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戲班尋徒

那天晚上，陸羽無端遭到鞭笞連夜出走，法廣、法遠隨後追了出去，已經不見了陸羽的身影。法遠道:“師兄，這可怎麼辦？”

法廣道:“走，去向師叔稟報……”

智積禪師從方丈房出來，正好遇到從護法房走出來的智明大師。

智積禪師道:“師弟，法海又出走了？是怎麼回事？”

智明大師沒好氣地道：“他不守清規，放牛時越過界溝摘蓮蓬。師弟訓戒了他一下，他便賭氣出走。這種頑劣之徒走了也好，反落得清靜！”

智積禪師道：“這是什麼話？羅剎當年嗜殺成性，受我佛點化，終成正果；廣額最初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後來受我佛點化，終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法海雖然頑劣,可他畢竟是個孩子。老衲早就說過，強弓也是靠慢慢育過來的，操之過急不僅育不過來，只能會折斷，難道物極必反的道理你也不懂嗎？還不快去將他找回來！”

竟陵清晨的街道上，滿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身披袈裟的智積禪師穿行在人流間，身後跟著法廣、法遠兩個徒弟。師徒三人出來尋找陸羽，由蘇府、風府、淨土府逐一找過來。三人來到蘇府門口，法廣上去叩了叩門環，開門的是蘇甘。

蘇甘道：“原來是禪師，屋裡請，我這就去稟報家父……”

智積禪師道：“小施主先別忙，請問小徒法海是否在貴府府上？”

蘇甘道：“禪師問的是疾兒啊？見過、見過！”

智積禪師道：“他在哪？”

蘇甘道：“昨晚我和清凌打獵回來，在西門城內遇到過疾兒，他突然昏倒了。天色已晚，那兒離淨土府近，我們就把他送到淨土伯伯那裡去了……”

智積禪師見說，連忙拱手道：“小施主，法海既然沒來貴府，就不打攪了……”

師徒三人馬不停蹄，趕到淨土府來。行到半路，遇見淨土馨潔父女倆。

淨土馨潔道：“禪師早!”

智積禪師行了個單手禮，說道：“淨土先生早，阿彌陀佛……聽說逆徒法海昨晚同清凌姑娘去了貴府……”

淨土馨潔道：“哎呀禪師啊，小傢伙昨晚的確到寒舍住過一宿，說好今早過了早就送他回寺裡去的。哪知去他房裡一看，早沒人啦。怕他去了蘇府，弟子正要去那邊找他呢……”

智積禪師將腳一跌：“這個逆徒，真不讓人省心！”

清凌沒好氣地道：“都把人打成那樣了，能不跑嗎？真是不是自已養的娃不知道心疼！”

淨土馨潔道：“你胡說些什麼呀，還不住口！”

清凌不服氣地道：“本來嘛……”

回想那天師徒二人在禪堂進行辯論的情形，雖然智積禪師心裡感到有些不舒服，可自從把他交給師弟智明管束後，陸羽也吃了不少苦頭。如今想起來，智積禪師又不覺有些懊悔……沒找到陸羽，師徒三人只得返回西塔寺。

智積禪師剛回到禪房，出去尋找陸羽的人也陸續回來，拱手稟報說，城裡城外全都找遍了，沒找著陸羽……智積禪師暗忖：難道小傢伙又去了火門山？於是謂法廣、法遠道：“看法海是不是又去了鄒先生那裡，你倆再到火門山走一趟吧……”

法廣、法遠去火門山後，很快回來，向智積禪師稟報說沒有找到陸羽，智積禪師只得示意二人繼續上別處尋找。

一天，智積禪師正在禪堂內打坐，法廣急匆匆地跑進來稟報說:“師傅，徒兒到竟陵城裡打醬油，回來時見到法海了……”

智積禪師道：“你見到法海了？他在哪裡？”

法廣道：“正和戲班的人一起坐在馬車上，還有說有笑呢。”

智積禪師道：“你怎麼不把他帶回來？快去把他……算了，還是為師親自去一趟！”

西塔寺通往竟陵城裡的大道上，智積禪師師徒二人急匆匆往城裡趕。一路上，智積禪師眼前不斷飄浮著陸羽的影子。陸羽在的時候不知不覺，一旦離開，讓智積禪師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就像少了點什麼似的。是啊，別說是個人，就是一塊頑石在手裡摸了這麼些年，早摸得溜光……

竟陵城內繁華的街道上，是來來往往的人流。師徒二人進城後，沿途向人打聽。行到一家雜貨鋪前，法廣上前問道：“請問施主，看見一個戲班從這裡過去了嗎？”

雜貨鋪老闆指著前面說道:“你們問的是洪氏戲班吧，城外李灣的李員外六十大壽，請戲班前去唱戲，大約去了那裡……”

師徒二人見說，趕緊趕往李灣。

灣頭坐落著一座高大的府第，門牆一側書著“李府”二字，大門兩側屋簷掛著兩個寫著“壽”字的大紅燈籠。門口蹲著兩蹲石頭獅子，顯得十分氣派。

師徒二人來到門口。透過大門望進去，裡面院子裡聚滿了人，為替李員外做壽，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

智積禪師跨上臺階，一個公子模樣的年輕人見狀，迎了上來，正是李員外的長孫李岱。

智積禪師行隻手禮道:“阿彌陀佛！”

李岱道:“請問師傅是來化緣的嗎？”

智積禪師道:“老衲並非化緣，是來尋找徒兒的！”

李岱道:“哦，尋找徒兒的，弟子府上沒有和尚呀……”說話間，一箇中年漢子走了過來，是李府的管家藍七。藍七道:“少公子，老爺聽說門口來了兩個師傅，派奴才前來傳話，老爺請兩位師傅進去說話……”

李岱不敢怠慢，連忙站在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師傅請！”

李府大廳上首一側坐著個皓首銀鬚的老者，一身便裝，氣度不凡，正是李員外。李員外常到西塔寺燒香拜佛，二人認識。見智積禪師師徒進來，李員外忙站起身來，拱手道:“不知禪師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禪師請坐，上茶！”

分賓主坐定，法廣站在智積禪師身後。

李員外道:“禪師大駕光臨，令寒舍棚壁生輝。禪師到此，是來化緣的嗎？需要弟子怎麼做，儘管開口！”

智積禪師道:“多謝施主美意，老衲並非化緣，而是來尋找逆徒的……”

李員外道：“哦，高徒現在何處？”

智積祥禪師道：“聽說同一個戲班到了貴府。”

李員外道：“和戲班在一起，將戲班領班叫來一問不就清楚了？來人，快將洪老闆請來！”

轉眼洪老闆來到客廳。智積忙站起來，向洪老闆施單掌禮道：“阿彌陀佛！老衲乃西塔寺住持智積，為尋找頑徒而來。頑徒法海不守法度，被他師叔罵了幾句，就賭氣跑出來了。承蒙班主收留，不甚感激。貧僧打算帶他回去，請班主行個方便！”

洪老闆道：“老禪師，您說的是陸羽嗎？他的確在弟子的戲班。不過，只要他肯回去，弟子決不留他。伯熊，把鴻漸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