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福陽城的路上,短暫的休息時間,梁旭還告訴李沫一個崩潰的訊息,去年徵兵的時候,從松江縣出發的130名新兵全部犧牲。

李沫猛的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梁旭,不敢相信問道:“你說什麼?”

梁旭:“130名新兵全部犧牲。”

李沫的臉色刷的一下子變白,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再三確認:“你的情報是不是有誤?”

戰爭永遠是最殘酷的,何況在這冷兵器時代,但是怎麼可能全部犧牲,一個生還都沒有,這絕對不可能,絕對是資訊有誤。

梁旭:“我們得到的訊息,他們是在到達新兵營的第二天,就被派往戰場。”

李沫怒吼:“第二天就派往戰場,這個統帥是豬嗎?新兵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怎麼可能就上戰場,他們拿什麼跟敵人拼?”

梁旭:“千真萬確,領兵的是太子的一個手下,此人第一次帶兵,好高騖遠,沒有任何的沙場經驗,只會紙上談兵,又急於立功…”

梁旭後來說了什麼,李沫一句也聽不進去。

她只知道130名新兵就這麼沒了,130條人就因為統帥的無知斷送了性命。

他們離開松江縣的那一天,李沫還親自為他們踐行,還唱了一首屠洪剛的《精忠報國》。

他們大部分都是半大的孩子,在現代社會里,也就是個初中生而已,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他們希望透過這次進入軍營,立功殺敵,為自己的家人爭光,也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

還有大部分是外地逃難的百姓,他們只想不會餓肚子,也希望自己離開之後,家裡少了一副碗筷,可以讓其他人吃得飽一些,堅持到雨水的降臨。

可是,這一別竟然是永遠。

誰都知道,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新兵是不可能上戰場的。

他們要學習殺敵的本領,他們要學習軍紀,他們要學會部隊的號令。

然而,就因為統帥的私心,這些孩子們就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上戰場的那一刻,他們的內心是多麼的彷徨和害怕,卻又孤立無援。

或許在他們臨死的那一刻,他們連敵人的面目都還沒看清楚,就已經倒在敵人的刀下。

如果時光能倒流,李沫哪怕揹負著罵名,被上級責罵,也不允許他們去參軍。

130個孩子,背後的130個家庭,不敢想像他們的父母如何的傷心欲絕!

李沫此刻的心情就像冰冷的雪水一樣,一冷到底。

李沫:“那個統帥是誰?是否還活著?”

梁旭:“還活著!”

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李沫目光森寒:“了結了太子之後,下個目標就是他。”

李沫可不管現在是不是打仗時期,此刻只想把那個統帥殺了,這種人渣留在世上,只會害人,不知還有多少將士因為他的愚蠢,而喪生在敵人的刀下。

到了福陽城,是傍晚的時候,李沫要求住客棧。

梁旭一臉疑惑的看著她,這可不像李沫的作風,她就是摳門鬼,恨不得一文錢當成兩文錢來花,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荒郊野外。

李沫挑眉:“看在你們一路辛苦的份上,好好休息一番,半夜時分動手。”

梁旭心裡還有疑惑,想再問,李沫已經叫客棧老闆準備房間了。

既然是下半夜動手,上半夜就好好休息。

只是,等到下半夜,出發的只有李沫一個人。

沒錯,李沫把他們都放藥迷暈了,這是她一個人的事,沒有必要把皇埔軒牽扯進來。

梁旭他們是皇埔軒的人,但,他們同樣也是別人的兒子、丈夫、父親,沒有責任和義務跟著她去送死。

皓月千里,光華如水傾瀉了一地,涼風嗚嗚盪滌而過,隱匿在燈火闌珊深處的別院內。

太子一臉戾氣地躺在床上,身上的傷有點重,害得他不得不在此修養。

此時前線戰事吃緊,他必須儘快趕去,晚了,可能就來不及了。

西北戰事已接近尾聲,而蕭家軍卻節節敗退。

他一定要贏,不然父皇一定會派皇埔軒去支援,那他的一切努力就沒有任何意義。

本以為自己這次親自出馬,一定可以把李沫搞定,誰知道那小子竟然如此頑固。

李沫此人一定要死,不然無法洩他的心頭之恨。

“來人!”

“太子殿下!”一名侍衛恭敬的走了進來,幾步便來到了太子的面前單膝跪了下去。

太子冷冷開口:“多派些人去把李沫殺了,殺不了她,你們也不要回來了!”

“是!”

李沫,看你這一次插翅難逃。

太子卻不知,他要殺的人已經到了!

夜深人靜,月亮已經悄悄的掛上了枝頭,冷風如冰,一道黑影矯健飛快的越過了別院的高牆,靈活利落的躲過了侍衛的巡邏,往內院狂奔而去。

嬌小的身子快如閃電一般順著那房簷往下一躍,往一個陰暗的角落閃了去,動作輕快如飛燕。

她今天晚上非要讓太子付出代價不可,就算殺不死他,也要讓他終身殘疾。

李沫星眸冷漠如星,屏住呼吸暗暗落在角落裡,等待最佳時機!

突然眸光一寒,耳朵微微一動,敏銳的聽到有人從前方走過來,迅速的移動身子。

警惕的往前方望了去,只見一個丫鬟正端著一個托盤緩緩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太子在哪?”壓低的聲音很是沙啞,充滿了刺骨的冷意,寒光一閃,衣袖間那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住了那丫鬟白皙的脖子,嚇得那個丫鬟頓時兩腳直打顫。

冰冷如碎冰的聲音充斥著一道狠辣,明晃晃的匕首在黑暗之中閃爍刺骨的冷光,冷冽的肅殺之氣很是濃郁!

“不要殺我,我說,太子在那個房間。”

一把接住托盤抬手劈了一掌,那丫鬟便昏倒過去,將托盤與丫鬟往黑暗的角落裡一拉,然後便悄無聲息的往前方閃了去。

別院不是很大,很容易就按著那個丫鬟的指示找到太子的房間,已經有重兵把守在門前,聽氣息,武功不弱!

昏暗的燈光淺淡的照了過來,李沫往暗處隱去,望著前方的幾個侍衛,微微蹙了蹙眉,想了想,才撿起旁邊的幾顆石子往自身旁不遠處的亭子射了去!

只聽到幾道呼嘯的聲音自耳邊一閃而過,緊接著室外所有的燈竟然全部熄滅了,四周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矯健如豹一般的身影迅速一躍而起,眨眼間便來到房間的窗外。

“誰?”

一個侍衛忽然大喝,長刀一送,刺破冷風,直指李沫後背。

李沫聽見刀劍破風之聲,轉身扣腕,手臂一揮,後側邊一閃,待抬頭時,那侍衛已不見了頭顱,脖子裡的血噴灑如雨,屍體跌落時,血雨後忽現一人,長刀劈勢如破竹。

那人只聽見從耳旁呼嘯而過風聲,看見長刀擲向夜空,看見那長刀劈下,再看見血哧地噴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倒地不起。

“有刺客!”

有人厲聲喝道:“有刺客,保護殿下。”

“保護殿下。”

有人吃了一驚,有人大聲呼喝。

沖天的廝殺聲頓時響起。

一名護衛一躍而起,掄起手中長劍,在李沬的頭頂朝著李沫狠狠地劈斬而下。

劍氣襲來,李沫的頭髮與衣角朝後翻飛了起來,她沒有躲開,而是手提大刀,迎了上去。

她的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已經閃到那人之前,一招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撲哧——

利刃入體,濃烈的血腥之氣在黑夜中彌散開來。

大刀刺穿了這名護衛的心臟!

屠戮的訊號,激起一雙雙眼裡的殘忍嗜殺,血未起,月已紅。

她一腳踢飛對方,大刀離體的一霎,鮮血飛濺到了她的身上。

“下一個,誰?”李沫冷冷的說道。

所有人面面相覷!

“大家一起上。”

李沫大刀一砍,一人一刀卻好似一隻軍隊一般,殺得對方措手不及。

原本寂靜的別院裡,廝殺聲,響成一片。

“所有人退後,準備放箭!”

一陣密集如雨的利箭蝗蟲般激射而來,所有箭頭全都指向李沫的方向。

李沫扯過一個屍體,一個側滾,躲過了數不清的弓箭,密密麻麻的插在屍體上,箭頭上閃動著微微藍光,一看就知道都是淬了毒的。

這時,只見暗夜中一道勁箭突然呼嘯而來,力道之大。

李沫冷笑一聲,反手探去,一把將那箭緊緊的抓在手裡。

用力一擲,順著原路轟然射回,黑夜中只聽一聲慘叫登時響起,顯然是有人殞命。

李沫的身子如鬼魅一般,迅速上前,目光森冷,長刀劈落,寒芒一閃,對著一名護衛的脖頸就劈砍了下來。

“噗!”的一聲,一道銀色的弧線突然在空氣裡爆開。

一名護衛身子一顫,一個血洞頓時在他的額頭上炸開,鮮血潺潺而下,還沒來得及叫上一聲,身體就已經轟然倒在地上。

“她只有一個人,殺了她!”護衛頭領大吼一聲,揮舞著長槍向李沫衝了過來!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兩步,一道破空之聲突然響起,一隻勁箭飛襲來,猛地正中他的眉心。

甚至連血都沒有流出,那人抽搐了兩下,就不再有動作。

又有長槍刺來,李沫就地一滾,正好滾在一名男子身邊,腳下用力一鏟,那人瞬間倒下。

趁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對方的頭,猛然從地上跳起,被抓住頭計程車兵慘吵一聲,頭皮上鮮血淋漓。

“噗”的一聲,一把匕首飛出,乾淨利落的插在持槍而來的男子的脖頸之上。

與此同時,一柄長刀雷霆怒斬,將她手中那名失去大把頭髮的男子心口開了一個大大的血洞。

“接著放箭!”一名小頭目氣急敗壞地大吼!

李沫手握飛刀,嗖的一聲就向著聲音處飛了出去,只聽一陣慘叫聲響起,瞬間斃命!

李沫還沒待對方屍體倒下,就向著旁邊的草叢裡滾去,剛一動彈,果然,之前站著的地方就插滿了箭雨。

李沫一把擲出手中的大刀,噼啪一聲巨響,打落了對方射出的一排利箭。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霎時在前面響起,根本來不及做任何隱藏,森亮的白色寒芒就籠罩在李沫的身上。

李沫手臂上突然一陣錐心的疼痛火辣辣的升起,心叫一聲不好,一把撿起過地上屍體的長槍,瘋魔般在身前舞動,抵擋漫天的箭雨,迅速向一處隱蔽的地方躲去。

李沫皺著眉頭,拿出一把匕首削掉箭尾,看也不看鮮血不斷湧出的傷口一眼。

撕下衣襬,用牙齒咬住一段,包紮在手臂上的箭上處,狠狠地勒住止血。

不知過了多久,李沫周身是傷,可是卻仍堅強的挺直身體。

她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傷口,看著她仇恨的眼神,只感覺兇猛的肅殺之氣在天地間瀰漫。

冷風瑟瑟的颳著,掠過她單薄瘦弱的肩膀,她好像馬上就要堅持不住,好像馬上就要倒下去了,可是過了許久,她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

所有人都被嚇住了,他們舉著手中的長槍,卻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她仍舊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碉堡一樣矗立在那裡,閃動著嗜血的光芒,絕不退後一步。

忽然,寒風之中,一道凌厲的寒光驟然朝李沫襲來,快如閃電,劃破了沉寂的黑夜,冰冷如雪。

李沫冰瞳之中迅速的瀰漫出了一道嗜血的寒光,清冷的容顏上已然勾出了一朵凜冽的冰花,陰狠而毒辣,森冷凌厲的殺氣驟然暴漲。

一把匕首凌厲狠辣的寒光宛如劃過長空的閃電,伴著呼嘯的寒風瞬間朝著對方飛射了過來,勢如破竹,空氣裡甚至激起了一陣淡淡的火花,正對著那人的喉嚨。

那人還是被刺中了眼睛,慘叫聲響起,淒厲至極。

李沫也好不到哪去,她被刺中了右肩,無法再拿刀。

一群侍衛衝了過來,用刀架著李沫。

“李沫,落在本宮的手裡,一定讓你嚐遍人間種種酷刑,讓你生不如死。”太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著已經無法用刀的李沫,太子哈哈大笑:“讓你狂,繼續狂呀,還不是要死在本宮手裡。”

李沫目光裡頓時生出一道嗜血的寒意,淡青色的寒芒一閃,對著那道笑聲傳來的方向便是一把匕首過去。

所有人眸子都睜大了。

這小子!

明明已經是苟延殘喘的狀態,卻又開始撕殺,她到底藏了多少把匕首?

太子只感覺一陣濃郁的殺氣森冷無比,一道黑影劃破了長夜,冷厲的刀鋒帶著淒厲的呼嘯聲,穿過了雪亮的寒光刺了過來。

一切都來得太快,他根本就來不及躲閃,刀鋒對準的正是他的喉嚨,他頓時一顫。

往側一閃,匕首插在他的手臂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應該說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把大刀迎面劈來,只聽到“啊”一聲慘叫,太子的右手已經被劈掉。

太子那殘破的身體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對面的李沫。

李沫動了動左手,老孃的左手一樣可以殺人。

看著這一身傷痕,這一刻忽覺得值,身上流淌的血,這一刻都似乎滾燙。

冷月之下,通往福陽城的官道上,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劃破了長夜,正穿過濃郁的暮色往前飛快的急奔而來。

“受死吧!”

看到太子受重傷,架著李沫脖子的刀瞬間砍了下來。

鏗!

長刀忽然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竟然脫手飛出去了,釘在旁邊一名護衛身上,血濺三尺。

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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