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音繞樑入凡塵
小宛緊跟著趙世子，聽到了兩小鬼被抓前喊的那句話，十分疑惑。正準備細問，倆小鬼卻已被趙世子快速封印到紙人中。小宛打量著眼前才認識幾面的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陷入了沉思。
另一邊，沐宛宛看到趙世子封印住兩個小兒，激動萬分，立馬飄過來，問道：“怎麼處置？”
趙世子沒有回答，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情境中，心想：“兩小兒最後那一聲是在喊誰呢？貌似是看著我呀？難道真的是我？可是……為什麼要喊小主公？最糟糕的是，似乎真的感受到了父親的力量。看來，得儘快回去問問了。”
沐宛宛見趙世子沒有回答，又說道：“要不趕緊審問吧，免的夜長夢多，又跑了。而且，這是白天，他倆的力量可能被限制了，利於審問。”
“等等……”趙世子心有顧慮，朝著沐宛宛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著急。
可是，跟在他背後的小宛看到的可全然不是這樣的場景了。她看到的是趙世子朝著空氣搖了搖頭，更加劇了內心的疑惑。小宛眉頭深鎖，內心掙扎著：“難道……那個早上跟她一起討論藥理、清風朗月的公子真的是假象嗎？實在是難以相信、難以接受。可是，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人們似乎總是無法接受花入淤泥、仙入凡塵，這些美好的事物沾染上塵埃呢？”寧教我心徒枉然，不教銀光惹塵埃。
華光安撫好兩個小孩子，淨化了他們身體的濁氣，同時消除了剛才那可怕的記憶。兩個小調皮就繼續在草地上愉快地玩耍，彷彿之前的事兒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並非孩童的世界總是單純美好無邪，只不過有人替他們遮擋住醜陋與骯髒罷了。
“二哥，我這邊安頓好了，要不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吧。”華光趕過來說道。
“可以”，然後向身後的小宛說了聲：“要不咱們先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吧。”
小宛看著面前的這張臉，鵷動鸞飛，俊美的面龐張揚著高貴與優雅，深邃的眼神閃爍著智慧與光芒，膚白如脂，邪魅性感，實在讓人無法與那些骯髒事兒聯絡在一起。
“怎麼說？”趙世子看她在發呆，再次出聲提醒道。
小宛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連忙點了點頭，說道：“走吧。”但是，她一邊走著，一邊思考著。
容顏確實是個讓人難以忽視的魅力點，但是，我們絕不能因為顏值就忽視掉一個人的行為。假使一個罪犯，容顏再美，但犯罪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每個人都要對自已的行為負責。社會對於顏值的關注和追捧，並不能成為犯罪的藉口，也不能掩蓋一個人的錯誤行為。我們應該更加關注一個人的內在品質和行為，而不是隻看外表。想到這兒，小宛豁然開朗，對於這個事兒，應該理性看待，既要欣賞顏值，也要重視行為。看來，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公子聊聊了，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姑娘似乎跟他很熟，晚上在夢裡溝通下吧。
無事一身輕，小宛哼著南音，走在進城的小路上。楚國兒女低聲吟唱，帶著淡淡的憂傷和深沉的情感。楚曲的小調猶如楚國的風，旋律婉轉悠揚，彷彿能夠聽見江水潺潺、餘音繞樑。這些歌曲，承載著楚國的歷史和文化，寄託了楚國人民的情感和夢想。
趙世子注意到小宛情緒的變化，但是不知道為何。這會兒，又聽到了悠揚婉轉的楚音，一時失了神。
華光回頭一看，這畫面有點美好，頓時產生惡作劇心理。他悄悄來到兩人身後，準備嚇唬一下他們，剛張開雙手……
“有事兒走前面說話。”趙世子幽幽的聲音傳來。
“二哥，你真沒勁。”華光像洩了氣的皮球，投訴道。
哈哈哈……這可把一直飄在最後面，目睹了全過程的沐宛宛笑得前俯後仰。
“笑啥笑，再笑給你送回去。”華光恐嚇道。
“可惜紙老虎不嚇人。”沐宛宛懟道，還做了個鬼臉。
“你們一起欺負我，哼……”說完，華光生氣地跑遠了。
小宛聽著對話，估摸著那個入夢的女子就在附近，於是對著空氣說道：“姑娘，你在附近嗎？晚上能入夢聊聊嗎？有些困惑，需要解惑。”說完又看了看趙世子，突然想起早上他朝著空氣搖搖頭，會不會也是跟她說話呢？難道誤會了他？於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趙世子。
趙世子點點頭：“她說可以。”但是，心內疑惑她們會聊啥，好奇心到達了頂峰，只能沒話找話地聊著：“小宛，你剛才哼的是家鄉的曲子嗎？有很強的地域特色呢。”
秋蘭兮麋蕪，
羅生兮堂下。
綠葉兮素華，
芳菲菲兮襲予。
夫人自有兮美子，
蓀何㠯兮愁苦？
秋蘭兮青青，
綠葉兮紫莖。
滿堂兮美人，
忽獨與餘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辭，
乘迴風兮載雲旗。
悲莫悲兮生別離，
樂莫樂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帶，
儵而來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
君誰須兮雲之際？
與女沐兮咸池，
晞女發兮陽之阿。
望美人兮未來，
臨風怳兮浩歌。
孔蓋兮翠旍，
登九天兮撫彗星。
竦長劍兮擁幼艾，
蓀獨宜兮為民正。
小宛又唱了一遍。趙世子聽地入了神，彷彿看到一個美麗的歌女身著華麗的服飾，輕歌曼舞，那歌聲如同天籟之音，讓人陶醉其中。寂靜的山谷裡，人們圍坐在篝火旁，或哼唱著、或歡跳著，充滿了對生活、對自由的熱愛與嚮往。
一曲結束，小宛問道：“是這首嗎？”
“對。”趙世子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這首是九歌—少司命。”小宛回答道。
“少司命……”趙世子又陷入了沉思……
一行三人，各懷心事，後無多話。但是，俊男靚女的組合，倒是十分搶眼，引得不少路人側目相看，華光與有榮焉，心情大好。
突然，有個老婆婆問道：“小夥子、小姑娘，你們要去哪兒呀？”
“老婆婆，我們想去前面的集鎮。”小宛笑著回答道，看樣子估計和師傅差不多歲數，倍感親切。
“別去了，前面鎮子出了事兒，都在往外逃呢？聽說現在只給進不給出了。”老婆婆提醒道。
“老婆婆，出了啥事兒？”趙世子問道。
“聽說許多人病了，具體情況不清楚，很久沒人出來了。”老婆婆無奈道。
“老婆婆，我是大夫，既然遇到了，更要去看看了。”小宛堅定地說道，然後回頭對華光和趙世子說道：“你們不用跟我一塊兒。”
“這話說的，有事兒肯定一起啊”，華光一口拒絕先行離開，然後轉身對趙世子說道：“是吧，二哥？”
“當然，人多力量大。”趙世子應和著。
“好，那就一起闖一闖。”小宛大聲喊道。
“都是好人呀。”老婆婆目送著三人離開，又咳了幾聲。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達了一個小集鎮，城門緊閉。看守計程車兵臉上都蒙著紗布，在城樓上大聲呼喊著，讓他們趕緊離開。小宛表明身份，說明了來意，想要入城救治。士兵立馬彙報，城主親自相迎。
“幾位壯士，來自哪裡？此次進城，除非症狀緩解，否則只進不出。”城主勸道。
“英雄不問出處。我們恰好路過，聽聞此地有病情蔓延，不才略懂一點醫術，前來幫幫忙。”小宛說道。
“你們的好意心領了，但不能害了你們啊，已經來了好幾波大夫了，都束手無策。”城主無奈的說。
“那我們就更要進來看看了，盡一點綿薄之力。至於禍福，自擔風險，絕對服從城內安排。”趙世子說道。
話已至此，城主深鞠一躬，將他們迎了進來。
進城後，趙世子和華光眉頭緊鎖。
“怎麼了？”小宛問道。
“滿城死氣。”趙世子沉重地說道。
三人無言，迅速找了一家客棧入住。
一進客棧，華光便來到了趙世子的房間，一本正經地問道：“說說吧，怎麼回事？那兩個小鬼。”
“我也不知道，正準備問問。”趙世子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紙人。
只見他兩指在空中迅速劃了幾下，一道金光閃過，倆小鬼現出原形。
“小主公……”兩小兒委屈地喊道。
趙世子趕忙打斷：“別……別亂喊，待會兒我可說不清。”
兩小兒可憐地低下頭。
華光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仨，等著看戲。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趙世子問道。
一個小鬼說：“我們是受命於趙將軍，奉天帝之命來下界索取人頭。就是那個晉景公。”
“那怎麼去到人家老百姓家裡了。”趙世子質問道。
倆小鬼頭更低了，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說……”趙世子催促道。
倆小鬼看這情形，怕是糊弄不過去了，把頭一揚，說道：“我們倆太久沒出門，一時貪玩，走丟了，後來跟著她來到了這裡。”另一個小鬼指了指房角的沐宛宛。
“我？我沒帶她們呀？”沐宛宛詫異道。
“你是不是夢到過他們？”華光問道。
“如果是膏肓小兒，確實見過。”沐宛宛回憶著。
“那就對的”，趙世子瞭然，解釋道：“你的夢特殊，他們跟著你一塊兒過來了。”
“額……”沐宛宛沒想到她還有這本事，不過，自已做的事兒自已得善後：“那要不我再送他們回去吧。”
“那倒不用，他們任務已經完成，我一會兒送他們回去。”趙世子回答道。
“那也行。這邊沒啥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小宛似乎還有話兒要對我說。”沐宛宛說道。
另一邊，小宛的房間，已經早早熄了燈，準備入夢與另一個自已溝通。
沐宛宛回來的時候，小宛已經進入了夢鄉，於是她化作一縷煙進入了宛宛的夢鄉。
小宛的夢是藥廬的場景，“難道，她想家了？”沐宛宛找啊找，終於，在一個藥鬥前找到了小宛。
沐宛宛正準備喊她，只見趙世子走了過來，他們倆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場面十分溫馨。突然，畫面一轉，趙世子消失了，周圍一片昏暗，只剩下一排藥鬥架子。小宛背靠著架子蹲著，雙手抱膝，頭深深地埋進了腿窩。
沐宛宛忍不住心疼地走過去，關心道：“怎麼了？”
“他騙了我嗎？我聽到了，那句話”，小宛看著沐宛宛的眼睛，“但是，我不願相信，如此美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和這些骯髒事兒聯絡在一起。”
沐宛宛怔了一下，原來如此，又笑著說：“我們那兒有句話，顏值跟著三觀走，是不是很有意思！其實，顏值和三觀都是一個人的重要特質，但它們之間並沒有直接的聯絡。顏值是一個人的外在形象，是別人對我們的第一印象。而三觀則是我們的價值觀、世界觀和人生觀，是我們對世界的認知和理解。它們各自獨立，但又相互影響。”
“並沒有聯絡，但是判斷會受到影響。”小宛說道。
“當你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就已經不會被影響了。”沐宛宛笑著說道。
“是嗎？”小宛抬起頭來，有些惘然地看著沐宛宛。
“當然。有些人可能認為顏值高的人三觀一定好，但這並不準確。一個人的顏值並不能決定他的三觀，同樣，一個人的三觀也不能決定他的顏值。它們是兩個不同的領域，需要我們分別去理解和評價”，沐宛宛解釋著：“況且，你也沒看錯人，他確實沒有私心。”
“怎麼說？”小宛問道。
沐宛宛馬上將剛才的事兒一股腦兒全都跟小宛說了。
“原來如此，他是趙公明趙將軍的兒子。差點誤會了他。”小宛釋懷道，黑霾也慢慢消失了，一派陽光明媚的景象。
“沒事兒，都解釋清楚啦。”沐宛宛安慰道。
“嗯嗯，城中的百姓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小宛又想到了白天在城中看到的場景，突然想到：“他們都是神仙，是不是有辦法？”
“沒用兒，他們不能過多幹涉人間的事兒，也不便介入他人的因果報應。”沐宛宛解釋道。
“這城中的，是因果報應？”小宛抓住了重點。
……
隔壁房中，華光也和趙世子攤牌了：“說說吧，我們一進門看到的黑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