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跨進棲梧主院中,就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隨著笑聲瞧去,是主屋內透過燭光映在花窗上的兩抹清瘦的剪影。

相柳進屋後,九鳳又在廊上站了片刻,直到屋內的笑聲漸漸收了,她才推門而入,抬眼所見,果然是屈居與阿玄同坐在美人榻上邊嗑瓜子邊說心事。

屈居見了九鳳依舊難掩侷促,起身就要行禮。九鳳瞥了眼斜倚在美人榻扶臂上的阿玄,輕聲道:“棲梧裡沒有外人,就將這裡當作遂蹠山上的白熊洞府也成。”

屈居回答“是”,阿玄卻噗嗤一笑,兩人都看向她時,她才將手中一把瓜子扔進盤中,掩嘴擺出失禮後的歉意。

九鳳鮮少見素來沉穩的阿玄忍俊不禁,遂對她們起先的談話有了幾分興致,卻不大好直接問,只道:“你也吃了帝休果?”

阿玄忽然想到下午的時候她本同主上一道在靶場練功,萬千箭雨簌簌落下時,她連忙找了小丘背後較穩妥的地方躲著。

箭雨之後她正要現身,卻聽到嘶的一聲,一支極快的羽箭破空而來劃過帝休樹的枝頭,也似恰好劃過她的頭頂,她便又等了片刻。直到聽到寂靜無聲後燕回王姬一聲刺耳的怒吼,阿玄從帝休樹後出來,就再沒見到主上,只聽阿鐵說主上和柳將軍同去。

可是讓她禁不住發笑的卻並非此事,而是屈居帶回的訊息。

“主上可想知道自那日咱們離開後,梧桐宮發生了什麼?妖王他又究竟如何了?”阿玄站起身,興沖沖走近說。

“我才不想聽強良的事。”九鳳嘴角處牽出一絲冷笑,目光中卻帶著幾分好奇。

“那麼屬下就只將梧桐宮中的事稟報給您聽。”阿玄含笑道。

九鳳於那美人榻一側坐下,又讓她二人也找地方坐後,阿玄開始口若懸河:“話說自我們離開後,天櫃山算是亂做了一團。朱雀族長城府多深啊,連小妖精也從不得罪的耄耋老者,居然領頭帶著諸族長一路從梧桐宮殺去了南峰,以致宸佑宮幾日緊閉宮門。”

九鳳輕聲笑,而後搖搖頭:“自相殘殺並非得意之事,眾族長太過意氣用事。也怪我疏忽大意,沒將此事處理妥當就先行離開。”

屈居連忙插話道:“此事是宸佑宮有錯在先。妖王也令眾妖只守不攻,估計他也怕將此事鬧大後傳到祖神耳朵裡。宸佑宮被圍攻幾日後,妖王也不見了蹤影,眾族長也就撤兵回到了北峰。”

“嗯。”九鳳這才舒展開緊鎖的眉頭,又問:“可這並非趣事,你倆笑什麼?”

屈居看向阿玄,後者遞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屈居緩緩敘述:“妖王離開梧桐宮那夜也將侍女婉兒帶走。後來眾族長殺上南峰時不見孔雀族的兩位神君,過了兩日才知,兩位原本因競爭族長之位而殺到眼紅的神君竟閉關合作鍛造出一面青銅照骨鏡。”

“相持不下時,妖王挾著婉兒站在一朵祥雲上,高喊著千萬年來這世間又非只生了一隻五彩的祥瑞鳳凰,本王身邊之人也是隻小鳳凰,都是一家人又何必非得撕破臉。話音未落,兩位孔雀神君騰空飛去,共持著法器當頭照過去,妖王倒是沒事,七彩錦衣下的美人登時現了原身,竟是一隻小巧的赤鷩。”

“小小錦雞也敢冒充鳳凰。”阿玄嗤笑。

九鳳聽後卻陷入了思忖,片刻後如自語:“既是小小鷩雉,何以迷亂強良的神智?”

兩人面面相覷,也細思恐極,屈居給出個較合理的因由:“妖王此次莫非真的陷入了情網當中?畢竟情愛乃迷人神魂的毒藥。”

九鳳和阿玄都因她這句肺腑之言而啞然失笑,不再想強良之事。

夜漸已深,阿玄和屈居離開時,九鳳吩咐:“明日讓侍女們為柳大人收拾行裝吧。”

次日清晨相柳起身早,特意讓侍女們動靜小一些,畢竟昨夜他將睡時透過軒窗的一角瞥見主屋內燈燭灼灼,心想她們久未見面免不了促膝談心到半夜,幸好她常是悠閒,可以睡到紅日三竿。

侍女將一件衣襟處繡如意雲紋的白色綾緞外袍披上他肩頭,輕聲問:“玄姑姑讓奴婢們為大人準備包袱,可奴婢見大人除了幾套換洗的衣物外沒什麼要緊的東西,大人可要將殿下送的那串雪貝風鈴帶上?”

相柳正穿外袍的手臂動作驟然停頓,順著侍女手指的方向往軒窗上頭瞧去,一串雪白小貝殼製成的風鈴正隨微風輕輕舞動,雖綴著兩支鈴鐺卻是啞的,只貝殼間的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串雪貝是何時掛在他屋中的?警惕如他竟渾然不知。

侍女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殿下剛從宮中回府就派人去雲梧閣取了這串風鈴回來,大人那日恰好沒在府中,殿下親自搬了板凳將這風鈴掛上,初掛上時它還隨風發出叮鈴鈴的聲響,殿下說大人睡眠輕淺便施法消了鈴鐺的聲音。殿下又說估摸著大人會想念家鄉,便任由這些小貝殼互相敲敲打打為大人助眠。”

相柳走近後,抬手輕撫過幾顆雪白的小小貝殼,心間油然而生的暖意還未消融,他問侍女:“你起先說什麼?”

侍女愣怔一瞬後回答,並且換了一種說法:“大人不是要搬去將軍府嗎?玄姑姑讓大夥兒為大人收拾行裝。”

相柳修長的手指停在最末端的一顆小貝殼上,片刻後摩挲過貝殼細密的紋路,面色如常,語氣平淡到近乎冷漠:“將這東西也一併帶上吧。”

相柳跨步出了偏室,疾步走過長廊和庭院,路過通天的一棵扶桑樹不知為何又停了片刻,便在這短暫停留的時間裡無端回憶起昨夜九鳳說的話。

她說:“謝謝你。其實我真的挺怕再也不能上戰場,畢竟斬殺異獸這活兒我幹了幾千年,不可說放棄就放棄。同樣幾千年來我也很寂寞,很想身邊有個伴兒,能陪我說話,與我分享樂趣。你若甘願從此與我在一處,我自然是萬千歡喜的。咱們這就一言為定。”

……

相柳的嘴角牽扯出一抹嗤笑,步履穩健而匆忙,很快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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