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景榮
宋景榮面沉似水，被宋仁成硬是拉進了宋府。
宋府這本來榮耀的一幕，因為宋景榮的翻臉不得不以鬧劇收場。
眼看著宋府的大門哐噹一聲落了鎖，外面鬧哄哄地議論聲才慢慢平息了。但這宋府的二小姐災星福星之論，卻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宋景榮氣哼哼地進門，就朝後宅走去。宋仁成不由得搖頭，“你快去看看，榮兒這脾氣，我原以為改好了，卻還是這麼缺乏歷練。”
賀氏咬牙，“什麼歷練，這種羞辱的歷練？”
虧她還包了那麼一包銀子，打賞那內侍。那內侍說的叫什麼話，還讓宋仁成好好管教府上。
宋仁成眉頭皺成一個疙瘩，心中卻不由得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宋嵐是宋家真正的嫡女該多好。
賀氏看宋仁成凝眉沉思，對自已的話彷彿充耳不聞，更是生氣。一甩手，去追長子，往內宅走去。
宋景榮大步走到宋雪凝小院的門口，就被一陣叫罵聲驚得停住腳步。
“放我出去！我是宋府嫡女，有什麼旨意、賞賜，我不能去接！放我出去！”
那聲音嘶啞，卻又聲嘶力竭，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魔咒。
宋景榮聽著那叫喊，卻怎麼都無法把這聲音和話語，與自已那個溫婉嬌媚、乖巧有才的凝兒妹妹聯絡到一起。
“凝，凝兒？”宋景榮試探地發出聲音，但是心中百感交集，他甚至期待裡面的人不要回答自已。
或者，那裡面的人是宋嵐？
“大哥？難道是大哥回來了？！”宋雪凝卻是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瘋了一般撲了出來，幾個婢女都是生生沒拉住。
宋雪凝一頭撞進，滿臉錯愕的宋景榮懷裡。
宋景榮簡直無法相信，這個面色蠟黃，衣衫不整，頭髮甚至散發著酸味兒的女子，竟然是他從小寵愛的妹妹。
“大哥，真的是你！嗚嗚，大哥你終於回來了！”宋雪凝真的是滿心委屈，這麼多天的病痛、憋悶、嫉妒，終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
“嗚嗚，大哥，爹爹和母親竟然都幫著宋嵐，奪了我進宮的機會，奪了我的公主伴讀。大哥，母親竟然要把我關起來，不能見人！”
鼻涕、眼淚、口水，宋景榮感覺到自已的胸前被糊了一片。他生性潔癖，幾日舟車勞頓，不由得嘔了出來。
宋雪凝呆呆地看著大哥，大哥竟然吐了？
大哥，是因為她嘔吐了？
她宋雪凝，冰肌玉骨，竟然會讓一個男人作嘔？
宋雪凝心中的羞憤，將她眼睛都燒得通紅。
宋景榮躬著身子嘔吐了半天，一抬頭就看到宋雪凝，那彷彿魔障了一般狠毒的眼神。
“榮兒——”賀氏追到後宅，就看到這一幕，滿眼的心疼。她的榮哥兒啊，辛辛苦苦奔回家，來不及休息，就接連受到這樣打擊。
宋景榮從未想到，自已那溫柔的妹妹，竟然會這麼惡狠狠地盯著自已。頭昏腦漲，不由得身子晃了晃，後退了半步。
“宋雪凝，你還不趕緊回房去！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賀氏已經口不擇言，她已經失去一個秀梅端芳的嫡長女，不能再失去這麼有出息的嫡長子。
賀氏的話，彷彿是壓垮宋雪凝的最後一根稻草。
宋雪凝手撫摸了一下自已的鬢髮，呲牙冷笑了一下，竟然面無表情地真的退回到屋子裡。
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宋景榮心頭大震，將猶疑的目光轉向自已的母親。
賀氏紅了眼圈，“榮兒，這件事，說來話長。你且歇歇。我跟你慢慢說。”
於是，賀氏便把這些日，宋雪凝落水，明珠公主宮宴，宋嵐養女身份暴露，宋嵐奉旨進宮的事，一樁樁一件件講給了宋景榮。
但是賀氏還是隱瞞了其中一兩件，比如她偷偷給宋嵐送去啞藥，卻被愚蠢的桂嬤嬤還給宋雪凝之事。
賀氏知道，自已這個嫡長子一直都對這個妹妹十分疼愛。
下毒這件事並不光彩，更是牽連宋雪凝重病纏身、嗓子被毀。賀氏甚至害怕宋雪凝知道這一切始末，會怎麼恨自已。
聽完後，宋景榮良久沉默不語。
宋景榮比宋雪凝年長四歲，當年收養宋嵐時，宋景榮七歲已記事。
後來，父母討論災星之事，也並未揹著這個嫡長子。宋景榮知道那道士算出宋雪凝竟然是災星命格，而那宋嵐是可以幫宋雪凝擋煞的。
沉吟片刻，宋景榮抬起頭，“母親，你不該這麼對凝兒。”他語氣中透露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狠厲，“災星、福星，也不過是口口相傳。就算是宋嵐真的有福氣，我們就替凝兒搶回又如何？！”
宋景榮的話語，彷彿說的不過是兩個女孩之間的一個玩具。
賀氏苦笑，難怪宋仁成說他們這個嫡長子還缺歷練。怎麼搶，宋嵐現在是七品公主伴讀，這一箱箱給宋嵐的賞賜，甚至都要列單子歸到宋嵐名下。
“總歸是有辦法的。按你所說，宋嵐依仗的不過是明珠公主和敬妃而已。”宋景榮的話語，讓賀氏更加不由得嘆氣。
難道是在那著名的青城書院讀傻了麼？
明珠公主和敬妃娘娘是當今炙手可熱的紅人。便是這天下說句大逆不道的，不知哪天太子歸西，也是那敬妃娘娘的二皇子的。
“榮兒，這些話你可莫要在你爹爹面前胡說。”賀氏太知道宋仁成這個人。
宋仁成這個人，生性涼薄。若不是看在當年“共患難”的秘密，還有這成器的一雙兒女，宋仁成早就不知要找多少姬妾美眷了。
上次宋嵐的事，讓賀氏就不由得擔憂。哪怕是親生女兒，在利益取捨間，宋仁成還是站到了宋嵐那一邊。
若是發現引以為傲的長子，實際是個不成器的，宋仁成不知要做出什麼事。
“母親，我說的是真的。”宋景榮卻是一把抓住了賀氏的手，“先生說了，這機遇是德者，擁之。”
宋景榮眼中閃出一種別樣的光，“宋嵐都可以，你的親生兒女反而比不過那宋嵐麼？”
宋景榮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敬妃不過是依仗暫時的恩寵。可是學子中早就議論，這天下早晚是有德才之名的三殿下的。如果，我有辦法得到三殿下的青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