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可以問一下您的項鍊還有手錶的來歷嗎?我知道這不是太禮貌,但它們看上去很昂貴,而且應該戴了好久了。”

劉野問道,除了一身的名牌衣服這是洛伊身上僅有的兩件首飾。

“沒問題,小夥子,項鍊是朗的父親給我的,一顆藍寶石項鍊,你可以看到寶石不是很大,但這在他們家是一件傳承的物品。

這個手錶是我和朗在我們十年結婚紀念日互相贈與的,很湊巧他們倆也是一對。”

洛伊很大方的拿下來,遞給劉野,並熱心介紹道,不在乎他是個僅僅認識半個小時的陌生人。

“在我看來,您和您的先生的關係,不像你口中那麼冷淡。”

“當你和一個人一起經歷過很多事,度過生活中很多瑣碎的小麻煩之後,即便你們不相愛,也是都離不開彼此的。

其實我只是想讓他尊重我的想法,因為即使我們離婚了,所有的財產都還在我的名下,這是他父親臨終前的遺囑。

他現在只是在給我打工。”

洛伊最後一句小聲的說道。

“那您這一生確實很成功。”

劉野語氣中略帶尷尬的說道,原來人家不是嫁入豪門,而是奪得了豪門。

...

“在悉尼兩個月後,我身上不剩多少錢了,我不得不為此發愁了。

於是我常常出沒在街頭,海邊,用小提琴演奏來換取一些遊客,還有居民的零錢。

沒錯,就跟乞討一樣,雖然稍微體面一點,但本質上就是乞丐。

我知道一年之中哪個時間哪個地方的遊客最多,遊客總是不吝嗇的願意援助我,但在旅遊淡季我就只好接受居民救助,甚至有一段時間因為交不起房租我都住進了公共場所裡。

即使這樣,我依然不想向我父親低頭,相信總會有人發現我的才華,我一定會再次靠我自已站在悉尼的舞臺上,這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

終於在一天的夜晚,我在海邊拉響小提琴的時候,有個很漂亮的金髮女孩,她叫麗莎,往我帽子裡放了一百美元,我很驚訝,從沒有人像她這樣慷慨,我向她表示了感謝,並問她想聽什麼曲子。

這是我一貫的作風,每當有人施捨超過十美元的時候,我就會為顧客演奏他們想聽的曲子,這樣做僅僅是為了和街邊的流浪漢有些區別。

她點了一首我拉過無數遍的曲子,就是你剛剛放的那首,我很拿手,演奏完之後她朝我燦爛的笑了下,拋給我一個媚眼。

我體會到了被人肯定的感覺,那一整天我心裡都很暖,此後隔三岔五,她都會來照顧我的‘生意’。

一個月後,她給了我五百美元,讓我收工然後陪她去酒吧喝上幾杯,並說之後會再給我五百美元。

我同意了,我們聊的很開心,她很欣賞我,我也很喜歡她,她的年紀和我差不多,年輕人總是充滿了激情。

那晚我住進了她家,結束天天在街邊流浪的生活,我所有的情感都給了她,認為她會是我的一生所愛。

但奇怪的是,每過一段時間麗莎就會把我趕去街邊演奏,說是為了我再次登上悉尼歌劇院的舞臺,我從不問她為什麼,因為我愛她,她這麼做肯定是為了我好。

也從不問她的錢是從哪裡來的,因為我曾經比她更揮霍。

直到那一天的夜晚,這一切的美好像泡沫般碎裂了,那天夜晚雨下的很大,麗莎像往常一樣要我繼續出去,我心底略略感受到了不對勁,但沒說出來。

這天剛好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三個月,我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人,那天我出去打算給她買一件禮物,儘管會花光我所有的積蓄。

我拿著很早之前就訂下的項鍊,腳步很快,走到了我們的住處,到門口的時候,我發現了一雙並不屬於我的男式皮鞋。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前所未有的憤怒衝上了我的頭腦,我開啟門,看見一個年紀不小的男人在沙發上抱著我心愛的女孩在沙發上瘋狂的接吻。

事情鬧得很難看,我拿起小提琴把那個男人揍了一頓,地上摔著他三顆牙齒,他滿臉都是血,我的小提琴也碎了,他落荒而逃。

我沒對麗莎說什麼,只是把項鍊丟在地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間屋子,雨水打溼了我全身,但我還是覺得渾身燙的在發火。

麗莎在屋裡哭的很厲害,但我聽不見,因為憤怒,我的耳朵裡沒有什麼聲音。”

朗用左手從公文包裡拿出了雪茄盒,叼上雪茄,又掏出打火機點著,深深的吸了一口,對往事的回憶讓他感覺有些痛苦。

蘇暖沒有說話,雪茄的味道比起二手菸要好上一些,她瞥了眼車窗外,火車還在慢悠悠的行駛,不知名的草地是淡紫色的,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草地,也沒聽人如此淡淡的說起悲傷的過往。

“抱歉,小姑娘,其實我很久都不抽菸了,只不過現在讓我有些心煩,雖然只是一些無關痛癢的過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那晚我在酒吧裡喝的酩酊大醉,因為沒錢付酒費,我被幾個酒保打了一頓,最後還是麗莎追了過來,幫我墊上了。

她扶著我走出了門,我忍著疼痛睜開眼發現是她,我不願再接受她的施捨,一把推倒了她,我也沒站穩倒在了雨裡。

我向她往了一眼,她潔白的裙子上沾滿了泥汙,就像她給我的錢一樣,我最後說了一句我們分手吧,離開了那裡。

我很清楚她對我很好,但我無法接受我愛的人要去出賣自已來換錢讓我去追尋我的夢想。

有時候我也覺得那麼對她實在是太殘忍了,可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不管我怎麼去找都找不到,她就像是天使回到了她應該在的地方。”

雪茄燃燒得很慢,朗的眼睛好像也變得渾濁了許多,不知是煙燻的緣故還是記憶,蘇暖清晰的看到他的眼角泛起了淚花,朗拿起水杯舉向窗外,這一刻他致敬的是年少時的愛人,最勇敢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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