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只是搖頭流淚。清凌看到他滿身的傷痕,不由氣憤地道:“那些和尚也真是太狠心了,竟然把疾兒打成這樣,全沒有一點出家人的德性……疾兒,不要回去了,往後就留在我們家好嗎?大,你不是老說家裡缺個男孩嗎?就讓疾兒留下來好不好?”

淨土馨潔瞪了清凌一眼,斥道:“小孩子家知道什麼?”隨後又對陸羽說:“孩子,積公對你有養育之恩,就是做父母的也有錯怪兒女的時候,何況他是你的師傅。他們這樣做不都是為你好嗎?什麼也不要說了,聽話,在這裡好好歇息一晚上,明早伯伯送你回寺裡去,認個錯,就沒事了,睡吧!”

漆黑的窗戶漸漸變亮,陽光射進來,將房內照得通亮。

早晨,清凌跑了進來:“疾兒,起來沒有?出去過早(吃早點)!”清凌推開房門一看,不覺吃了一驚,只見床頭空蕩蕩的。

一出竟陵城,便是荒涼的湖汊和凋零的蘆葦叢。陸羽一臉的茫然地走在通往荒郊的小路上。由於怕淨土馨潔再將他送回寺裡,天沒亮他就逃了出來。擔心西塔寺的人追來,出東門後,陸羽不敢走大路,哪裡偏僻就往哪裡走。

晌午,陸羽又飢又渴,想找戶人家討口水喝。他抬頭四顧,周圍除了湖汊、蘆叢就是樹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他飢渴難耐,疲憊不堪,咂了咂乾枯的嘴巴,只能在草地上坐下來歇一會。無意間,陸羽看見坡邊的草地上長著許多紅色的野果。為了安撫一下凹癟的肚皮,陸羽試探性地摘下一顆嚐了嚐,不想那果子又麻又澀,趕緊吐出來。然而,那股要命的麻澀味卻怎麼也吐不盡,就像針扎一樣直往舌頭裡鑽。陸羽趕緊到湖邊捧水漱口,嘴巴卻麻木得不聽使喚,彷彿已不屬於自已。他想站起來,雙腿直哆嗦,雙眼一黑,“撲”地一下跌倒在湖岸邊。

陸羽躺在湖邊的草地上,渾身像著魔似的不能動彈。不過,他的腦子倒是十分清醒。一條水蛇游過來,從他的肘邊遊過,那種令人心悸的冰涼他還能感覺得到。

陸羽驚恐地道:我會死嗎?蘭兒姐姐,我想你,想儒生伯伯和伯母。要是你們不走,我哪會受這麼多苦、遭這樣的罪?我快要死了,我好難受、好難受,你能感覺得到嗎……陸羽感到喉嚨一陣發緊,胸口就像被一團棉絮堵住似的悶得慌。他的思緒就像天上的流雲,在天空中漫無邊際地飄蕩遊弋。隨著麻木感的進一步瀰漫延伸,他漸漸地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破舊的茅屋內,凌亂簡陋的床鋪。昏迷中的陸羽躺在上面,一個漁民模樣的老人正在給他喂菱米粥。陸羽漸漸地睜開眼睛。他醒來的第一感覺是嘴裡的麻木感已消除,躺在一間破茅屋內,百孔千瘡的蘆壁上掛滿漁網。陸羽正要爬起來,老人卻將他按住:“娃子,你醒啦?莫起來、莫起來……”

陸羽道:“爺爺,是您救的我?”

老人用微笑的眼神望著他,說道:“孩子別動!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知道你誤食的是什麼東西嗎?那果子俗稱蠍子紅,比砒霜還厲害百倍。幸虧沒嚥下去,否則你就沒命了!”

傍晚,附近灣裡一陣鏗鏘的鑼鼓聲傳進茅屋。陸羽道:“爺爺,打鑼鼓的那裡在做什麼?”

老人道:“哈哈,前邊灣裡來了一個戲班子,今天晚上演《寶蓮燈》呢。”

陸羽見說,眼前又浮現出幾年前那個曾經收留過他的洪氏戲班的畫面……雖然他在戲班裡待的時間不長,卻喜歡上了戲班裡那種一天到晚說說笑笑、唱唱跳跳的快樂生活,他多麼希望能再遇上洪氏戲班……老人道:“孩子,爺爺今晚去看戲,你身體還沒好利索,就不用去了,替爺爺看門,怎麼樣?”

陸羽一個骨碌爬起來:“爺爺,我已經沒事了,帶我一起去好嗎?”

灣子東頭的打穀場。穀場邊搭著一座戲臺。雖然天還未黑,看戲的人已聚滿了大半個打穀場。

陸羽心有所圖,直接去了後臺。演員們正在化妝,他一個一個逐一打量起來。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漢子正在張羅演出的相關事宜,正是戲班的領班洪老闆。陸羽雙眼不覺一亮,正要過去,很快又猶豫起來……心中暗忖道:隔了好幾年,他還會收留我嗎?

陸羽正在猶豫,忽然一個身著戲裝的小姑娘從鏡子裡發現了正朝這邊張望的陸羽,回過頭來。這不是秋紅姑娘麼?幾年不見,她不僅長高了許多,而且變得更加俊俏。

秋紅很快認出陸羽,連忙跑過來,抓住他的手高興地說:“咿,這不是鴻漸嗎?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戲班的人見說,全都把頭扭過來。當他們認出他正是幾年前曾經到戲班來演過幾天戲的小和尚時,一起圍了上來。有的說他長高了,有的問他這幾年在哪裡,也有的問他還想不想上戲班來,七嘴八舌讓陸羽不知道該回答誰好。直到洪老闆催促說戲馬上就要開演,眾人才陸續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演出開始後,洪老闆才得空,來到陸羽跟前。陸羽“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說道:“洪、洪老闆,我沒、沒地方去了,能讓我留、留下來嗎?”說著,嗚嗚地哭起來。

洪老闆不由一怔:“你是從廟裡逃出來的?”

陸羽點點頭,又道:“燒、燒火做飯、搬箱、箱子、打雜我什、什麼都能幹,不要工錢,只要一天管、管三頓飯就行,好嗎?

秋紅也在旁邊替陸羽說情:“師傅,您就收下他吧!”

洪老闆遲疑道:“要是廟裡的和尚找來怎麼辦?”

陸羽堅定地道:“就是打、打死我也不回去了!”

說著脫去身上的僧袍,露出渾身的累累傷痕。洪老闆見狀,不由心疼地道:“那幫和尚也真是太狠了,這麼小的一個娃娃,下這重的手……好,留下吧!”

陸羽由於生得矮小,加上其貌不揚,又有些口吃,洪老闆覺得他不大適合當演員,剛開始時只是讓他幹些雜事,有時最多讓他跑跑龍套而已。陸羽手腳勤快,人也十分機靈,很快就和戲班的人打成一片。

陸羽有空就替大夥對臺詞,看劇本。他談吐幽默機智,倒也十分難得。有時演丑角的常伯熊因故不能登臺,洪老闆便讓陸羽去接替。他滑稽詼諧的演出常贏得臺下陣陣掌聲,笑聲和喝彩聲不斷。尤其是將《參軍》戲裡那個油嘴滑舌的“參軍”演得活靈活現,後來又嘗試編寫劇本。由於他勤奮好學,年紀雖然不大,書卻讀了不少。紮實的基本功讓他編起劇本來得心應手。陸羽在戲班裡一呆就是三年,曾利用空餘時間除寫出洋洋萬言的笑話書《謔談》外,還編寫詼諧幽默的《參軍戲》劇本三卷,專門研究戲劇學的文章《教坊錄》一卷,可惜都失傳了,這都是後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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