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路上,一個人也沒有,除了顧楚雪。她孤零零地一個人行走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無數的雨水像一根根冰涼刺骨的箭射向她。冰涼如她,她就像是沉入了冬天裡的一個大水缸裡面,渾身戰慄。途經一條泥濘的小路,顧楚雪狼狽的一滑,泥水沾在衣服上,褲子上,臉上,手上,她顧不得去擦,她體力不支了,她要在她倒下之前,趕回家。

快到家門口,顧楚風舉著傘跑來,踮起腳給她撐傘。她發高燒了,換下全身的衣服就已經榨乾了全身的力氣。媽媽拿來乾燥的毛巾給她擦乾頭髮,顧楚雪半睜著眼睛,視線模糊。她全身無力發燙,胃裡酸酸的,有嘔吐的衝動。但是她的嘴角是上揚著的。

媽媽是愛我的,媽媽給我擦頭髮了。

媽媽把我換下來的溼衣服拿到髒衣盆裡放了。

媽媽還衝藥給我喝了。

媽媽幫我掖了掖被角。

爸爸從外面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顧楚雪。“顧楚雪生病了?”顧楚雪期待著爸爸能關心她幾句,但是並沒有。爸爸嘆了一口氣,煩躁地踢了踢門,“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是快要畢業考試的時候生病,買藥花錢不說,補習班的學費交了幾千塊吧?耽誤幾天不能去上課,不能去上補習班,浪費的都是錢。”

媽媽一把把爸爸往他們的臥室推,俏聲道,“女兒都這樣了,你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太傷人心了,去去去,去臥室裡面玩你的手機去,補習班的錢又不是你出,你心疼個什麼勁?”

“不是我出的?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最多請三天假,不能請多了......”

一滴清淚溢位她的眼角,順著臉滾到了耳邊,淚是燙的,她的心是冰的,比剛剛冰涼的雨水還要冰。

她躺在紙殼床上,望著暗紅色的瓦房頂。瓦房頂上有一個大大的蜘蛛,在密密地支著白花花的網。

蜘蛛啊,我好累,好累,好累,身體累,心也累。

他如果來接我就好了,我就不會發燒了。

他答應我的,他會接我。

可是他沒有來,一直沒來。

我好傻,好傻,好傻。

我可以休息了,呵,好搞笑。我像個陀螺一樣,旋個不停,我能休息的理由是......我生病了。

梁星宇,你是涼心的雨。

你明天會回去上課嗎?如果你看見我的座位上沒有人,你會找我嗎?你會像我一樣不安地想見你嗎?你會嗎??你大機率不會吧。你是出了名的吊兒郎當,對誰都不上心的。

我好傻啊,發了高燒,還在想著你......

三天過後,顧楚雪的身體沒有痊癒,她從高燒變成了低燒。她臉色蒼白,嘴唇沒什麼血色,走路去了學校。

來到教室,她沒有看到梁星宇。他座位上的東西,他的書包,他課桌裡的東西,都和三天前一樣。所以,他這三天沒有來學校。顧楚雪問了問前面的男學生,梁星宇這幾天上課了沒有。男學生搖搖頭,“那天體育課被他媽叫走以後,就沒有來教室過。

顧楚雪交代前面的男學生,班主任要是問起來,就說她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再請假一天。顧楚雪把課桌上的這幾天發下來的試卷全部收到了書包裡面帶走。

她衝下教學樓,穿過操場,跑過校門,一路小跑著敢去了炸雞店。站在炸雞店門口,她體力快扛不住了。她扶著牆,喘著氣。

老闆看她臉色不對,給她倒了一杯水。她道了謝。“老闆,你好,之前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大概這麼高的男孩子,最近你有看到他嗎?”顧楚雪手比劃著到她肩膀的位置。

老闆攪拌著手裡的黑色咖啡,“就是那個和你躲在二樓吃叫花雞的那個?”

顧楚雪激動地點點頭。“老闆,你鼻子真靈啊。對對對,就是他!”我們在你家店偷吃叫花雞的事情還被你知道了。

“沒有,”老闆喝了一口咖啡,抿了一下嘴,像是在回味。“那天你們吃完叫花雞,就再也沒有看到他了。”

顧楚雪失望地嗯嗯,轉身要走。老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誒誒誒!等等!”

“你想起什麼了?”顧楚雪的手一顫。老闆一定是想起梁星宇曾經來過這裡了,或者留了什麼話給她。

“你們那天的叫花雞是從哪裡買的?香味我在一樓都聞得到。”

顧楚雪:“......嗯......我也不清楚。”

離開炸雞店,顧楚雪不死心地跑去梁星宇的家門口去堵他。她坐在他家門口後背靠在門上,坐了半小時,沒有人開門。她站在門口敲了幾下門,還是沒有人開門。

她跑去問他家鄰居,他鄰居 說三天之前梁星宇和他奶奶就出遠門了。顧楚雪追問他們去了哪裡?多久回來?鄰居搖了搖頭說不清楚,沒問。

顧楚雪失落地走在路上,她眼神迷離充滿淚水。肩膀因為哭泣,止不住顫抖。

梁星宇,你去哪裡了?

教室裡沒有你!炸雞店沒有你!你家還是沒有你!

我找不到你,我快急死了 !

你呢,你個狼心狗肺的人,不辭而別三天多了!

別讓我遇到你,遇到你我非要上去就是兩拳。

她的眼睛又酸又疼,想起傷心事,就哭個沒完,她反覆告訴自已,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眼睛好痛。可是她的眼睛就好像有他們自已的想法一樣,瘋狂生產淚水。

她漫無目的的在外面晃悠著,不知不覺來到了小公園,她累了,走不動了,索性來到小公園裡的圖書館。她放下書包,抽出試卷,一邊抽抽搭搭地哭泣,一邊控制自已的手寫字。題目她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她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梁星宇,各種各樣的梁星宇,表情各異的梁星宇。有關於她和梁星宇的記憶片段像電影一樣飛速在她的腦海裡浮現。

不認真聽課的梁星宇。

會把筆夾在手指間飛速轉動的梁星宇。

會在語文課本上到處畫詭異畫風的梁星宇。

會唱周杰倫的歌的梁星宇。

愛踢足球,打籃球的梁星宇。

愛抖右腿,像踩了縫紉機的梁星宇。

吊兒郎當的梁星宇。

上課不認真聽講,不喜歡寫作業月考考了第一名的梁星宇。

我月考考砸被李依依嘲諷,挺身而出的梁星宇。

在雨中給我打傘,對我說,我知道你很難過,說出來就好了的梁星宇。

把傘給了我,自已淋雨跑回家的傻瓜梁星宇。

李依依笑話我,為我出頭和李依依一起出去罰站的梁星宇。

帶我去小面部買話梅糖和辣條的梁星宇。

帶我去吃炸雞店吃大餐的有錢梁星宇。

“你可以永遠做我的好朋友嗎?永遠不要把我遺落在人海好嗎?”

“那是當然。”

......

顧楚雪真的太想念太想念小雞仔了,她的視線一片模糊......

如果註定了梁星宇只是在顧楚雪的生命裡像個過客一樣走一遭,然後留給她無限的懷念,顧楚雪寧願梁 星宇從未在她的生命裡出現過。

因為沒有存在過,就沒有期盼過,所以也不會有生什麼所謂的埋怨與痛苦。

沒有希望,又怎麼會有失望呢。

她沒有去問班主任,梁星宇去哪裡了,她想問,卻又不敢問。或許,她害怕從班主任嘴裡得到他永遠都不會回來的訊息。她就當他還在操場踢足球,一時忘了還要回來上課吧。

距離畢業考試只剩下了短短二十天的時間了。顧楚雪瘋狂地忙碌著,不給自已絲毫的喘息機會。起早貪黑,就連晚上做夢都是在寫試卷。即使是去上廁所,也是跑過去,解決完就跑回來。所有課程都被換成了主課,沒有了梁星宇最愛的體育課了,也沒有她最愛的音樂課了。

忙碌,充實,緊張感,是最近顧楚雪的狀態,晚上放學,走出校門,去了補習班。下補習班就跑回家寫試卷,看錯題集。她又回到了梁 星宇沒有轉校過來時的生活。她把自已關在了一個小小的殼子裡面,殼子裡面只有作業,試卷,作文書籍。

她拿繁重的學業麻痺自已,她麻痺了自已,她也就不會想起梁 星宇了,那個不辭而別,言而無信的小雞仔。

距離畢業考試還有十五天,顧楚雪打了個噴嚏,走出補習班的門。她拿著手電筒,嘴裡吃著話梅糖,手電筒太小隻能照亮她面前的一小塊區域。夜風吹動樹葉,樹葉在地上投下一片漆黑。“喵喵喵——”此起彼伏的詭異叫聲從陰惻惻的灌木叢裡傳出來。顧楚雪後背驚出一身的冷汗。她胳膊上豎起了雞皮疙瘩。

她鼻子一酸,不爭氣地想起了梁星宇,要是梁星宇在就好了。

就算是有大妖怪從灌木叢裡竄出來,她相信梁星宇都會毫不客氣地上去就是兩拳,把大妖怪打跑。

顧楚雪腳步輕快,關閉了手電筒,在黑夜裡,她打著手電筒有點太顯眼了,這不是在告訴黑暗中的生物,她在哪裡嗎。

她在夜色中,腳步輕快。

快點,再快點,走過這條小路,前面就是有路燈的路了。

“桀桀桀......”有人伸出手抓在她的肩膀上。

顧楚雪嚇的不敢出聲,全身發軟。

“班長!我肥來了!”梁星宇按亮手中的手電筒,遞到顧楚雪的面前,“以後你就用這個吧,這個大,耐用。”

顧楚雪頭也不抬,眼睛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向前走。

梁星宇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開啟手電筒為她照亮前方的路。

顧楚雪淚流滿面,小雞仔,你向我道歉啊!你不辭而別,消失幾天,你為什麼不跟我解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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