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蘭殿廣場上,正對皎潔彎月的碩型雕龍,其倒映龍影下,李星雲等人目光警惕環視。

眼見四面八方包圍的人,只是玄冥教的小鬼,李星雲六人與姬如雪,不由暗暗鬆一口氣。

場上若全是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再加上若干人數,他們七人即便武力再強,也怕抵不過消耗。

而玄冥教的小鬼不同,他們各個心懷鬼胎,武功平平卻又好出頭,簡直就是一群雜兵。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七人打算從薄弱點殺出去,偏偏行動之時,背對大殿的教眾卻讓出路。

只見一位半截入土的老嫗,矮小且瘮人的稚童,容顏不凡的血衣男子,竟在此刻緩緩走出。

其中,三人身後的教眾挾持著兩名人質,二人正是被白布縛嘴的陸林軒和上官雲闕。

眼瞅見是星雲來營救他們,感動到嗚嗚叫,特別是上官雲闕那二刈子,感動到流出眼淚。

朱友珪負手而立,站至殿階的他居高臨下,幽邃無比的眸光,一一掠過落到李星雲身上。

打量些許,朱友珪泛黑的唇間微微輕啟,饒有興趣:“你就是昭宗李譁之子李星雲?”

李星雲面色凝重,輸人不輸陣挺直腰桿,“而你,想必就是逆賊朱溫之子朱友珪!”

“嘿嘻嘻......”

朱友珪不恥反笑,咄咄逼人:“李星雲,你竟然敢膽攜同黨,潛入皇宮行刺我父皇!”

“你是如此的膽大妄為,視於本座於何地?本座要將你碎屍萬段,為他老人家報仇!”

李星雲沉聲道:“早曾聽聞你朱友珪陰險狡詐,果不其然,你不僅應了傳聞,還厚顏無恥!”

“分明是你想栽贓陷害於我,還惺惺作態黯自神傷,甚至恬不知恥把弒君殺父的罪名強加於我。”

“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朱友珪,無可厚非是想光明正大坐上那一張龍椅。”

“呵呵呵......胡說八道,朕是正統繼位!”

朱友珪懶得費口舌,自詡清白之身的他,就看向了對面溫韜:“替朕摘下他的龍泉劍。”

在幾人近乎不可置信目光,溫韜默然站出,並在李星雲陌生的眼神下,將龍泉劍取下。

幾人的怒視,並沒能讓溫韜停下行走腳步,仍我行我素,一步一步走向冥帝朱友珪。

溫韜單膝下跪,手中的龍泉劍恭敬奉上,“屬下不辱使命,成功取得龍泉交付冥帝。”

“嗯。”

朱友珪運籌帷幄的點了點小腦袋,體恤勉勵:“溫韜,這次真是辛苦你臥底在他們身邊。”

溫韜恭敬道:“為冥帝付出,屬下萬死不辭!”

“退下吧。”

朱友珪倍感受用揮揮小手,溫韜識趣起身,揹著龍泉從姜政身邊經過,恭敬站置身後。

對於溫韜的倒戈,姜政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就目不暇接與對面的姬如雪遙望而相視。

此時此刻,周遭全部事物在二人的眼中,已成透明,只剩那飽含萬千的隔空交匯。

儘管各隔他方,但那雙琥珀瞳孔漸消擔憂,卻是如此真摯,讓姜政的內心無比動容。

這傻女人,是發自內心擔心自已......

親身經歷背叛的李星雲五人,雖是不齒溫韜,但當下的局面,容他們不得不思索破局法。

然而絞盡腦汁得到的破局法,只有硬拼硬打。

善於動腦的張子凡,不由苦笑看一眼四人,除小天位的李星雲,剩下三姐妹只是大星位。

而且,朱友珪身後的姜政同樣不可小覷,同樣是大天位,實力強到讓人感到可怕。

“朱友珪,讓我這小天位試試你幾斤幾兩!”

沒等思索下去,身邊的李星雲怒喝衝出,果敢且又無畏,直接和朱友珪對抗起來。

張子凡蹙眉看著二人對抗,按李兄以往謹慎性格,應當不會如此莽撞,難道李兄還留有後牌?

眼瞧李星雲節節敗退,張子凡放棄沉思,周身冒絢麗藍焰真氣,“李兄,賢弟助你!”

“至聖乾坤功?”

朱友珪輕蔑一笑,從容閃躲二人的合力,“連小小通文館,也敢在朕的面前放肆?”

“還有我!幻音坊!”

姬如雪冷聲拔出素心劍,劍法靈動加入戰場。既然姜淫賊已然無事,剩下就該考慮離開。

其中離開的辦法,自然而然是擒賊先擒王!反正她懶得動腦,能動手,絕對不會含糊!

“呵呵呵......你們三人天資倒是超越同齡人,可惜的是,你們小天位功力和小星位無二!”

面對三方圍攻,朱友珪仍是沒有半點慌張,負手嘲諷躲閃,總是能憑空出現三人身後。

這讓李星雲剛猛霸道的拳路,路路打空,張子凡剛柔並濟攻擊,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相反,姬如雪靈動飄柔的劍法倒有點作用。但僅此而已,因為朱友珪悄然閃至她身後!

手中陰毒纏聚,輕輕躍起打向姬如雪後背。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血衣身影忽閃而至。

朱友珪看著熟悉的身影,瞳孔為之震驚一縮,眼睜睜看著陰毒之手,重重拍到來人胸膛!

掌中真氣餘波,將來人以及身後相護的姬如雪,震出數米,失衡撞向後方人工雕刻的龍身。

這一刻,敵對的兩方統統愣在了原地中,每個人用不解目光望向姜政和懷裡的姬如雪。

“噗~”

姜政一口濃血噴了出來,半死不活倚靠在雕塑,本不多血色的面孔,肉眼可見下蒼白起來。

緊擁在懷中的姬如雪,呆滯看著捨身相救的姜政。那副萎靡模樣,令她的心頭窒息好似刀絞。

短暫後,陷入呆滯的姬如雪立馬清醒過來,顫著手,義無反顧用真氣幫姜政治療傷勢。

她很堅強,沒有說什麼不要死之類的話,就埋著頭,面紗下緊咬嘴唇,忍著心裡的難受。

“姜陰司,你這是何意!”朱友珪既心疼又不解地問,打傷姜政的手,更是止不住顫抖。

姜政臉色萎靡,虛弱道:“冥帝,自古以來,講忠孝兩全,但.....情.....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身邊這個女人,她是我在渝州城認識的,是心中所喜所愛!是後輩子不可或缺的人。”

“您授我武藝,是恩人,其恩情,今早了清。”

“您多年待我的好,時至今日我仍銘記於心,我不能對您出手,所以....我只能以身護她!”

朱友珪內心不是滋味地問:“聽你這麼說,你是不是打算做完那件事,就離朕而去?”

姜政虛弱點頭,艱難開口:“差不多吧,儘管和我預想的結局不一樣,但也相差不大。”

“好......”

朱友珪閉目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盡是絕情,他眸光冷冷看向一旁不知表情愣著的教眾。

“替朕昭告天下,賊子姜政刺殺大梁先皇未遂,於今日一早,趁皇宮空虛,再度施行刺殺!”

“待朕前去焦蘭殿救駕,只恨為時已晚,賊子姜政孤身弒殺先皇、二弟、髮妻!”

“朕與孟婆觀之,痛徹心扉,傷心不已!”

“自今晚起,凡是擊殺姜政者,替朕報血仇之人,即可到達汴州領千金,封萬戶侯!”

飽含殺機的話音落下,整個廣場啞雀無聲,部分看向姜政的教眾,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千金......

萬戶侯......

其受命的教眾,急匆匆跑出廣場去散發訊息。

“咳咳咳.......”

姜政虛弱咳笑一聲,整張臉露出落寞之色,姬如雪盡收入眼底,一言不發將劍插進地面。

不言而喻,誰不要命,可以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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