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些陰沉的天空，在傍晚的時候，反倒是雲霧漸漸散去。
天邊的夕陽暈染出淡金色細碎的光。
一束束光芒朝四周擴散，將稀薄的雲也對映成淡金色彩，像是晨曦的微光。
竟讓人一時分辨不清，到底是清晨，還是傍晚。
時間的概念彷彿模糊了。
出城的公路上，只有這麼一輛車子，於是略顯孤獨寂寥。
車子裡安靜異常，只有一首歌輕緩流淌。
“我想做你仰望的星空，化成那一道閃耀的笑容。”
“我想做你壞了的鬧鐘，讓時間停留在最美的時刻。”
“我想做你背上的行囊，陪你去流浪哪怕沒有方向。”
“……”
“……”
車輛逐光而行，彷彿沒有盡頭。
“無衣，夕陽很美吧！”
陳都笑著道。
身邊卻無人回應他。
那副駕駛的座位上，不知何時，已經空無一人。
陳都還在繼續說著，仿若未覺。
“無衣你知道嗎？在你搬來的前一天，其實我打算退房，換個離公司近點的地方住，上班能方便不少。”
“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後，我就改變了主意，找房東老太太續租了一年。”
“就那麼一眼，我就喜歡你了，可我卻拖了整整一年，不敢和你交流，我真是太懦弱膽小了。”
“這段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我正在計劃著向你表白，我憧憬過我們在一起後的時光，甚至……幻想過和你結婚生子。”
“無衣，我感覺像是努力了很久很久，走了很遠很遠的路，才見到的你。”
“無衣，你說你的名字，是因為小時候家裡很窮，沒什麼衣服穿，窮人家的孩子就取賤名好養活。”
“無衣，我想成為你的依靠！”
“無衣……”
陳都的話音越來越小。
他感覺眼皮子越來越沉，在闔上眼皮的最後一眼，他看向了副駕駛位。
生活總是比理想更殘酷。
他改變了行車路線，卻好像改變不了結局。
……
……
城市的上空，籠罩著厚厚的霾。
人們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太陽了。
天空總是陰沉沉的，有時也會下一場傾盆大雨。
當然如今的人們，也很少會有人再去關心天氣了，隨著大量精神汙染源的出現，每天都會有人發瘋。
每天都會死人。
二十多年前，當第一例精神汙染源出現時，恐怕誰都沒有想到，事態會一步步惡化至此。
人類的文明與秩序，已經開始面臨挑戰威脅。
至今已經有多少例精神汙染源了？
幾千例？
還是上萬例？
就連官方都難以統計清楚。
儘管密察組的規模不停擴大，權責不斷上升。
但依舊改寫不了這一切。
太多的精神汙染源，不僅是很難抓完，還會讓許多普通人被汙染，出現各種精神類疾病。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根據官方研究，已經有不少精神汙染源，將自已視作精神能力者，他們當中的少部分人能維持清醒。
還有人把自已視作神明。
甚至提出，要改變這個世界。
……
密察組總部。
地下三層實驗室裡。
戴著黑色墨鏡的譚晉，躺在醫療床上，身上有許多醫療貼片，還有巨大的儀器正在掃描著。
過了一會兒，檢查結束，房門開啟。
“譚組，透過微型腦電波檢查，你的大腦神經沒什麼大問題，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態怎麼樣？”
穿著大白褂的醫學博士俞敏成說道。
二十多年過去，醫學對於大腦神經的探究，也比原來更加深入，如今幾乎可以直接檢測精神問題。
但過程頗為複雜，很難普及下去。
“還好！”
譚晉簡單道。
“藥還是不能停的，譚組！”
俞敏成提醒道。
“知道！”
譚晉想了下，道：“老俞，醒真劑真有可能被研製出來嗎？”
“從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幾乎是一種必然了，而且我們恐怕還沒掌握所有的線索，不瞭解具體相關進度。”
“說不準什麼時候，醒真劑就忽然問世了。”
俞敏成的聲音變得沉重。
這是眼下最為嚴重的問題。
也是最大的危機！
醒真劑的功效太可怕，它能讓精神汙染源在發病時，還能保持自我意識。
原本密察組要對付的，大多數是群沒頭腦的瘋子。
一旦醒真劑問世，那群瘋子就會變得有腦子，那就可以進行大規模有預謀的血腥暴力事件。
對社會文明秩序，將是巨大的挑戰。
“這事李巍和劉繼明知道嗎？”
譚晉又道。
如今的密察組，分為了一部和二部，分別由李巍和劉繼明領導。
而譚晉，他只是個“病人”。
自從二十年前，他被檢查出精神異常後，就不被允許繼續帶領密察組了。
沒被關押看守，不是曾經的同事情分和功勞，而是他的精神狀態，一直處在穩定可控的範圍內。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比如他一手教出來徒弟，早就可以獨當一面。
而他這位曾經的密察組總組長，如今只是一介閒人。
“知道！”
俞敏成點頭道：“提出醒真劑設想的，是你的老熟人李申，最好要抓住他，白夜社對此事同樣極為重視。”
“李巍負責抓李申，劉繼明負責對付白夜社。”
“只是那些人都太狡猾，進展很慢。”
譚晉點了點頭。
如今的治安遠比過去要混亂。
很多街區，甚至淪為了不法之地。
無論是重新逃走的李申和張嘉明，還是吳明陽一手組建的白夜社，都比之前更難對付。
想抓到他們的確不容易。
譚晉道：“先走了。”
“譚組，那個……你別說是我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啊！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按時吃藥，保持良好的心態。”
俞敏成猶豫了下，還是提醒道。
譚晉在被撤職前，曾鬧出過一場亂子，嚷嚷著讓大家去搜尋一個叫陳都的人，說對方就是H001未知汙染源。
還說大家曾一起試圖對付過陳都。
可根本就沒有那回事。
大家壓根沒有聽說過那個叫陳都的年輕人。
也是那件事，大家才發現，譚晉的精神狀態出現了異常。
從那以後，譚晉就被撤職閒置，接受治療，自然也沒有人，再敢讓譚晉去調查什麼了。
誰敢相信一個精神病的話？
“知道了。”
譚晉頭也不回的離開。
所有人都覺得他病了，他是病了。
可他沒瘋！
他也沒有失去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