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轉眼來到廳前。見師傅找到這裡,陸羽忙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說道:“師、師傅在上,感、感謝師傅的養、養育之恩,往後徒兒結、結草銜環,定、定當報答。只是徒兒生、生性頑劣,不堪教化,請師傅放、放徒兒一馬,就、就讓徒兒留在這裡吧!”

智積禪師見陸羽不肯跟他回去,正色道:“這是什麼話?為師親自來接你,難道還不能消除你心中的怨恨嗎?你身為佛門弟子,卻自甘墮落,成何體統?法廣,將他帶回寺裡!”

法廣正要上前帶人,秋紅跑上前來將他們攔住,氣憤地道:“人各有志,他不願回去,你們卻要動強,哪像是佛門中人?倒像是地方惡棍!”

洪老闆當即喝道:“秋紅,在禪師面前怎敢無禮?還不退下!”隨後又謂智積禪師道:“禪師,梨園子弟雖是下九流行當,可本行師祖也曾是一代明君。禪師的徒弟到敝戲班來學戲,並沒有辱沒師門。常言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既然法海小師傅不願回去,強扭的瓜不甜,禪師何必要強迫他呢?”

李員外走了過來:“小師傅,禪師能親自上這裡來接你,實屬不易。禪師如此看重你,還是跟他一起回去吧!”

陸羽道:“謝謝員、員外的好意,謝謝師、師傅跑這麼遠的路,來尋找徒兒。可是,徒、徒兒生性頑劣,不、不知給您惹了多少麻煩,讓、讓您勞了多少神。您這樣做,實在不值。您對徒、徒兒已經仁、仁至意盡。徒兒除了心、心存感激,只能對您說、說一聲對不起了……”

說罷,不停地磕頭,將地皮磕得“咚咚”響。

“你……”智積禪師知道這一切已無法挽回,不由長嘆一聲,道:“唉,看來老衲是多此一舉了……”

法廣忙扶起智積禪師,禪師滿臉的失望,在法廣的攙扶下,步履蹣跚地走出李府。

望著師傅悵然離去的身影,兩行熱淚不覺從陸羽兩頰汩汩地流下來。

雖然那段苦難的僧侶生活隨著師傅和師兄的離去而宣告結束,但陸羽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畢竟在西塔寺生活了那麼多年,師傅慈父般的呵護和教誨,以及眾師兄兄弟般的關懷、照顧和幫助,一樁樁、一件件無不牽動著他的心。望著汩汩流淌的西江,陸羽不覺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夜色籠罩的打穀場一片昏暗,周圍黑黢黢的田野和樹林籠罩在茫茫霧霾之中。

陸羽坐在一個石磙上,望著遠處出神。突然,他感到耳根癢癢的,不由用手一撩,身後立即傳來一陣“吃吃”的笑聲。陸羽回頭一看,秋紅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後。

秋紅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說道:“怎麼,想師傅啦?難道在那裡的苦還沒受夠嗎?”

陸羽沒吭聲。秋紅道:“鴻漸,聽說你很小的時候就進了西塔寺,你父母呢?那麼小就把你送到寺裡,他們為什麼那麼狠心?”

陸羽道:“你、你這麼小就進了戲班,你父母不、不一樣狠心嗎?”

秋紅見說,眼圈一下紅了:“我娘死得早,父親外出行醫再也沒有回來,堂叔收留了我。堂嬸對我很兇,名為養女,其實連下人都不如。吃的是殘羹剩飯,穿的是襤褸破衣,稍不如意非打亦罵。不久瘟疫流行,堂叔不幸染病身亡。堂叔故去不久,我也病倒了。狠心的堂嬸不僅不替我醫治,還將我扔到大路上。剛好洪老闆帶著戲班打那裡過,將我救起,並請郎中治好了我的病。從此,我就跟著洪老闆一起闖天涯,成為戲班裡的一員……

“要不是洪老闆,我早病死在路上了。我倆可算得上是一根藤上的兩顆苦瓜。鴻漸,我比你大兩歲,往後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做我的弟弟好嗎?”

陸羽眼裡也充滿了淚花,一聲“姐姐”,一頭扎進秋紅的懷裡。

陸羽隨洪氏戲班在江漢一帶轉來轉去,到處飄蕩,不久來到江漢重鎮繡林鎮。馬車穿過城牆,駛進街道,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戲班來到“繡林客棧”。剛剛住下,門外進來一個公差模樣的年輕人,正是李岱。

李岱來到洪班主跟前,裝著不認識的樣子一本正經地問道:“你是戲班的領班嗎?”

洪老闆道:“正是。”

李岱道:“太守李季卿李大人約你們去郡守府唱幾天戲。”

洪老闆道:“是,一定遵命!”

李岱離開後,秋紅沒好氣地道:“這傢伙不是竟陵李灣李員外的孫子嗎?才幾天不見,就人模狗樣連人都不認得了!”

戲班的武生韓強走過來說道:“你們知道麼,這李季卿是竟陵李員外的侄子,以前在嶽州一個偏僻小縣做書辦。後來憑藉李員外的權勢做了繡林太守。他一來繡林,就把李岱弄來做了管事。”

秋紅道:“分明是小人得勢!”

太守府後衙的戲臺前,坐滿了看戲的人。前排的椅子上坐著兩個官員。一個皓首白鬚,是前來繡林巡視的襄陽龐剌史,山羊鬍的是繡林太守李季卿,李岱在一旁侍候。

這晚的戲是《秋江河》,由陸羽扮船伕,秋紅扮尼姑陳妙嬋。陸羽扮相滑稽,加上他風趣幽默的表演,贏得臺下陣陣掌聲。演出結束後,李季卿當即將陸羽和秋紅叫到跟前。

李季卿謂龐刺史說:“這可是戲班的兩個臺柱子呢!”

龐刺史道:“兩個小師傅小小年紀就演得這麼好,真是太好了。李大人,是不是應該賞賜賞賜他們?”

李季卿道:“對、對、對,應該賞賜、應該賞賜……”

朝李岱使眼色,李岱立即給二人各賞了十兩銀子。

陸羽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銀子。這天晚上,他翻來覆去的久難成眠。面對銀子,他不覺又想起了季季蘭。當年在李家時,要是自已能掙這麼多銀子,他們的日子也許就不會過得那樣緊巴巴。要是蘭兒姐姐知道自已能掙銀子,而且一下就能掙這麼多,一定高興死了。還有師傅,平日十分節儉,僧袍上總是補丁套補丁,一件袈裟不是做佛事很少見他穿。要是自已用這十兩銀子給他做件袈裟,他就用不著瞻前顧後了……陸羽想著想著,捧著那錠銀子呼呼地睡去。

這時,常伯熊走了過來,看見陸羽捧著銀子睡覺時夢笑的樣子,感到渾身都不自在。心中暗暗地道:這銀子本該屬於我的,憑什麼該賞給他?便一把將銀子搶了去。

第二天早晨,陸羽醒來時,手中的銀子不見了。他翻遍了被褥床單,也沒找著。這時,外面傳來師兄們練功的聲音,又聽見秋紅在叫他,只得匆匆跑了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秋紅正和戲班的常伯熊在對練花槍。

見陸羽出來,秋紅不滿地道:“怎麼,過陰去了?這麼晚才出來?”

接著從槍架上抽出把花槍扔到陸羽手裡,然後同他對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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