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起肉蛋奶。

這對於如今‘樸素’生活的顧長生而言,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

閣老也似是看出了顧長生眼中的喜色,當下也是不僅嘴角一撇。

提起好事,任誰都不會是板著一張臉的。小老頭笑著指了指窗邊的茶座,示意顧長生也可以去落座了,再細說。

二人屁股剛一落下,閣老便是順勢說道。

“當然了,這話還沒說完呢,顧小子,重要的是後頭的東西,你可得好好聽著,不然到時候吃虧,老道我可不講情分。”

顧長生當即面容一肅,全神貫注地側耳過去。

“老道我這分發下來的任務,你完成一件,便可多一份酬勞。可反過來說,你若是搞砸了一件,那我可就要扣你的錢了。”

顧長生臉上的表情瞬間便是凝固了。

這……

“還有扣錢的說法?”

“那當然了。”

閣老說的理直氣壯,他笑的有些奸詐,活像只須發全白了的老狐狸。

“按照我樓裡頭的規矩,咱們修士辦事,都得低調而行。所以行走在外,你都得注意兩條規矩。”

“第一,不得暴露己身,不能讓尋常百姓知道你的獨特之處。”

“第二,不得張揚行事,優先當場處理,實在不行,再抓回樓裡頭另行做判。”

閣老目光上下掃落,看著那微微皺眉的顧長生,如今又是笑著說道。

“壞一條規矩,我扣你五吊銅串。小子,你可得記清楚了,到時候幹活別犯迷湖。”

壞一條就扣五吊銅串!

顧長生聽到這話,當即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對勁了。要知道一月工錢也就兩小塊的銀錠子,合著他顧長生要是幹一次活,不小心壞了規矩……

那他半個月就算是白乾了?

念及至此,顧長生臉上堆出了尷尬的笑意,便是忍不住輕聲說道。

“閣老,您這……是不是太嚴了啊。”

好歹多給一些容錯率,別一上來就整個大的啊。

然而後者卻是不大不小地翻了個白眼,反唇就譏諷著說道。

“我這般的安排,自然也是有考量的。”

“小子,這兩條規矩是準繩,你照著規矩來辦事,我自然不會罰你的錢。但你若是沒做好了,那就別怪老道我無情。”

“有倒是賞罰分明瞭,這條條框框才能定了形,不作亂。小子,你可得記住……壞規矩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來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顧長生無奈,只得輕嘆口氣。可他便是這麼琢磨了小會兒,很快,顧長生就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

“可,這……閣老,有問題啊!您那天不是連電光霹靂都用上了嗎?這難道還不算招搖?”

閣老那天連祀堂都給噼掉了大半個,要說這都不算招搖,那可是打死顧長生都不相信的。

誰知閣老聞言,反倒是樂呵呵地笑出了聲來。

“那也得是因為老道我有本事啊,小子,多了不說。你若是能夠惹出了那般的麻煩,還能全身而退……那老道我必然不會來罰你這錢。”

好傢伙。

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他顧長生要是有‘半仙’這般的四級本事,那誰還惦記著兩小塊銀錠啊……

看著樂呵呵的閣老,顧長生心中也是有苦難言。但最後也是沒辦法,畢竟形勢如此,顧長生只得想辦法避免了才行。

在心中牢記下了這兩條規矩,顧長生囁嚅著嘴唇,最後又是問道。

“行吧,小子我明白了。那……閣老,除卻了工錢之外,我還有什麼其他的好處嗎?”

“那當然是有的了。”

閣老把杯中的溫吞茶水倒了個乾淨,又給自己上了一杯熱騰的。

“除卻了工錢,你還能呼叫我永珍樓裡頭的各種資源。其中就比如說之前被你問炸了的龜殼……”

“而事情辦的妥當,辦的好了,我也能夠替你去申請,讓你的許可權可以得到提高。”

許可權是能夠提高的?

聽到這裡,顧長生也是不僅挑起了眉頭。毫無疑問,若是能夠提升到玄級的許可權,顧長生必然能夠問詢更多的內容。

資訊也是一種資源。

只是……一想到隔間裡頭的那個模樣,閣老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微妙。顧長生知曉輕重,便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了兩聲。

“那,閣老……不好意思了嘿。”

“哼……罷了,壞就壞了吧,你下次注意一點就行。另外小子,你要明白一件事。”

閣老微微一頓,他的表情凝重三分。此刻順手端起了水杯,將那滾燙的茶水,湊到了嘴邊。

“知道的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乍一下聽來,或許其他人並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所在。但顧長生一清二楚,此刻也是收斂了表情,鄭重點頭。

閣老應該是在示意他,在沒有相對應的實力之前,他最好還是不要隨便試探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子下次必當小心。”

雙方達成了共識,氣氛自是融洽。顧長生也是順勢問了一嘴,那龜殼裂了,之後該如何事好。

“自然是上報到大陸那邊去了……老道我也不太清楚這東西的製作手段。等上十天半個月之後,那邊自有新的龜殼送來。”

看來這就是總部支援到邊境區的一種排程手段了。

顧長生暗暗地點了點頭,隨後又聽閣老張嘴,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來。

“另外還有呢,你小子既入得我永珍樓名下了,那就是自己人。從今往後,你的進階情況,我也會時刻關注著的。”

進階。

聽到這話,顧長生也是忍不住抬頭,輕聲說道。

“閣老您知道進階需要的東西嗎?”

能夠提升實力的方法,對於顧長生而言,同樣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

如今既然能在閣老身上獲取到,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我當然知道了。”

小老頭樂呵呵地抿了口熱茶,露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樣。他輕撥出了一口茶氣,嘴唇微顫著,最後抖出了幾個字眼來。

“一至三級,不似高等的宗門傳承。此般等階的宗門子弟若是想要精進,左右逃不過一個字。”

一個……字?

只見閣老抿嘴一笑,便是抬手,對著顧長生腦門搖搖一指。

“那便是‘悟’!”

“你以為箇中宗門裡頭,為何會有這般獨特的名號?那都是有其中道理的。”

“如我永珍門的傳承,入門而來,一級之位,是為‘走卒販夫’之稱。想要精進,門人子弟需得做工勞役,去品萬般的滋味,方可通曉其意所在。”

“而等到二級,成就‘郎中問客’之後,門人子弟便需走街串巷,行醫,算命,樣樣精通之後,問天問地,洞察己身,方可入三級之境。”

“以此類推下去,也並非只有我永珍門是如此方法。實際上,就如同你之前在龜殼上看到的那般……”

“但凡是有名有姓的宗派,它們的傳人都需要通習此道,方可進階。”

這話入耳來。

著實是讓顧長生聽懵了去。

想要進階,條件居然不是什麼吃丹藥,執行周天,而是徹底明悟自己當下的境界?

這說法著實是讓他覺得新鮮了。

眼看著顧長生露出如此模樣,閣老卻似是毫不意外。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再捻塊綠豆糕嚐嚐,卻發現盒子都已經空了。

面露悻悻之色過後,閣老輕嘆口氣,繼而張嘴說道。

“是不是不太能理解?那倒也正常。畢竟這一級之境最是普通,一般的宗門傳承內容,都是到了二級之後,才會顯現出來的。”

“正所謂入門入門,這一級的境界,左右也不過是提高些身體素質,讓你等初入修士之境的門人子弟,可方便行事而已。”

此般說法,顧長生倒是有幾分的認同。

畢竟他之前接觸到的金山寺,方丈也有過類似的說法——這一級的撞鐘小僧如此,走卒販夫也是如此。

更往深了說去。

顧長生如今的黃銅之門,‘侍者’一名,同樣也是如此。

念及至此,顧長生自然是對閣老的這個說法信了八分。他沉吟了片刻,思索小會兒,隨後又是問道。

“那……閣老,通常來說,這些門人子弟又會在一級停留多久?”

“此事因人而異。”

小老頭吹著杯中的熱氣,微抿小口,聲音低沉。

“有天賦異稟的,很快就能悟通此道。而就算是愚鈍些的,想要入門來,也不是什麼特別難的事情。”

“在老道我看來的話……若是能夠一月入境,那才能算得上是合格。”

一月入境。

顧長生在心中暗暗地記下了這個期限,面容都是微微一緊。

這個期限……倒也算是有些微妙。屬於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候了。顧長生也是順勢聯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遭遇,當下沉吟片刻,又是問道。

“勞煩閣老,我再多問一嘴……那二級至三級之間,通常又是需要多久的時間?”

“這個就更不確定了。”

閣老聞言,把手中的茶水安置一旁,那眉頭順勢都給擰成了團。

“顧小子你也不笨,應該能明白……到了二級之位,這宗門裡頭的稱呼也有了變化。比起一級的基礎,二級更講究個人的悟性。”

“這事說起來也是玄乎的,有人三日可成,有人蹉跎數年,卻是不得寸進……到了此等境界啊,差距可就出來咯。”

三日可成。

抑或是蹉跎數年。

如此大的區別,還有差別,讓顧長生聽到了,都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可若是仔細地想來,閣老的說法同樣也是有幾分道理的。畢竟只要是橫向比較一下,這宗門內部的名稱,顧長生多少也就能知曉一些差別了。

如佛宗二級是為知己僧。

若是沒有與之相對應的悟性,這‘撞鐘小僧’又有什麼資格,可冠以‘知己’之名諱呢?

只是……

也不知道他顧長生到時候,究竟得是個什麼檔次了。

如此思緒只得將將浮現,顧長生便聽聞身旁傳來了動靜。

轉頭望去,只見閻平正從一樓走了上來。

他臉上有些急切,如今目光一掃,當即便是鎖在了閣老的身上。

“黃叔,有急報。”

閻平的神色匆匆,此刻湊上前來,手中更是舉著一張皺巴巴的黃紙。閣老此刻微微意動,對著閻平便是招了招手。

那信紙頓時脫手,朝著他飛了過去。

在這交錯之間,顧長生也是順勢地,瞥見了這上頭的一些模湖筆跡。

時間太短,看不分明。

但這並不妨礙顧長生做出大致的判斷——這紙上頭的內容不多,乍一眼望去,左右也不過三兩句話的幅度。

然而閣老看到紙上的內容之後,當即便是沉下了臉來,眉頭緊鎖。

“居然還有這檔子的麻煩事?行,我現在就去往城北一趟。”

雷厲風行的閣老正欲動身,可還沒走出兩步,便又是停留在了原地。他臉上閃出了一絲糾結的模樣,最後張嘴,對著閻平叮囑著說道。

“這事我估計得出去兩日,閻平,這樣……你帶著顧小子,先去城西那邊,幫紅二一把,先處理掉那邊的麻煩。”

“之後再回來,坐鎮樓中。記得……隔間裡頭的卦僕若是有動靜了,一定要及時記錄,通知給我。”

閣老說的細碎,可閻平似乎卻習慣了這種方式。他鄭重點頭,直接就應了下來。

閣老也是不作停留,當即抓了件能用來遮蓋面容的長袍,整個人便已衝到了樓下去。

小老頭的腳程很快。

顧長生不過是一晃神的功夫,如今就再也瞧不見人影了。

樓中,如今只剩下顧長生與閻平二人。他們雙雙對視了片刻,最後還是由著顧長生尷尬一笑,繼而開口問道。

“這……閻兄,閣老那是怎麼了?”

以閣老的身份而言,顧長生也想不出有什麼事情,能讓他急切成如此模樣的。

除非,是那……

閻平此刻倒也是不遮不掩,他點了點頭,當即皺眉回道。

“我們永珍樓分發出去的眼線有情報送回來了,說是在城北那一片的農村裡頭……”

“突然發現了地獄門活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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