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春芒一回到工位上,就把剛建好的驗廠資料夾,給隱藏了起來。

既然有了上司,那就交給上司做吧,關她一個小兵什麼事?她可不想白白為別人的成功做嫁衣。

重新開啟一個word,裝作很認真的樣子,開始給辦公室的每個人取英文名。從Abandon開始按照順序往下取,表面文章本來就最好做。

只是腦海裡,隨著情緒漸漸冷靜,從最初的彷彿吞了半隻蒼蠅般的噁心感,開始慢慢清明。

這件事,可能也有她不對的地方。

是她把自已想得太重要了,還以為自已“無可替代”,就沒心眼地在沒白紙黑字談妥交易條件前,把所有錦囊給毫無保留地支出來了,於是便給了陶利民自已沒有留護身法寶的錯覺。

她早該知道,這個餅不是那麼好吃的。

只要一想到昨晚她連夜去網咖鏖戰,絞盡腦汁去想該怎麼為陶利民建功立業的同時,陶利民正在和陳芬合起夥來密謀怎麼對付自已,她就噁心得想吐。

怪不得一早那些人看自已的眼神不簡單。大機率是有人已經就著昨天她進過陶利民辦公室兩小時的素材,給她添油加醋,編過故事了。

經過女人們的嘴一傳播一發酵,她就算清白,也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在所有人眼裡,她已然是個上位不正的小狐狸精。不管日後再怎麼表現出能力,那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非但不能服眾,還給人一種踩著所有本地老員工臉狂歡的無恥。

於是這個時候,陳芬來了。她看似在幫老闆平息眾怒,操心分憂,實則自已好處佔盡。

她太瞭解陶利民了。知道最初的興奮過後,陶利民一定會開始擔心蘇春芒“功高震主”的威脅。

蘇春芒所自以為的“無可替代”的優勢,恰恰就是她的劣勢。

她的能力在這個破工廠裡,太獨一無二了。一旦將來她養肥單飛,若無人可以制衡,那對陶利民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陳芬就是算準了陶利民不可能完全信任她一個外地人,所以才用這點打動他,讓他從開始就拔掉自已的羽翼,讓她就算想飛,也飛不了太高,確保一切都在陶利民的掌控之中。

這歪主意顯然是正中陶利民下懷的,兩人一拍即合。

虧她前幾天還感慨何小嵐心比天高卻身在地表是一種幸運,迴旋鏢竟來得這樣快。

她自已豈非也是一樣?想得太美,現實卻骨感。

不過她倒要看看,這個被陳芬洗成正義天使、下凡除妖的陳龍,到底有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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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犬升天的訊息一傳到何小嵐的耳朵裡,她就趁著午休時間,在食堂堵住了蘇春芒,把自已碗裡的梅乾菜燒肉,全部撥到她碗裡去。那眼圈,感動得都快泛紅了。

蘇春芒覺得好笑:“你幹嘛呀?”

何小嵐吸吸鼻子,帶著哭腔:“小芒,你是除了我爹媽外,對我最好的人!”

蘇春芒忍俊不禁:“沒那麼誇張。”

“有的有的!”何小嵐放下筷子,雙手緊緊地握住蘇春芒的手,一臉感恩說,“我真的以為我一輩子都要在產線上熬過去了,到時候再找個和我一樣的打工仔結婚,真的一點指望都沒有了。現在,你把我帶到辦公室,也算是個小白領了,接觸到的男人都不一樣了,這對我不是再生父母是什麼?”

“……”好吧,她非要這麼說的話,也是一點毛病都沒有。蘇春芒笑笑,“那你就好好學,學會了跟單,到哪裡都不愁飯吃。”

“嗯!”何小嵐大力點頭,發誓保證一樣的,“以後我就是你助理了。不管辦公室還是家裡,我都會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你就是我永遠的老大!”

“別了。”蘇春芒把碗裡的肉片又夾了回去給何小嵐,淡淡道,“你以後的老大,是陳龍。”

何小嵐見她臉色不對,愣了下,壓低聲音問:“怎麼了?”

蘇春芒把陶利民要安插陳龍進來的事,輕描淡寫說了一遍。

本以為何小嵐會義憤填膺拍桌子,沒想到她卻只不以為意地嗤笑了聲:“就他個草包,也想搶你飯碗?別太異想天開。”

“你認識他?”蘇春芒好奇。

“也就陳芬把他當個寶吧。”何小嵐一臉鄙夷表情,大口嚼著菜,嘴裡咬牙切齒說著,“除了辦公室那些個馬屁精,為了哄陳芬開心閉著眼瞎吹獻媚外,你看車間裡誰把他當根蔥?之前他在這裡實習過幾天,什麼都沒學會,倒把一個15歲女工的肚子搞大了。陳芬也是心狠手辣,直接以小孩是童工為藉口,就把人家給開除了,陳龍美美隱身。我也不知道陶總怎麼就要他進外銷部了,難不成他跟陳芬真有一腿?”

那畫面太美不敢想,蘇春芒噗嗤一下笑出聲:“你最好祈禱陳芬沒在這裡裝監控。不過——”

她頓了頓,突然想起來什麼,“陳芬怎麼什麼都知道?她今早就拿你昨晚偷偷和我一起住的事,點我來著。”

“因為她眼線多唄。”何小嵐不覺得意外,“辦公室哪個人想坐穩,不得拍她馬屁?她在公司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把手,關於人事調動這塊,討好陶利民都沒討好她管用。聽說她年輕時真的和陶利民有過一腿。”

“打住打住。”陳芬手段固然不光彩,但隨意造她黃謠洩憤也是不可取的,蘇春芒及時攔住何小嵐,“沒證據的話不要瞎說。”

“反正你做事小心點,廠裡一般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住她。她要是真有心對付誰,誰日子就捱不了多久了。”何小嵐說這話時,神色非常嚴肅正經,“不僅早晚得滾蛋,還得順道脫層皮!”

蘇春芒咬著筷頭沒接話。

很多話她沒辦法和何小嵐明說。

因為人心這東西,一旦涉及利益,就和太陽一樣,無法直視。

何小嵐是如此珍惜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上升機會,真要是讓她在自已和陳芬之間選擇的話,立場不言自明。儘管她上一秒,還在口口聲聲說著自已是她的再生父母。

以她的聰明,肯定一早就知道,真正能決定她命運的人,一直都是陳芬。哪怕這次的雞犬升天,交換的是她蘇春芒的個人利益。

只是這話,檯面上不好點破罷了。不然她還怎麼能接受得這麼甘之若飴?

何小嵐還在饒有興致滔滔不絕地講著陳芬在廠裡一手遮天的那些暗黑八卦故事,並沒有注意到蘇春芒越來越暗淡下去的神情。

直到她講累了,也吃飽了,才意識到蘇春芒不太對勁,忙抬頭看向她:“你怎麼不動筷子?是擔心陳龍欺負你?”

“不是。”蘇春芒回神,“我只是在想,工廠裡是不是有很多十五六歲的小孩?”

“對呀。”何小嵐顯然已經習以為常,“好多人都是初中讀不下去,直接就跟著同鄉進廠了。”

“可剛剛你不是說,那叫童工嗎?”

“對啊,理論上是,但這年頭,誰還講‘理論’上啊!”何小嵐不以為然地笑起來,“這年頭不都講個價效比嗎?童工不用籤正式合同,也不用按照最低工資標準來,還沒有社保之類的麻煩,一般小工廠都搶著要,畢竟實際用起來,並不比十七八歲的差。”

“那萬一有人來查呢?”蘇春芒開始覺得事情好玩起來,挑了口米飯施施然放進嘴巴。

“誰來查?沒聽說過有人查。”何小嵐反而覺得蘇春芒這問題問得有點好笑,“勞動部門除非真沒事幹了。尤其是今年,因為非典,用工本來就緊張,有就不錯了,還查!就算真有人應付工作來看看,那些小孩打扮起來,表面上也看不出來。就算查身份證,他們也有假的。廠後面那條街上,到處都是辦假證的,你沒看見嗎?總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唄。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說得對。”蘇春芒點點頭,感覺胃口更好了些,“可萬一有員工出了事,告上去呢?”

“那不是有陳芬嗎?”何小嵐倨傲地一仰脖子,滿不在乎說,“不然你以為陳芬為啥子能坐這麼穩?她也有自已的獨家本領的,很多關係都玩得特別轉,不然你以為那小女孩家長為啥子敢怒不敢言?廠裡吃悶虧的人多了去了,至今沒見誰能鬧得起來。陶利民就看重他這一點。”

蘇春芒瞭然點點頭:“所以說,大內總管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大內總管?”何小嵐秒懂之後,撫掌笑得前仰後合,“哎呦喂小芒,還得是讀書人啊,這比喻真是太貼切了!哎呦,我要笑岔氣了真的……”

蘇春芒也跟著莞爾。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來。

是一個似乎有點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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