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瑞王殿下，衣冠楚楚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瓢甘泉油鍋燙。

老頭子們一個個像是村口扯閒篇的閒人，交頭接耳，更有甚者對著陳建指指點點。

對，沒錯。

指指點點的人正是衣冠楚楚，凜然於眾的瑞王殿下。

仙子下凡塵，超然之氣蕩然無存。

回身拉著還未退回去的鴻臚寺卿馮賀，神色悲憫，言辭哀切。

“馮大人節哀啊現在兇手已經伏誅，您老可要堅持住啊。”

“更何況您還有兩個兒子呢，不過就是一個十分爭氣的孫兒嘛。”

“回頭就讓您家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再努努力，爭取在您百年之前再培養出一個可以支撐馮家門楣的兒郎來。”

“屆時您若是願意，就將他送到軍中來，學些拳腳功夫也好，也不至於被那些個瞎了心的東西要了小命不是。”

瑞王這邊廂勸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這邊廂的馮賀越聽臉色越白，身體也跟著搖搖欲墜。

有心想要將自已的手從瑞王手裡拽回來，怎奈何，他一條腿都要入土的老傢伙怎麼可能從年富力強的一軍將領手中逃脫。

這邊兩人拉扯的有來無回，那邊嘈雜的聲音愣生生就這樣被比了下去。

直到大殿內只剩下瑞王一人的‘安慰’之語，他本人才後知後覺的閉上了嘴。

你聽，那是什麼聲音。

是眾文官濾鏡碎了一地的聲音。

是眾武將欣賞之心碎裂的聲音。

是皇帝磨刀霍霍向牛馬的磨牙聲。

這豎子，還嫌這場面不夠亂嗎？

莫風低垂著頭，只是肩膀有些微的抖動。

然後在眾人目光齊聚過來之前，又恢復了往常的淡然。

“吾兒已逝，莫大人調查多日，是打算將案子全部推到犬子一個死了多日的受害者身上嗎？”

陳建尚且帶著淚意的眼睛早已沒了之前悲切，眼底一片冰寒。

今日若是讓莫風這小子將罪名扣在陳詠思身上，明日就是他滿門抄斬的好日子。

“陳大人稍安勿躁，我自是有了確切的證據才敢在今日面呈聖上。”說完轉頭看向皇帝，“聖上，可否讓人呈上證據。”

皇帝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神色間有些倦怠。

門外一侍衛打扮的人手中雙手托盤，恭恭敬敬的上前跪下行禮。

皇帝立刻叫人起身，饒有興趣的看著白布蓋著的托盤。

托盤不大，白布平平，著實看不清是何物。

越是這般，眾官員亦是愈發的好奇。

一個個眼冒精光，只等著侍衛將白布掀開。

可就在眾人不察之時，托盤似乎被什麼牽引，向著太子飛了過去。

大驚之下，捉拿刺客之聲不絕於耳。

殿外侍衛聽到殿內的喧譁也衝了進來，只是在看到太子除了被白巾覆面外，再無其他傷害時，也是有些無措。

至於那侍衛也像是受到了驚嚇，嗖一下子就竄到了莫風身後躲著。

這是什麼操作，進來之前也沒人說會有這麼個騷操作啊。

萬一皇帝老兒突然發難，今日就是死期。

太子一把扯下白巾，顧不得其他，眼睛已經落在被侍衛隨手扔在地上的托盤。

那上面空空如也。

以托盤為中心，四下環視一週，依舊沒有看到關鍵證據。

抱著同樣目的的人們視線也同樣在人群中尋找那侍衛的身影。

只是那侍衛身形瘦小，被人發現的時候，正躲在莫風身後鬼迷日眼。

莫風側身讓出身後的人，然後快速的將人拉了出來。

皇帝似乎也來了點興趣，打量著這個瘦小的侍衛。

然後發現了些許的不對。

竟是個女子。

輕咳一聲，四下一靜。

抬手點了點那小侍衛，“你。”

慕芷予認命的對著上面的皇帝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臣女拜見陛下，陛下聖體安泰。”

只是一句臣女，眾人紛紛側目。

紛紛猜測這究竟是誰家的女兒，竟然會跟在莫風身邊。

這其中，只有兵部尚書慕衡最為安靜。

從慕芷予進殿開始，他的目光就多次隱晦的打量過瘦小的侍衛。

幾次差點控制不住就想衝過去，仔細的看看這究竟是不是自已那個視若珍寶的女兒。

但最後還是強大的自控力將他死死的定在原地。

他有太多的疑問，最終都抵不過女兒時隔一年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已面前的驚喜。

此時見到人規規矩矩的行禮，夢中總是哭著喊著求自已救她的淒厲聲，此刻卻清凌凌的，早已沒有了夜間的讓人心痛至徹夜難眠。

皇帝俊眉一挑，這下面的人看起來有些面善，應該是在哪場宮宴上見過。

再看下面那些同樣探究的目光，最後定格在始終沒有開過口的慕衡身上。

“慕愛卿的愛女倒是許久未見了，只是怎麼會跟著莫少卿前來？”

皇帝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慕衡身體微微一動，整了整衣襟，緩步上前。

“聖上容稟。”

慕衡只是簡單的行了一禮，然後才將目光移到慕芷予的身上。

這一次看的光明正大。

父女倆目光相接，彼此的眼中都含著點點的星光。

淚意稍緩，慕衡移開視線，然後太子身體一冷。

慕衡含著毒的眼神似乎想要將太子凌遲，若不是在大殿上，慕衡不確定自已是不是真的忍得住。

“求聖上為老臣的女兒做主，廢黜太子。”

太子原本就慌亂的心神此刻被直面暴擊，朝著皇帝的方向就跪拜了下去。

嗷一嗓子就開始哭。

求著上首的皇帝為自已做主。

還有做著同樣事情的許多太子黨，萬萬沒想到這個平時悶不吭聲的老傢伙，一開口就是事關腦袋的大事。

終於，皇帝慵懶的坐姿有了一些改變。

起身走向下方，每一步都似乎踏在眾人的心上。

剛才還一哄而起的爭執聲便一點點歸於沉寂。

偌大的朝堂上，皇帝的腳步正正停在太子的面前。

太子快速的伸手抓住了皇帝的衣角，“父皇，兒臣實在不知慕尚書為何如此對兒臣啊，父皇，您要替兒臣做主啊，父皇~”

“你來說，作為皇家欽定的兒媳，你來說說你父親對你未來夫婿的控訴從何而來？”

在皇帝的印象中，這個兒媳柔和溫吞，端莊持重，行止有禮。

但似乎在一年前就失蹤了。

皇帝的聲音溫和，但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此刻的心情如此平靜。

太子自小便跟著皇帝學習政務，皇帝對他是寄予厚望的。

“一年前，太子曾書信於臣女，後在臣女赴約途中，裝作劫匪，劫掠至青峰書院，交於五皇子代為關押。”

慕芷予的語速不疾不徐，力求讓在場的每一個人將她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