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后
敬妃眯起眼睛笑道,“皇后娘娘,您不會還在對這嫡庶之說耿耿於懷吧?”
宋嵐聽出,敬妃似乎話裡有話。
宋嵐早就想到,自已幫助敬妃和公主,勢必會惹起宮中其他娘娘的不快。
但沒想到,第一個向自已發難的,竟然是皇后。
“無論嫡庶,這世道向來都是有德者居之。皇后娘娘,你說不是麼?”敬妃的話,似乎在有意暗指,那病弱的太子、還有英勇的二皇子。
到底誰是有德者呢?
皇后的目光,從宋嵐面上移向敬妃,並不見怒意。
“敬妃說的好,有德者居之。倒不知今日為何沒見你身邊的蘭韻?”原來皇后也不是軟柿子,她一句話就藉著敬妃宮中的事發難了。
敬妃的臉色不太好看,由著福祿扶著在皇后下首位坐下來。
“皇后娘娘每天這麼吃齋唸佛,對我這邊還能這麼上心?娘娘自已宮中少了幾個人,卻是不在意。”敬妃就差翻一個白眼了。
那意思是,少狗拿耗子,皇后身邊內侍不也不清不楚地沒了。
宋嵐作為一個旁觀者,倒是覺得這倆人鬥法有點相愛相殺的味道。
敬妃看了眼旁邊的宋嵐,因著皇后不說平身,宋嵐只能一直保持著姿勢。
這是故意打自已臉呢麼?
敬妃悠悠說道,“皇后娘娘,您讓我把宋伴讀帶來,不會就是為了教她規矩吧?”
皇后似乎這才想起來,“宋伴讀,平身吧。”
這是給了自已第二個下馬威。
宋嵐面色如常,站到敬妃的身後。
今兒,宋嵐的表現,讓敬妃很是滿意。沒想到宋嵐小小年紀,在皇后如此的刁難下,還是如此沉穩。
皇后態度漸緩,倒是問起了宋嵐家中的一些事來。宋嵐也就照實簡略說了。
“昨日,陛下與我說起,宋伴讀不但養蘭有絕技,更是為公主調理好了身子,很是讚歎。”閒聊之後,皇后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聽她提及公主,敬妃也不由得關心則亂,身子緊繃起來,手指搭在桌角,敬妃冷笑,“難得,皇后娘娘對公主如此關心。”
宋嵐能夠聽出敬妃咬著牙關,對皇后的敵意。畢竟,時至今日,夢魘佛珠手串的背後,皇后嫌疑還是最大的。
皇后卻似乎對敬妃的話語,置若罔聞,繼續自已的話頭,“敬妃如此看好宋伴讀,讓她陪同公主,料理番邦覲見的事宜。想必,宋伴讀確實是難得的人才。”
皇后讚許,彷彿是要為什麼大招做鋪墊。敬妃的身子坐直了,盯著皇后。
“於是,我也跟陛下請恩典,借宋伴讀來東宮一個月,負責章兒的起居。”皇后的話音剛落,敬妃拍案而起。
皇后看著敬妃,卻是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章兒?宋嵐心中一動,皇后所說難道是那個病弱太子,謝弘章?
“皇后娘娘,你欺人太甚了吧!”敬妃動作太大,將皇后仁明殿宮女奉上的茶水都打翻了。
在敬妃看來,這是之前陷害公主不成,乾脆直接釜底抽薪,要把宋嵐這個肱骨功臣,強搶過去!
“敬妃慎言。”皇后卻是不緊不慢,似乎對敬妃如此大動肝火很是滿意,“前朝吏部尚書,敬妃娘娘不是說動也就動了麼。”拿起茶盞慢條斯理,懟了回去。
“章兒的事,事關社稷。敬妃,宋嵐這個人我看了,就留下了。你有什麼不服,可以去找陛下說理。”竟然是一副,端茶,送客的意味。
敬妃萬萬沒想到,平日裡好歹表面一副慈悲不爭模樣的皇后,今日竟然拿出陛下來壓自已,說什麼都要把宋嵐留下。
敬妃還要爭辯,她旁邊的內侍福祿卻是輕輕咳了一下,似乎只是嗓子不舒服,但是敬妃也瞬間冷靜下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敬妃看出來了,皇后是有心要整治宋嵐。
只是,宋嵐不過是個沒有家族根基的七品小伴讀,皇后這麼處心積慮,豈不是正說明,皇后是心虛了,害怕夢魘佛珠手串的事露餡?
敬妃眼中簡直要噴火。
但是哪怕她再不把皇后放在眼中,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她微微側頭,“宋嵐,還不謝謝皇后娘娘的賞識。”
宋嵐萬萬沒想到,竟然這樣突生變故。
她也曾料想過,後宮波雲詭譎,不論那夢魘案是否牽扯到皇后,皇后最終都不會坐視不理。
宋嵐心中也暗暗想過對策,只是,如今一看,這對策還能奏效麼?
“謝皇后娘娘恩典。”宋嵐壓制住微蹙的眉頭,唇角揚起,儘量顯出喜色。
這就是上位者的權威,一點心思、一句話,就改變了人的命運。
敬妃本意是帶著宋嵐,與皇后見上一面,探聽下虛實。卻不想,這下子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目送著敬妃帶著宋嵐氣洶洶地離開。
皇后吩咐了身邊的宮人,通知東宮那邊為宋嵐赴任做準備。
等仁明殿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清和肅穆,皇后身邊的姑姑不由得嘆息。
“娘娘何必呢,明明是好心,保下宋嵐。卻是把自已也攪進這一片紛亂中。”
要說起來,皇后每次都假作刁難敬妃,但實際上卻不過是障眼法。
姑姑低著頭,為自家主子鳴不平。
這次敬妃的幫手,那個宋嵐,賢妃幾次三番向著皇后進讒言,卻是都被皇后擋了回去。
皇后手挽著佛珠,重新正身衝向佛像,閉上雙眼,虔誠禱告。
“你有沒有覺得,那宋嵐有點像一個人?”
姑姑細細想來,突然有些恍然,“那股堅韌的神色,倒是和敬妃娘娘剛剛進府時有點像。”
皇后手捻佛珠,若說像敬妃,確實有點像。
這姑姑是跟著皇后一起進宮的陪嫁侍女,對當年的事也是瞭如指掌。
皇后為當今陛下選擇側妃,看到姚文敬,也是如今敬妃的畫像,欣賞她那眉眼中的神采。更是讚歎敬妃有點神似自已的好姐妹,也就是當時的東平侯之妻,林秒錦。
“難道,娘娘說的是……”那個名字,那姑姑不敢再說。甚至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人,一副擔心被人聽到的樣子。
當年的東平侯裡通外邦,全家獲罪。林妙錦易容逃跑,生死不知。
“娘娘,當年的事,莫要再提了。”姑姑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