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開啟房門,清晨明媚的陽光灑入室內,站在簷下的阿玄連忙轉身。阿玄不待他關好門,疾步上前就打探情況:“主上可大好了?”

相柳回答:“傷口癒合得不錯,只是……”

“只是什麼……”兩人走到廊上,阿玄迫不及待問,抬頭的一瞬瞧見相柳左邊脖頸處桃花大小的淡紅色痕跡,她怔愣了片刻,相柳輕咳了一聲後,她轉過眼直視前方。

“她為何會受傷?”相柳轉而問。

“當時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阿玄從與屈居的見面說到九鳳如何堅決地當夜就要趕回芙錦城,回憶到臨行的那一刻,阿玄皺眉道,“也不知為何妖王會搬入梧桐宮,還與主上兵刃相向,他們從前雖也有紛爭,妖王他總是謙讓著主上的,此次不僅使出全力竟用滄月神劍攻擊主上。”

“滄月神劍?”相柳呢喃,“難怪能傷得了她?”

阿玄回想片刻,確認自已從未與他講過滄月和紫青的事,遂問:“你恢復記憶了?”

相柳點頭,阿玄含著苦笑也呢喃:“主上她怎麼捨得?”

相柳看向她時,她卻轉開話題道:“縱使是滄月神劍也很難傷得了主上。她受傷很可能與足疾有關。”

“她的足疾?”相柳試探,“可是因救我而生?”

阿玄眼中有淚光閃動,面色不改,難得說了句謊話:“與你毫不相干,都是她自已的原因。”

相柳明顯不信,繼續試探:“你曾說九鳳是無意路過海島救我性命。”

“沒錯。”

“那守島的巨獸兇狠又狡猾,與之近身時會陡然於四周的地上生出成片的金剛沙礫,也許足疾便是那時候落下的?”相柳好像在自問自答。

“那島上有巨獸?”阿玄驀得瞪大了雙眼,忽而呢喃:“再大的巨獸也不應該是主上的對手啊。”

相柳將眼中的一絲狡黠藏住,看了阿玄一眼後轉身要走,阿玄驚覺失言,連忙喊了他一聲,他雖沒有回頭聲音卻溫柔親和:“你果然並不清楚她是如何救的我。”

九鳳睡了極香甜的一覺,睜開眼已是日落時分。

侍女們準備了熱水為她沐浴淨身,她在水裡泡了很久,聞著滿室滿水面的馥郁花香,滿腦子皆是銀白髮絲下襯得更加雪白滑嫩的脖頸,以及殘存在味蕾裡的清爽和甘甜。

我是自何時起愛好吸血的?她不禁捫心自問。

若說與相柳親密到要埋首在他鎖骨上、脖頸裡,這是每一次靠近都巴不得做的事情,可是生出獠牙來吸他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新情況。

花廳裡用膳時,滿桌皆是她喜食的小菜,可腦中依然有早晨霍然撲向他的畫面不斷重複閃現。九鳳頹然擱下竹筷。

阿玄為她夾了一塊醋魚,“這是早些時候青鸞順路送來的。往日之事就當作是做了一場夢,強良他無恥無義也無妨,還有旁的許多人將主上放在心坎裡。”

阿玄的寬慰九鳳只聽進去一句,便是“做了一場夢”。白日睡覺,夢雖然香甜卻過於真實,她活了幾千年從未有過的嗜好怎會突然發生在療傷之時?唯一能解釋的便是如此——那不過是一場又美麗又驚悚的夢。

九鳳滿意地笑了笑,拿起了竹筷。

長廊上,相柳剛從宮中回府,聽侍女說九鳳在花廳,便徑直往這處行來。他腳步素來輕,進入花廳時,九鳳正夾起醋魚送入嘴中餘光瞥見一抹雪白的身影,恍惚中連忙轉臉瞧去,果真是那俊逸無雙、眉目如畫的可人兒。

相柳的目光落在九鳳的臉龐上,確認她的面色已如常紅潤,只不過殷紅的唇上染了點油亮的菜汁,正瞪著圓眼睛看向他。

相柳走近後才注意到,九鳳當下穿的是尋常素衫,蓬鬆的髮髻只以一根帝修木做成的簪子挽成,與平素的綵衣華服、簪花雲髻很是不同,可是依舊是很美的。

九鳳連忙擦了擦嘴,又調整了體態,端坐著抬眼道:“他們說你會很晚回來?”

目光往上,一眼瞧中的便是他白皙的脖頸上,隱在衣領上方的,小花朵般大小的紅色痕跡。所有的自欺在證據面前轟然崩塌。九鳳的臉很快似燒著般滾燙,她連忙埋頭扒拉了兩口飯。

相柳含笑坐到她對面,輕聲說:“我是讓人傳過話,不過事情處理得倒比預計的快,所以就早些回來。”

“嗯。”九鳳回答,又問:“吃過晚飯了嗎?”

相柳搖搖頭,侍女即刻為他擺上一副碗筷。九鳳使眼色給阿玄,阿玄為相柳夾了一塊醋魚,九鳳卻不大敢正眼瞧相柳。

吃過飯,阿玄領著眾侍女退下後,花廳內只他二人。九鳳左思右想後認為,此事比較妥帖的處理辦法應當是就像被他撞見偷偷哭那樣,全都推給走火入魔。

“昨日療傷過於急於求成,若是對你有什麼無禮之舉……”話說了一半,轉過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俊朗的臉,眼中也帶著幾分期待在認真聽她說話,九鳳的臉又開始發燙,聲音越來越小,“還請你不要過於放在心上。”

“我倒是無妨。”相柳不以為意,見九鳳微微一笑,他又輕聲問:“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九鳳望進相柳的眼中,察覺到他眼裡愧疚和感激交錯的情緒,很快明白了過來,含笑道,“都說了能與你相遇便是萬萬幸。如今能同住、同食偶爾還佔你一點點便宜,我有什麼可後悔的呀?”

“相遇便是萬萬幸……”相柳重複九鳳的話,然後問,“萬幸到你不惜搭上性命相救?”

“搭上性命?”九鳳笑,“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你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你從前吸過血嗎?鳳凰神殿下。”相柳正色問。

九鳳搖頭。相柳劍眉一挑:“我可是嗜血成性的九頭妖怪。”

“所以呢?”九鳳驟然明白其中因由,卻選擇裝傻,“我雖活得久,習性卻多變,往日不喜葷腥如今就愛大魚大肉,偶爾換換口味吸一點新鮮的血液,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相柳的嘴角微微上揚,如水的眼眸中卻帶著濃到化不開的鬱色:“我雖不知道你是如何救我的,可復生死者絕非易事。你當初一定不曾想過會導致這樣的後果。”

後果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當初她赤足走在被毒血浸染成黢黑的碎石沙礫間,手臂和足上淋漓的血便是被她一刀刀割破流下的,唯有天河的聖水和鳳凰神的靈血混在一處才能滌除百毒、聚他魂識。

足疾的由來她從來都知曉,身體裡也帶上了他的妖血倒是件近聞。對此,她沒有半分的憂悶,反而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了幾下。

她看不得相柳眼中有鬱色,抬手輕柔撫過他蹙起來的濃黑眉毛,嬉皮笑臉要開個玩笑:“何以這般愧疚?這等小事大人只要肯以身相許,就算是報答了。”

“好。”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潤,卻極輕,透過她舉在他面頰邊的衣袂的一角傳進她的耳朵裡,聽得雖真切卻不大敢相信。

她連忙垂下手,素紗之後是一雙堅定如星辰一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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