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應瀾坐上這輛馬車實屬意外,當時他在安醫堂,聽到後院穿來那花孔雀的聲音,也不知道跟誰喊著剝皮抽筋、深山老林什麼的,他驚覺這是家黑店,連忙輕手輕腳的跑了出去,只是才跑了沒多遠,就不小心滑了腳,狠狠摔在了地上,帷帽都摔掉了。

葉應瀾齜牙咧嘴的爬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摔的太狠了,一輛馬車在他面前停下,掀開的一角窗帷下露出了李知硯的臉。

既是熟識,免不了寒暄兩句,李知硯提出送他一程,葉應瀾本來是要拒絕的。

攤開來說,這李知硯就算不是原主的前男友那也是曾經的曖昧物件,他要上了車,讓傅行玔知道那還得了。

只是拒絕的話才到嘴邊,他又聽到不遠處的安醫堂傳來一聲:“人呢?!”

“有勞李公子。”他話音一轉,當即立斷上了車。

唉,當時只想著懷裡還揣著鉅款,這會細細想來,就算那安醫堂真是做拐賣人口那勾當的黑店,他若攤開襄王妃的身份,他們難不成還敢......

嘖,也不一定不敢,畢竟他們都把店開到天子腳下了,他這個襄王妃也不算啥。

“公子,可以下車了。”

車伕的聲音拉回葉應瀾的思緒,他拿起帷帽,看也不看李知硯一眼,只淡聲道謝:“多謝李公子,告辭。”

李知硯見他當真一句話都不說就要離開,連忙喊道:“葉公子!”

葉應瀾假裝沒聽見,步子更快了,只是手碰到車簾前,聽到了一聲:“應瀾!”

“李公子。”他沒回頭,聲音冷了幾分:“按照成國律法,你該喚我一聲襄王妃。”

“抱歉,我只是想問,你還好麼?”

葉應瀾有些懵,回頭不解的問:“什麼?”

他聽錯了麼?

他在襄王府好不好關他屁事?

偏偏這李知硯好像真覺得這事跟他有關係,滿臉的憂愁:“應瀾,我一直不明白詩宴那天你為何會求嫁襄王,你我明明才是互相傾心,你也曾同我說過你害怕襄王,但一轉眼你卻嫁給他了,成了高高在上的襄王妃,好不風光......可是應瀾,你真的開心麼?”

“我當然開心。”葉應瀾的耐心在這通看似情深哀痛的話面前徹底告罄:“我開心的不得了,所以你少在我面前演這一往情深的戲碼,我會非常生氣。”

他冷冷一笑,又接著說:“還有,你我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而已,何來傾心一說?況且你不是已經在詩宴那日答應誰家庶出的少爺要娶他為妻麼,你這顆心是不是傾了太多人了?”

葉應瀾沒給李知硯辯駁的機會,直接挑破他心裡的齷齪:“明面上是溫情蜜意,實際上不過是想用那所謂的互相傾心拿捏我,我若陷進去了,那便哄我去同襄王求個恩典助你入朝為官,我若慌亂否認,就撕破臉面威脅我必須替你求個官職,我說的沒錯吧?”

李知硯面露心虛:“你誤會了,我從沒這麼想過,我只是......”

“這話騙騙我就算了,別把自已給騙進去了。”葉應瀾不耐煩的打斷他:“還有,今日既然說到這了,那不妨一次說個明白,你假情假意不要緊,但不要覺得別人也是,我嫁給襄王是出自真心,我也很慶幸我嫁的是襄王,而不是你這種偽君子,我也確實怕他,因為我怕他不要我!”

“從前過往皆是你一廂情願罷了,本王妃看在那微末的情分上今日就放過你,但請李公子以後務必謹言慎行,若是再叫我聽到你在外胡言亂語,別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算,聽懂了麼!”

葉應瀾氣勢凌厲,那一聲呵斥竟真有幾分上位者的壓迫感,李知硯本想再爭取爭取,此時卻不敢再提,低下頭去:“......是。”

葉應瀾清楚自已崩人設崩的厲害,但對著渣男實在壓不住氣,反正他也不敢對外宣揚,那就罵個過癮,正好發洩發洩。

這會發洩完了,他不屑的睨他一眼,轉身掀開車簾離開,馬車停在一處僻靜的巷子裡,入目全是白茫茫的雪,他有些不適應的眯了眯眼,須臾後才側身準備下馬車。

但他才抬腳就發現車伕跪在地上,身上落了不少的雪,估摸跪了挺久。

葉應瀾似有所感,緩緩抬眸。

雪下的太大,有些阻擋視線,他卻一眼就瞧見了一個穿著黑衣的身影。那衣服上的繡金暗紋實在特別,還很眼熟,他幾乎瞬間就想起在哪看過。

今日同他一起回門的新婚夫君身上是同款暗金繡紋。

但應該不是他,葉應瀾心跳有些快,他握緊拳頭,盯著那明顯是站立著的身影,再次默唸,肯定不是他。

他輕輕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湧進肺腑讓他稍微冷靜一點。

不要怕,肯定不是他,只是撞衫了而已。

可車伕又為什麼跪地?

葉應瀾久久未動,雪花紛紛揚揚落在睫毛上,他不敢眨眼,更不敢繼續往上看。

直到一聲熟悉的聲音喚他:“阿瀾。”

他眼瞼猛地一顫,視線終於上移,於風雪中窺見那人眼下一點豔麗的硃紅。

那紅越來越近,葉應瀾看著他一步步走到馬車前,朝他遞出一隻手:“回家。”

葉應瀾已經徹底傻了,呆呆地盯著他的腿,機械的搭上他的手,喃喃喊道:“殿下?”

“嗯?”傅行玔看著落在掌心那隻擦破皮的手,眉頭緊蹙,再見他身上衣服也破了,臉上還有些髒汙,殺氣頓時四溢:“他乾的?”

“不、不是。”葉應瀾嚇了一跳,也清醒了一點,連忙解釋:“我摔了一跤,跟他沒關係。”

他可不是想替李知硯求情,實話說他巴不得李知硯受點苦頭,但要讓傅行玔誤會他這樣子是別的男人造成的,吃苦頭的怕是就不止李知硯一個了。

李知硯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剛剛的話被嚇到了,還是聽到傅行玔來嚇到了,躲在馬車內一聲不吭,傅行玔冷冷收回視線,單手脫去身上外袍罩在葉應瀾身上,而後攔腰將他抱起。

那手實在沒法牽,看著就疼的厲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疼傻了,還是被凍的沒了知覺,竟就那樣握他的手。

“笨。”他給出評價。

葉應瀾眼前陡然一黑,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騰空了,雙手摸索著環住男人脖頸,才鬆了口氣,又聽他說他笨,聲音那叫一個乾脆,格外的冷酷無情。

他原本有一肚子話,想找個理由解釋一下自已為什麼沒待在葉府跑出來了,又坐上了李知硯的馬車,還想問問他的腿是怎麼回事,更想問他在這待了多久,聽到了多少,會不會誤會什麼。

但現在,他什麼都不想說了。

翻騰的思緒亂成了一團團的棉花,堵在心臟,淤在嗓子,又悶又澀,叫人眼眶發酸。

他也不知道自已為什麼想哭,可能是差點被拐賣又遇到想威脅他的渣男,情緒本就一直繃著,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對他而言最熟悉的就是傅行玔,他下意識想依賴他,卻又被補了一刀。

太過分了,就算沒有感情基礎,他們也做了好幾天夫妻啊,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好幾百天的恩,就換來一個笨字麼。

葉應瀾想到這幾日自已每天在床上累死累活就覺得更委屈,眼淚不斷累積,他緩緩收緊手,咬唇憋回去。

但傅行玔又來插刀,冷淡嗓音帶著些不悅:“鬆手。”

哈?

鬆手?!

葉應瀾不可置信,委屈中又多了些氣憤,氣得簡直想罵人,床上叫他抱緊點,下了床就不能抱了是吧?

憑什麼,他就要抱,偏要抱!

他手臂瞬間收的更緊,但只有一瞬,很快兩隻手就分開,垂落在身側。

不抱就不抱,誰稀罕啊,本來也就是怕摔下去才摟著他的,整的好像他多想抱似的。

可就算這麼安慰自已,葉應瀾還是感覺到一絲的委屈。

為什麼要罵他?為什麼要欺負他?為什麼讓他碰到這些渣男?

又為什麼讓他穿越,他做錯什麼了,他原本可以活的很好,可就是因為到了古代,必須要時刻注意自已的言行舉止,要收斂鋒芒,要犧牲感情犧牲身體,他如何能不委屈。

即使嫁給了傅行玔,有了銀錢傍身,他依然每日都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怕自已犧牲這麼多換來的安穩富貴一覺睡醒就成了泡沫。

葉應瀾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住想嚎啕大哭的衝動,肩膀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他是笨,不然方才怎麼會在看到傅行玔的瞬間,覺得有了依靠。

他們分明是一樣的惡劣,全都在欺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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