡一定被下了東西!

“芷怡…”兩個字被青檸反覆咀嚼,他的眼尾有些泛紅,唇角勾起一個陰惻惻的笑,“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他端詳著芷怡細白的手腕,手指沿著她的掌心摸到手腕,芷怡的手腕猛地一涼,又繼而疼痛起來。

“所以為了我,你去死吧。”

有液體掉落的聲音響起,面前的池水染進去一點紅。一滴,兩滴,三滴…

青檸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秋風簌簌掠過梧桐樹的葉子,血腥味瀰漫暈染,平靜的池面下隱隱有什麼東西在活動。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氏小女君臉色發白,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恐懼。

——————

阿音跟著那個侍從七拐八拐往裡走,越走心越沉。他隱隱感到一些不對勁,便伸手拉住前面的侍從,

“我們這究竟是要去哪兒?”

侍從笑笑,指了指前面虛掩著的門,“阿音公子,就快到了。”

阿音按下心中的不安,走過去推開那扇門,是個空無一人的園子。他心知被人算計了,轉身就要走,餘光卻瞥見庭院中心湖邊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芷怡…?”阿音大惑不解,踱步過來看清站著的小女君面容。“你怎麼在這裡?”

芷怡沒有說話,盯住他的眼神驚恐又抗拒,腳下的土壤已經鬆軟的不成樣子。她感到身體在一點點傾斜著往池水中倒去,阿音一驚,急走幾步要去拉住對方,手指堪堪接觸到她的衣袖,人已經墜入了水中。池中游繞的黑影騰地升起,試圖將墜入的女孩子纏住。

“天吶…!他把那個女君推下去了!”身後突然嘈雜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幾個侍從,彷彿目睹了全過程一般大喊大叫。

阿音已經來不及回頭去看身後的情況,情況危急,水中的東西不知是什麼,他就著剛剛拽人的力度直接躍入了池中想去救人。

“什麼推人!他明明是跳下去救人的!”晏的聲音咬牙切齒響起來。她好不容易避開廊上的侍從進了庭院,沒想到先聽見了這等誣告,晏一把扯下身上披風就要下水,卻被猛的拉住手腕,轉頭便看見幼公主西陵羽的臉,她的神情又無辜又驚恐,指著池水中湧起的黑影,

“不行啊…太危險了。寧兒似乎被血的味道激起來了。”

水面洶湧,池中陡然立起一條兩人高的金鱗黑額巨蟒,雙眸因著血腥顯出幾分兇猛的獸性。芷怡跌入了水後,口鼻嗆水,終於將藥效暫時壓制下去。但殘留的藥效和失血過多的手腕,讓她渾身使不上力氣。身子像被人拽著一般往池底跌去。

就在她意識快要昏迷過去時,有人抓住了她。手腕被迅速包紮止血,那人拖著她拼命朝岸邊游去。池子邊站著幾個人影,是來幫忙的侍從,他們看著那條蟒,根本不敢下水,只敢在池邊預備接應,晏又被幼公主死死拉住,藉著危險的名義不讓她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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