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安康縣的那一日,她抬頭看著萬里無雲的晴空,長舒了一口氣,這是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放鬆。
她踏著輕快的步伐邁入新學校的大門。
好似被按下了快進鍵,以✖16倍的速度,迅速辦理好了入學、分班、分宿舍,她的母親為她鋪好被子,又叮囑了生活上的一些事宜,便匆匆與她道了別。
輕鬆的成分明顯大於不捨。
因為遙遠的距離讓彼此都鬆了一口氣。
她遠離了壓抑緊張的家庭氛圍。
而她的父母因為沒了這個愛多管閒事的女兒,更能肆無忌憚地吵個痛快。
他們爭吵不休,重歸於好,週而復始,樂此不疲。
“hello,我叫高梓琳,來自x市。”
“我來自y市,我叫張圓,你叫什麼?”
一個戴眼鏡的高個子女孩先開口說,緊接著是矮個子的胖女孩也自我介紹道。
鍾曉看向她倆,真是名如其人。
“我叫鍾曉,你們好。”
介紹名字時她稍稍皺了眉,後一句卻熱烈真誠地笑著。
一直以來,她對自已的名字總有種說不出的牴觸。
她的名字取得極為敷衍。
大概是她的父母在給她姐姐取名字的時候,用光了他們的洪荒之力,他們查閱過大量詞典,最終給姐姐取了個寓意美好的名字,叫鍾欣意。
她呢,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乾脆就叫鍾小小。
自從瞭解到,姐姐的名字取自於欣欣向榮、稱心如意的意思後,她便常常對父母控訴著她的不滿。
取名字這件事似乎成為了她受到不公平待遇時,最常被提起的控訴,父母招架不住她的滿腹牢騷,終於下定決心給她改名字,結合出生時刻拂曉。
於是她從鍾小小改為了鍾曉。
這名字沒有那麼驚豔, 但也勉強算過得去,是個比較正常的名字。
只是有一次小學上音樂課,新來的男老師捏著蘭花指扯著嗓子說:“下面這首歌,我想請一位男同學上臺來演唱。”
他翹著小拇指拿起班級的點名冊。
瞬間,男同學們屏住了呼吸,緊張到不敢喘氣。
女同學們則一臉輕鬆,滿不在乎的等著看好戲。
他把點名冊從上到下仔細地看了一遍,最終慢悠悠地說道:
“鍾曉,你上臺來演唱一遍。”
當她緩緩站起身的那一刻,全班同學鬨堂大笑。
老師見她是女生,也略顯尷尬地用手捂住嘴巴妖嬈一笑:“哎呀,是女同學呀……哈哈哈,沒關係,就由你來演唱一下吧。”
她硬著頭皮漲紅了臉,極不情願地走上了講臺。
看著臺下同學們笑得東倒西歪,前仰後翻。
開始懷疑自已的名字是否真的很男性化。
她本來打小就對自已的名字很介懷,現在卻又平添出了一份討厭。
新學校新環境,免不了的環節是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鍾曉,拂曉的曉。來自長樂市,初來乍到,請大家多多關照。”
她穿著短袖襯衫,淺色牛仔褲,扎著不高不低的馬尾,斜劉海不長不短剛好遮住一部分額頭,露出不大不小與臉龐正好相稱的眼眸。
在說到自已名字時眉間輕微皺起,又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到禮貌性的微笑。
鍾曉作為新來的,很快便成為了被關注的焦點。
當她走下講臺回到座位。
不久後就收到一些以示友好的紙條。
其實就是簡單的搭訕。
“鍾曉,很高興認識你,我叫石磊。
坐在第五行第六排,很高興認識你。
你長得真可愛……”
當她開啟皺皺巴巴的紙團,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簾。
正想瞅一眼那位名叫石磊的男同學。
一抬頭便見他揮著手,衝著鍾曉陽光燦爛地笑。
黝黑的面板襯托出他雪白的牙齒,五官端正,倒有幾分像某位故意曬黑的男明星。
鍾曉的姿色隨著年齡的增長,不知不覺到了會被人搭訕的程度,但她自已並未察覺。
她的長相如果算得上漂亮的話,那麼和鍾欣意站在一起,也只能被稱作為可愛。
從小隻要父母帶姐妹倆上街,如果在路上遇見熟人。他們都會用極其誇張,而又顯真誠地語氣說道:
“天呀,你們家大寶真是越長越漂亮了,簡直就像從電視裡走出來的大明星……”
他們在臨走時,偶爾也會瞥一眼旁邊的鐘曉,然後漫不經心地補上一句:“嗯,小寶長得也可愛。”
“可愛”這個詞似乎和鍾曉的名字一樣極具敷衍的成分。
時間久了,鍾曉也分不清,他們是真的覺得她可愛,還是礙於面子,給她一點安慰罷了……
以至於後來再有誇讚鍾曉可愛的男生們,她也預設為,只是一種單純表示友好的客氣話,所以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