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妖

第一次一個人直面這種大場面，負責煎藥的宮女蕊紅被叫來後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多說一句。

“公主今天的藥是你煎的？”陰森森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回姑姑的話，是……是我負責的。”被一群宮人、侍衛圍著，從未見過如此場面的蕊紅害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感覺殿內好似吹動著一股陰風，寒幽幽地凍著她。

“既是你負責的，那你想必是很清楚藥裡怎麼會多了甘草了？”張尚宮的語氣並沒有咄咄逼人，可就是這種看似輕描淡寫的語氣才給人一種未知的危機感。

“奴婢冤枉啊，今天的藥雖然是我負責的，但我並不清楚為什麼藥裡會出現這種東西啊，”她頓了頓，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望姑姑恕罪，今日我煎好了藥端去公主房裡的路上，被一個人給撞到了，當時那人有些不對勁，但後來我又聽人叫她沈小姐，就猜想是今天受邀前來的貴客，便沒有當回事，如果藥有問題定是那個時候被人動了手腳。奴婢不敢撒謊，還請姑姑明察。”

“你有沒有撒謊我自會查明，不過如果最後證明你是在胡說八道，那可就沒人救得了你了。”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沒有改口的打算，朝身邊的宮女吩咐道：“叫柳嬤嬤來。”

柳嬤嬤是專門負責賓客名單的，來了些什麼人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柳嬤嬤到後，掌事姑姑把事情簡單地跟柳嬤嬤說了一遍。

“沈小姐？今天名單上並沒有什麼沈小姐，不過倒是有位沈雁洄，雖並沒有受邀，但她是跟著丞相家的小姐來的，所以也沒過問。聽說就是那位多年前被貶斥的沈清元的女兒。”

張尚宮得知這個訊息後，臉色一沉，認真思索著。不邀自來本就可疑，身份還令人介意，但這件事又牽扯到相府，斷不能隨便處置了，須得查的清清楚楚才行。

她思忖一番後，帶著蕊紅去了廳上。

自剛才的事發生後，眾人被嚇了一大跳，但侍衛又將公主府封鎖了不允許任何人隨意走動，在場的人也只能在心裡乾著急。經過公主貼身宮女安撫過後，在場的人逐漸平靜了下來，沒有再吵著要離去或者親自看公主，而是待在廳上和自已熟悉的人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

看著張尚宮回到廳上，被鎖了不短時間的賓客急忙上前，詢問公主的安危。

“姑姑，公主怎麼樣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夫人們稍安勿躁，公主已無大礙。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調查清楚的……”

顧青襄感覺尚宮在說最後一句話時目光好像在看著自已，頓覺蹊蹺，隨即看了一眼站在自已前面的沈雁洄，沈雁洄好似也捕捉到了那一絲不同尋常的目光，臉上帶著看戲的得意。

果然，又是她在作妖。

眾人在掌事姑姑的安排下各自回到了座位上，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後，張尚宮才開口道：

“此事突然，各位夫人們想必都被嚇到了，但請各位放心，公主由太醫救治已無大礙，”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又聽到張尚宮說道：“太醫說公主是食物中毒，有人在公主的藥裡放了些東西。”

“中毒？怎麼會中毒呢？”

“誰竟然敢給公主下毒，膽子太大了吧。”

“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敢給公主下毒，定是蓄謀已久。”

聽到中毒二字，原本安靜下來的廳上又吵鬧起來，在場的人都人心惶惶。

“蕊紅，你再把你之前的話再說一遍。”張尚宮冷著聲音，讓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靜了。

“奴婢負責公主每日喝的補藥，一直沒出過問題。今日，奴婢把藥煎好後，端去給公主的路上，突然一個小姐撞了上來，她幫我扶了一下藥罐，想必藥就是在那時候被人動了手腳。奴婢該死，還請姑姑責罰。”蕊紅把頭磕在地上，拼命求饒。

“你可知那位小姐姓什麼？此人可在廳上？”

蕊紅抬起頭，回答道：“我聽見有人叫她沈小姐。”

此言一出，廳上頓時又響起一陣喧鬧。

“沈小姐？不會就是沈雁洄吧？除了她今天還有誰姓沈。”

“肯定是她，下毒這件事肯定是蓄謀已久，而且今天她穿的那件衣服不就是冒犯公主。”

“對呀，而且她中途不是還出去了嗎？誰知道她幹嘛去了。”

在大家還在猜測的時候，蕊紅抬起頭環顧四周仔細打量在場的人，在看到“顧青襄”的時候停了下來，隨後看向“顧青襄”身旁的“沈雁洄”，指著“沈雁洄”道：“就是這位小姐。”

顧青襄一時愣了神，心想這宮女怎麼無緣無故地來陷害我。

經過蕊紅的指認，本來還在猜忌的眾人一下子被點燃了，紛紛看向“沈雁洄”，沒有什麼意外，有看戲的，有為公主憤怒的，都要求嚴懲“沈雁洄”。

張尚宮冷冷地看著“沈雁洄”道：“沈小姐有什麼要說的嗎？”

顧青襄聽言忙走到廳前，跪了下去，“我是被冤枉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宮女，也更不可能對公主的藥做手腳。我不知道這個宮女為什麼要誣陷我，還是說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奴婢不敢撒謊，奴婢從沒見過這位小姐，為什麼要誣陷她呢？”

眼見顧青襄正要開口反駁，沈雁洄忙開口道：“沈小姐定是被冤枉的，她宴席前確實獨自離開了，但她是去換髒衣服的，肯定不可能以這個為藉口去幹別的事。”

顧青襄跪在地上冷眼看了說話的沈雁洄一眼，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表面上是在為她伸冤，實際上就是在暗示她就是借換衣服為由去給公主下藥的吧。

“顧小姐就是心太善，換衣服說不定就是個藉口，當時大家可都看見了，是她自已撞倒了端茶的丫頭，說不定這都是自導自演的呢。”一直看不慣沈雁洄的一個貴婦人譏笑道。

顧青襄看見張尚宮還在看著她，忙解釋道：“我確實是去換了衣服，並沒有去什麼別的地方。首先，我離開到返席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更衣室與煎藥房又不在同一個方向，我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換完衣服又去給公主下藥呢；再者，我與公主之間並無私下交集，更別說有什麼過節了，我又有何目的要冒著被殺頭的風險去加害公主殿下呢；況且，此次是我第一次來公主府，怎麼能清楚知道給公主送藥的宮女會何時在何地出現呢。疑點重重，還望尚宮明察。”

“誰知道你是不是一刻鐘內回來的呀，當時又沒有人注意，當然是你想說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的呀。”一直針對“沈雁洄”的夫人在她說完後立刻反駁到。

顧青襄當時為了避免再次陷入輿論的漩渦，特地悄悄地返回，大概除了沈雁洄沒人會注意到她回來了，但沈雁洄此時又怎麼會為自已作證呢，她巴不得自已死呢。

看著顧青襄一時沒開口，張尚宮繼續問道：“可有人能證明沈小姐說的話屬實？”

“我可以證明。”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這聲音的主人。

卻看見杜月如從座位上起身，朝著“沈雁洄”跪著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