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縣所有人都在對這個學校的成立議論紛紛。

褒貶不一。

好的方面,自家的孩子終於有了入學的機會,再也不是被城裡人瞧不起的泥腿子。

不求孩子能夠成為狀元郎,只求孩子以後是個官老爺,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祖祖輩輩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現在輪到孩子有入學的機會,希望他們以後生活更加富裕,就像在縣衙的衙役們,因為有機會識字,現在的工錢噌噌噌地往上漲,連帶著他們的父母都高人一等。

不好的方面,孩子這麼小,就必須住校,磕磕碰碰了怎麼辦,受了委屈怎麼辦?餓了怎麼辦?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家裡這麼一大堆農活誰來幹?

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現在又少了勞動力,以後日子不是更加難熬。

再說了還要自己交一半伙食費,還有筆墨紙硯都要自己掏錢,這些都是錢呀,哪有這麼多銀子,家裡不用生活了嗎?

也有人認為要去學校,就讓男孩子去,女孩子就呆在家裡安心的學繡花,以後進服裝廠幹活,反正以後都是嫁人的,學那麼多字幹什麼,以後進了婆家豈不是要反了天。

衙門又招人了,這次同樣是有男有女。

但是學校招的條件比較苛刻,由李沫親自面試。

進了學校,就屬於教育工作者,你可以沒有文化,但是你不能沒有愛心,不能沒有耐心。

裡面都是孩子們,不能動不動就體罰孩子,孩子還小,他可能當時不敢反抗,但是會產生一種恐懼的心理,以後都不敢來學校。

學校招人真的有點難度,年輕人沒有什麼耐心,不想跟孩子們相處,不想來。

中年人想來,但是覺得學校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地方,他們大字不識一個,實在是不好意思來。

老年人年紀又太大,不適合呆在學校的。

其實學校招人是屬於安保和後勤方面的人員,可能李沫太挑剔了,最後只有五個人被面試上。

三個中年婦女,兩個中年男人,這幾個人都是縣城,會認幾個字。

還有做飯的、搞清潔的這些人屬於編外人員,還是比較好請的,不用特意招工,附近的人就可以。

如果人手還不夠的話,李沫打算從現在的衙役當中抽調幾個過來。

松江縣唯一的私塾——遠明私塾。

馮夫子一身的冷氣,地上一片狼藉,僕人站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

王夫子安慰道:“馮夫子,彆氣了,縣令大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陳夫子冷哼一聲:“用意?李沫就是想把我們這個私塾擠掉,這是明擺的事實。”

馮夫子氣得咬牙切齒:“真是豈有此理,整個松江縣就我們一個私塾,只要想讀書的孩子都必須來我們這裡上學,誰知道他李沫竟然搞一個所謂的公立學校,不收學費,這不是跟我們搶生意嗎,以後我們遠明私塾還能不能開得下去?”

陳夫子也是非常氣憤:“上一次他們招夫子的時候,我就說過李沫不是個好東西,你看看才多久,就把學校建成了起來,以後哪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王夫子倒是心平氣和:“我覺得縣令大人這樣做也是一片好意,你看松江縣那麼多人都上不了學,就是因為大家的日子不好過,太窮了,現在他搞免費的話,所有窮苦的孩子都能夠進入學堂,這不是為百姓們做了一件好事嗎?”

陳夫子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看著王夫子:“王夫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人的威風嗎?你不想想你現在是在遠明私塾,你要明白你現在是在誰的地盤,你怎麼能向著外人呢?”

馮夫子怒責道:“王遠,你是不是不想在這裡呆了,你說的十句話有九句半是向著李沫,他到底給灌了你什麼迷魂藥,讓你一心為他著想。”

馮夫子一發起火來,連王夫子也不叫了,直接喊他的名字。

王夫子一臉正氣地說道:“馮夫子,不是我向著縣令大人,而是縣令大人一片丹心照汗青,自從他擔任松江縣的縣令以來,他為我們松江縣做了多少事情,你們自己心裡應該明白,他是你我學習的榜樣。”

陳夫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去你他孃的榜樣。”

這氣起來,連髒話都彪出來了。

王夫子一臉的淡定:“陳夫子,老夫沒記錯的話,你兒子在化妝品廠上工吧?馮夫子,你兒子開荒了幾十畝茶園,到現在還沒給過一分錢吧?縣令大人說窮苦人家才可以賒賬,你們家的日子過得不錯,卻厚顏無恥地騙縣令大人說窮的揭不開鍋,到現在一分錢也沒掏。”

陳夫子:“我兒子在化妝品廠上工,那又如何?他是靠自己的雙手幹活吃飯,他李沫有這麼好心不幹活就有飯吃嗎?”

馮夫子被王夫子點名,也沒覺得尷尬,反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整個松江縣又不是我們家賒帳,所有人都賒帳,人家都不給憑什麼我們要給。”

王夫子搖搖頭:“捫心自問,在李沫沒來松江縣之前,你們的日子有這麼好過嗎?”

陳夫子剜了王夫子一眼:“他李沫就知道拿這些小恩小惠,來騙這些無知的人。”

王夫子直懟:“你們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馮夫子氣得又砸了一個瓷杯,指著王夫子大罵:“王遠,你他孃的你不想幹了是吧,不想幹就滾,我遠明私塾不需要你這樣的人。”

王夫子並沒有生氣,反而一臉心平氣和地說:“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子,老夫所教的學生,到目前為止,只有幾個是考上了秀才的,我也不適合幹這一行,既然馮夫子叫我走,那我走就是了,我這一輩子再也不當夫子了,實在是有愧呀。”

中了秀才之後,就要到府城繼續深造,所以王夫子只能教自己的學生到這一步。

王夫子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夫子指著他的背影氣呼呼的說:“馮夫子,你看看你看看他這個臭脾氣,這麼多年來了也改不了。”

馮夫子把王夫子炒掉也不是一時的氣話,根據現在這樣的形式,這個私塾遲早是要關門的,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陳夫子計上心來:“咱可不能吃這個虧,應該去找縣令大人理論一番。”

馮夫子想想也對,“走,咱們去衙門找李沫討個說法。”

上一次還說老胳膊老腿的,上門鬧事怕被李沫打,這次怎麼就鼓起勇氣找上門了?

兩位夫子課也不上了,把所有的學生和僕人都叫上,怒氣衝衝地去縣衙,要找李沫算賬。

劉力急匆匆的跑進李沫的書房,門也不敲,直接大聲喊道:“大人不好了,遠明私塾的師生跑過來,說找你算賬。”

師爺正在跟李沫彙報著什麼,聽到劉力這麼一喊,嚇得手一抖,把手中的資料全都掉在地上。

師爺氣得怒吼:“劉力,你小子會不會說話?什麼大人不好了,大人好好的坐在這裡。”

李沫:“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劉力:“馮夫子帶著一眾學生和僕人,氣勢洶洶地來縣衙,說要大人給他們一個說法。”

師爺皺眉:“什麼說法,大人又沒有關了他們的私塾。”

李沫挑眉:“看來松江縣學校的成立,已經嚴重地威脅到他們的利益,這是要來討一個公道。”

師傅爺:“學校的成立是好事啊,他們為什麼不支援?”

李沫:“師爺,你忘了,我們學校是不收學費的,孩子們都來學校讀書了,誰還去他們遠明私塾上學,沒人去,意味著他們要關門大吉,恐怕他們現在想殺了本官的心都有。”

師爺怒道:“太過分了,豈有此理。”

等李沫來到縣衙門口的時候,門口已經集齊了大批大批的群眾,黑壓壓的一片。

馮夫子和陳夫子領頭,後面是他們家的僕人以及私塾裡的學生和後勤人員。

宋旻和周星兒早已在門口維持秩序,免得他們這些人亂來,到時候又說是縣令大人的錯。

外面的人群,不知道私塾的人要幹嘛,反正看著他們一大堆人過來,應該有好事發生,肯定要跟著來了,看熱鬧又不用花錢,況且機會難得。

看到李沫出來,馮夫子並未說話,而是雙人滿是怒火的看著李沫。

周星兒沉不住氣,衝馮夫子說:“你剛才在這裡叭叭個不停,現在大人出來了,怎麼又不說話了?真是閒人屎尿多。”

馮夫子瞪了她一眼:“這裡有你什麼事呢,唯有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周星兒一臉的嫌棄:“切,你娘不是女人?你妻子不是女人?你竟然這麼嫌棄女人,當初你娘生你的時候,應該把你掐死,你還是個夫子,素質這麼差,教出來的學生也好不到哪裡去。”

馮夫子:“不可理喻。”

轉而看向李沬:“你們衙門的人素質就是這麼低的?”

李沫雙手抱臂:“我們衙門的人向來有禮貌,懂得尊重人,除非對方不是人。”

周星兒忍不住噗哧的笑出聲來,就知道大人肯定會為她撐腰。

周圍的百姓也想不住笑了起來,氣得馮夫子都要打人。

李沫:“遠明私塾傾巢而出,來找本官肯定是不小的事情,要不要先進去裡面坐一坐。”

馮夫子正氣凜然:“不必了,就在這朗朗乾坤之下,希望李大人能給我們一個公道。”

周圍的群眾竊竊私語:“不會吧,大人又做了什麼惹他們不高興的事了。”

“是不是大人把遠明私塾關了?”

“有這個可能,把他們的私塾關了,才能開辦學校。”

宋旻:“大家靜一靜,且聽馮夫子把話講完。”

李沫:“馮夫子,你受了什麼委屈啊,想要本官給你們什麼樣的公道?”

馮夫子可是帶著一肚子的怒火過來,誰知道李沫竟然輕飄飄地來一句,你想要什麼樣的公道,對方好像一無所知,一臉無辜的樣子。

陳夫子指責李沫:“李大人,你所開辦的松江縣學校免費入學是什麼意思?”

師爺覺得這些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一大幫人氣勢洶洶過來就是為了這句話。

也不等李沫回答,他自己搶答了:“字面的意思,就是讀書不用錢。”

馮夫子氣得聲音都冒尖:“你們這不是明擺著搶我們的生意嗎?你這裡都免費了,那以後我們遠明私塾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馮夫子非常的生氣,溫文爾雅慣了的面龐,燃起火來隔外地可怖,如同優雅的貓忽然尖叫著露出尖利的牙齒。

李沫挑眉:“你們就是因為這個?”

陳夫子轉過身,向身後的群眾大聲說道:“大家來評評理,松江縣學校不收費用,大家都跑去學校讀書了,以後誰還會選擇我們遠明私塾,這不是把我們逼上絕路嗎?我們遠明私塾這麼多年以來,不知培養了多少人才,你們當中有多少是從我們私塾出來的。”

陳夫子的這番話引起了很多生意人的共鳴。

生意人甲:“陳夫子說得對,自從衙門搞了什麼貿易公司物流公司之後,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差,很多人都不來我們店鋪買東西,他們直接跟衙門購買,偏偏衙門的價錢要比我們的便宜很多,沒辦法,官字兩張口,人家財大氣粗,我們小本生意,根本就競爭不過衙門。”

生意人乙:“就是就是,不是搞那個什麼松花蛋嗎?他們都跟衙門買雞蛋了,我批發了這麼多雞蛋,壓根就賣不出去。”

生意人丙一臉的苦笑:“哎,進了這麼多布,也沒人買。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有正義的群眾聽到他們在那裡胡言亂語,心裡有氣:“你們在這裡瞎說什麼,難道這麼多惠民政策,你們沒有享受到嗎?”

生意人甲怒罵:“要你在這裡多事。”

李沫微笑地看著馮夫子和陳夫子:“你們確定不用進去坐坐嗎?”

兩人非常有骨氣異口同聲的說:“不進。”

李沫:“好,既然如此,本官就還你們一個公道。”

“我們洗耳恭聽。”

李沫:“松江縣一直以來都很窮,真正能都在起書的能有幾個,大家可以舉手。”

人群中,除了那幫學生,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舉手。

李沫:“兩位夫子,你們也看到了,這幫大老爺們中,讀過書的就只有三個。那女人呢,一個都沒有吧,敢問你們私塾招收女學生嗎?”

馮夫子摸摸鬍子:“女子無才便是德,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來上學堂像什麼話。”

站在他身後的一眾學生也跟著一起點頭:“就是!”

李沫氣笑了,這幫學生才多大,最小的也就八九歲左右,最大的二十多歲吧,竟然說女子才便是德,他們知不知道他們現在讀書的錢是他的母親辛勤勞動換來的。

也可能是他的姐妹在化妝品廠服裝廠拼死拼活掙來,竟然厚顏無恥拿著她們的血汗錢,還說她們無才便是德。

艹*你媽的,把他們打一頓都不過分。

李沫壓住心裡的怒火,繼續說:“咱們且不說女子上學的問題,就說你們遠明私塾的學費,收得有多高,你們自己心裡沒數嗎?

為了供一個人讀書,可謂是傾家蕩產,甚至賣兒賣女都有,本官無權指責你們費用為何如此高。

本官只希望松江縣的每一個孩子在他受教育的年紀都能得到入學的機會,你們的門檻太高,他們根本就無法入讀,本官不希望松江縣的孩子是一個文盲。”

“同時,想去你們私墊讀書的,本官也不會攔著。”

有錢人還是想去私塾好一點,畢竟松江縣學校,一個老師要給這麼多人上課,可能會照顧不過來。

李沫指著剛才說話的幾個生意人:“你,劉老闆,家裡做的是雜貨生意,本官剛來松江縣的時候,你就一個門面,現在你已經有三個門面,你怎麼好意思說你的生意越來越差。

還有你,胡老闆,其他店鋪的雞蛋三文錢一個,而你店鋪買的雞蛋六文錢一個,傻子才會去你的店鋪買,你的價格比別人的高出一倍,本官還沒有去查你亂漲價,你這是要幹嘛?

宋旻,等一下就去他店裡坐一坐,沒有結果出來之前你不許回來。

還有你,黃老闆,你說你的布賣不出去,你看看你賣的是什麼破市,以次充好,欺騙老百姓,本官正打算這兩天去查你的店,你正好送上門來了,等一會兒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

被點到名字的三個人頓時叫苦連天,他們就不應該多嘴的,這下好了,徹底的暴露在眾人眼裡。

經李沫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白了,這三個人就是在這裡撒謊,編排縣令大人的不好。

“打死他們。”不知誰喊了一聲。

那三個人看情況不對,趕緊溜,看熱鬧的人也不看熱鬧了,追著他們三個就要打。

諾大的縣衙門口,就剩下一眾衙役和遠明私塾的師生們。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去還是該留。

馮夫子:“李大人,這就是你給我們的公道?”

李沫:“是的!”

馮夫子:“老夫不服,老夫要上告,告你欺壓百姓。”

李沫:“不服?憋著,沒事就散了。”

馮夫子:“李大人,你沒聽明白嗎?我要去告你。”

李沫看著他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本來不忍心再刺激他,怕他一命嗚呼,但是這個老傢伙就是個老頑固,實在是太氣了。

冷笑道:“馮夫子,你口口聲聲說你是一個夫子,為你的遠明私塾打抱不平。當初怡紅院沒關之前,你往怡紅院跑的次數是最多,一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怕死在床上。這就是你為人師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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