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猩紅著雙眼看向他,宋時繼續說道:“如果皇上真心想為王府拉攏穆國公,那為何放著穆國公的親孫女不指婚,反倒要讓一個旁系給宋沅做妾?還弄出讓穆國公認孫女兒這樣的麻煩事?要知道,只要讓那位穆姑娘回了國公府,那功勞就是國公府穆家的,到時候再論功行賞,將穆國公的親孫女指婚給宋沅為妻,王府和國公府結為姻親,利益平分,這才算是為王府拉攏的人脈。

皇上如今的操作怎麼看都要是將中山王排除在外只讓宋沅一人吃下所有好處,姻親關係直接與宋沅繫結,中山王也不過是個蹭光沾油的,認一個旁系做孫女再指給宋沅做妾,那宋沅的正妻怎麼選擇就很耐人尋味了,皇上早有打算,宋沅的正妻只能出自公侯王府,所以人選要麼家世得超過國公府,要麼只能是穆國公的嫡親孫女,這分明就是讓穆國公自己去選。

宋沅的能力品性都是擺在明面上的,縱使孩兒也不得不說一句他真的無可挑剔,前途上不見得會比他的幾個兄長差,如果穆國公願意成為宋沅的臂膀,那正妻之位就是穆國公嫡親孫女的,如果穆國公不願意,那皇上會給他選一個家世更高的正妻,他們幾兄弟中,只有宋沅未娶正妻,國公府若是錯過了宋沅,再想投靠王府,他家的女兒就只能做妾。

這一番安排,是完完全全將中山王排除在外的,從皇上安排穆凜和霍英任職樂平開始,就已經在給宋沅鋪路了,樂平改革,田畝革新,再到如今的找到棉花鬧得人盡皆知,朝野對宋沅的讚譽日益增加,反觀中山王,他決策失誤屢屢與皇上唱反調,其自私刻薄的嘴臉暴露無遺,如今皇上這一番指婚意思明確,他是半點好處都沾不到了,他豈能甘心?”

宋時說了一大堆,太子的情緒也逐漸平穩了下來,宋徵和宋雋都沒說話,宋時的長篇大論他們倆都需要時間消化。

“按你的意思,他們父子之間可以挑撥?”

宋時微微搖頭:“這都不需要我們出手挑撥,中山王多疑,對宋沅不滿已久,若是讓他知道皇上將四地經營權這麼大的好處交到宋沅手裡,他並不會高興,宋沅的生母還在中山,那是他的軟肋,宋沅會接受賜婚,但絕對不敢貿然領下四地經營權,這就是父王的機會,賜不賜婚的不重要,大哥與大嫂尚未和離,東宮與國公府還是姻親,只要把四地經營權搶到手裡,那看在大嫂這位親孫女的份上,穆國公也會慎重考慮與東宮的關係。”

太子沉吟起來,宋徵則在宋時提起小沈氏時眉梢微微的挑了一下,宋雋後知後覺的將他的話琢磨明白,卻在他說用小沈氏是宋沅軟肋時一臉鄙夷,對這種行為十分不恥。

男子漢大丈夫,打後宅女眷的主意做什麼?不要臉。

“皇上鐵了心要將四地經營權交給宋沅,想要輕易拿過來可不容易啊。”太子心頭閃過許多主意,宋沅雖然年少,但實在謹慎,佈局算計她並不可行,只怕她還沒上套,太康帝就已經動手了,太子並不敢輕易去挑戰太康帝遍佈各處的耳目,而且宋沅的身手極佳,身邊跟著的侍衛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刺殺也沒勝算。

宋徵站了出來:“父王,孩兒倒是有個主意。”

太子看過來,示意他說說看,宋徵極陰險的一笑:“宋沅謹慎防備沒有破綻,但他生母一個婦道人家卻處處都是破綻,或許可以做個突破。”

他才說完,宋時和宋雋便同時看向他,目光鄙夷滿是不恥。

有種明面鬥,背地裡算計人家生母算什麼本事?還好意思說出來。

宋徵卻並不在乎這些,他不是宋時和宋雋,守著愚蠢的道義底線只會浪費力氣,只要能達成目的,沒什麼是不可以的。

太子猶豫了,雖然宋徵說的法子可行,可是中山太遠了,一來一回再動手製造麻煩,等訊息送回京兆,只怕四地經營權已經在宋沅手裡了,而且東宮的勢力實在無法滲透到中山,想去中山搞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父王。”宋時站了出來:“此事還是交給孩兒吧。”

宋徵皺眉不滿,滿眼冷意的瞪過來,宋時歷來內斂謙恭,他竟然也敢和自己搶功了?

“父王,就讓四哥去吧。”宋雋也開口了:“四哥與沅兒的關係要好些。”

宋徵冷斥:“你對宋沅還真是親近啊。”

“那當然,我學不會二哥那套,處處樹敵,人還沒靠近呢就讓對方防備四起。”宋雋可不慣著宋徵,他倆的關係本來就不好,互嗆是家常便飯。

被懟了,宋徵更來氣了,太子卻不給他們鬥嘴的機會,直接一記眼神警告鎮住他們,隨即才說:“那就你去辦吧。”

出了殿,宋徵立刻就問:“怎麼?四弟剛受了人家的恩惠,如今就要背後捅刀子了?”

“背後捅刀子也比二哥的法子要光明正大些,這麼多年了,二哥真就一次都不曾反省過嗎?明知對方的軟肋在哪,卻偏要去碰,自以為可以一招制敵,卻忘了這樣做只會激怒對方,不得不說二哥的運氣很好,先前一直沒遇到對手,只是運氣不會一直這麼好的,二哥自當珍重才是。”

宋徵更不高興了,幾時輪到宋時來指正自己了?

他甩袖就走,宋雋不屑的罵道:“他也就會這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了,他那是想對付沅兒嗎?醉翁之意不在酒,真當旁人眼瞎啊。”

“什麼意思?”宋時還真不清楚這裡面有什麼關係。

宋雋看過來,看目光明顯猶豫了一下,心裡默默掂量了一番宋時的品行,覺得他不是個齷齪人,這才說道:“沅兒的母親是個美人。”

宋時懂了,看著宋徵的背影低罵:“他還真是噁心。”

“一直如此。”宋雋繼續對著宋徵的背影鄙夷。

宋時沒再和宋雋廢話,他還得去想法子忽悠宋沅呢。

冬日晝短,天色很快就黑了,宋沅盤腿坐在矮榻上看著炭盆發呆,手裡的小木棍在兩塊火紅的木炭間來回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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