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春芒聞聲望過去,見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長相雋秀,膚色白淨,身形頎長,鼻樑上架著一副半框金絲眼鏡,在身上剪裁合身的品牌襯衫與西褲的加持下,頗有些風度翩翩、少年得志的味道。

想必這應該是這位小姑娘的小領導,不然她也不會一見到來人,就彷彿找到了靠山,委屈地嘟起了紅唇:“Aaron,這人撬咱們客戶!”

“客戶沒簽單之前,誰的都不是。”小領導果然比Ada拎得清,語氣依舊淡淡地波瀾不興,聲線和氣質都有一種超出他年齡的穩重感,“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希望你能儘快回到自已的崗位上去。現在糾纏於這些沒意義的爭辯,等同於曠工,在客人面前影響也不好。”

他說著話,語氣逐漸嚴肅,視線銳利地掃過Ada身上的制服,“你永遠記住,只要你身上還穿著公司的工裝,你就代表了派爾林克的形象。”

話上升到了這個高度,可以說是非常嚴重了。

Ada眼圈一紅,縱有萬般委屈,也只好吸吸鼻子,回去自已的展位。

蘇春芒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人,可能不是一個外企小leader那麼簡單。

剛剛她是去過派爾林克的展位的,似乎視線所及範圍內,大家都穿著統一色系的制服,應該是公司統一定製的。而眼前這位帥哥,卻穿著與眾不同的私服,莫非是個什麼高管不成?Ada雖然叫了他英文名,但不代表他們就是平級。外企據說連董事長都可以被普通員工,直呼其名。

蘇春芒抱緊了手裡的畫冊,不知道目光定格在自已身上已經超過三秒的男人,到底還想說什麼。

不過說什麼都不要緊。既然走的是游擊隊路線,那大不了明天不來這個地盤就是了。今天能拿到一張訂單意向書,她已經足夠可以給陶利民交差了。

想到這裡,她抬起胸膛,自信滿滿地瞪了回去,並在腦子裡把所有可能用上的狡辯金句,都過了一遍。

還好的是,男人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意味不明地朝她勾了勾唇角,便轉身離去。

其他人也挨個散去。

蘇春芒想不明白他那個笑到底是什麼意思。嘲諷談不上,友好也更談不上。估計他也瞧不上自已這種行為,但礙於身份,不想置喙罷了。或許,她也可以理解為一種警告。意思是,你要是再在我們展位周圍轉悠,靠打價差來撿現成,下次他們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總之,不管他是什麼意思,蘇春芒都能理解。換位思考,如果有個人也這樣貼臉給自已上眼藥,自已也不會脾氣好到哪裡去。好在的是,派爾林克家大業大,並不在乎這點小單。何況,人家走的是高品質高服務的高階路線,和陶利民這種草臺班子有著雲泥之別。

就算一時,預算有限的客人可能因為低價而選擇了凱通,並不代表凱通能留住客人。

發電機組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售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一般情況下,客戶收到貨後,原廠要至少質保12個月或者開機1000個小時的。

派爾林克這種跨國公司的好處就是全球都有他們的售後點,全程保修無憂。而陶利民這邊……蘇春芒都不敢想。

私心裡,說實話,她都不希望那個客人最終真的打錢下單。

儘管她報價時,已經修正了產品畫冊描述上的一些容易造成誤解的地方,也可以生產過程中多盯盯陶利民的用料,但售後,屬實鞭長莫及。

萬一到時候真出了問題,導致客戶被坑,蘇春芒只怕是第一個寢食難安,良心受罰的。

就在這樣的道德糾結中,蘇春芒終於找到了場館準備的公用電話,打通了陶利民的手機。

“誰呀?”陶利民接電話時,像是心情不太好,語氣很是不善。

“陶總好,我是蘇春芒。”蘇春芒穩定了一下心神,決定簡短截說。誰料還沒等她再開口,就被陶利民不耐煩地堵了回來。

“不是說有事找阿勇嗎?我現在正忙著呢。還是說,你真的不想幹了?如果不想幹,就去廠裡找人事。這麼點小事,還不用專門找到我。”說完,他似乎就要掛電話。

怪不得態度轉變這麼快,原來是一早聽到了她早上的光輝事蹟。

蘇春芒扯動唇角無聲笑了笑,對著聽筒不想再多廢話,直接放出了屬於她的重磅核彈。

“陶總,我接到了一個四十尺櫃的中型機訂單,6臺,出泰國。”

“什麼?!”陶利民已經拿遠的手機瞬間歸位,聲音也立刻變成了難以置信的咆哮,“你在胡說什麼?”

“沒胡說。”醞釀了這麼久,蘇春芒的語氣已經很冷靜,“客戶已經簽了訂單意向書。”

“……丟!”陶利民嘴裡響亮地蹦出了句粵語粗口,一秒之後更崩潰了,“什麼價?誰報的價?你知道一臺中型機多少錢嗎?你懂外貿嗎!你知道現在匯率是多少嗎!還6臺!你他媽別不知天高地厚害死老子哦我告訴你!”

說到最後,蘇春芒感覺他那邊都要跳起來想要揍她了,一整個破口大罵的狀態。

這是能預想到的結局,她心情居然還挺平靜。

等他那邊罵爽了,她才對著意向書,一五一十把裡面每個元件的品牌型號和價格明細依次念給陶利民聽,最後又在陶利民短暫的沉默中,把她報價的依據講了一遍,還反過來問陶利民:“15%的毛利潤,您覺得還行嗎?能做嗎?”

陶利民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沉著嗓子問:“這價格,是你自已獨立報出來的?”

“對。”事到如今,也該攤牌了,“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一些問題,但因為我沒辦法第一時間聯絡上您,只能暫時這樣報。我已經答應客人,今晚再發他正式報價單。對了,付款方式您那邊有什麼要求嗎?我暫時報的是30%T\/T45天,這是個比較普遍的付款方式和交期,客人也沒說什麼。”

“丟!”陶利民這次是長舒了一口氣後的驚喜感嘆式了,“可以啊小蘇,沒想到,你挺深藏不露的。”

這句話看起來是表揚,但也帶著明顯的質疑提點的味道。

因為任誰都知道,求職最重要是提供的簡歷資料誠信真實。每個求職表裡都有當事人的親筆簽字,保證所述完全屬實,否則後果自負。

蘇春芒從決定攤牌那刻起,就想到了這個結果。所以,她對陶利民接下來不管對她是什麼態度,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走心,也不打算完全當真。

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留給陶利民的最大把柄。

就看他想留著她一起做事,藉助這筆守株待兔得來的資金共創下一步輝煌,還是想為了節省下她的這筆業務提成,而借題發揮。

“那上次我考你英語,你為什麼不說?”陶利民果然舊事重提。

蘇春芒咬咬唇:“緊張。”

“還好你今天不緊張,還超常發揮。”陶利民愉快地笑起來,聽走路氣息腳步也開始加快,似乎終於開始興奮了起來,“既然今晚要做正式報價,那你得趕緊跟我回辦公室。你的報價雖然大方向不算虧本,但也賺不了多少。你對很多生產成本,還是沒有考慮到位,需要我帶著你好好核算核算。我現在就去展館接你,你提前做好準備,等我。”

說完,不等蘇春芒說什麼,他就已經自顧自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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