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手術那天
“孟小姐，您在這邊稱一下體重，稍後我們護士送您去手術室。”走進隔離手術區一位負責的醫生正帶領夏語進行相關檢查步驟。
夏語赤腳站上體重秤，忽然一個抬頭透過門上那扇玻璃窗，看見那個神貌清雋的高個男子，正在外面用自已都不曾察覺到的擔憂神色，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女孩始終緊握的手心緩緩放鬆下來，她衝梅先生露出一個輕鬆灑脫的笑容，頭也不回地跟著護士去了。
沿著冗長的走廊忐忑不安地一步一步，盡頭的手術室逐漸接近。
直到大門敞開的一瞬，夏語感覺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
呈現在眼前的是她只在電視裡才見過的場景：乾淨明亮的室內擺著一盞巨大的手術燈，周圍擺滿了奇奇怪怪的手術用品——盤子、鑷子、剪刀、紗布，所有的器材在燈光的照射下都泛著清冷的白光，恍惚間像極了森森白骨。
忽然頭皮一陣發麻，夏語意識到自已馬上就要任人宰割了，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神色慌亂地站在門口久久不肯上前。
“孟小姐，請您躺到手術床上。”手術醫生微笑著說道，戴著手套的雙手輕輕懸在空中。
夏語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只感覺兩腿發軟絲毫使不上力氣，一旁的護士見狀只得無奈上前將她攙扶了過來。
躺下不久氧氣罩也上了臉，麻醉師綁好了她的左臂，正在調配藥水。
一旁看著電腦上心率影象的醫生安慰似的笑著說：“不要害怕孟小姐，你的心跳太快了，放輕鬆，很快就會結束，也不會很痛，就像來了例假痛經一樣，回去好好調養身體，你還年輕恢復起來很快的……”
中年女醫生看起來和顏悅色，說起話來帶著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柔。
夏語看著她不自覺吞了吞口水，麻醉師已經給她注射了麻藥，冰涼的觸感沿著手臂開始在身體裡流淌。
醫生開始做清洗工作，夏語愣愣地睜著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給自已倒數計時。
全麻應該是很快的吧，大概十幾秒的時間就可以睡著？她在心裡疑惑著，呼吸著冰涼的空氣一陣陣默唸：一、二、三、四、五……
終於在十七秒之後意識全無。
為什麼偏偏是我要經歷這種事呢。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
就在少女昏睡時分，城市另一端的遊樂場裡陽光普照、人來人往，那個推脫公司有事的男人應了初戀女友的邀請，陪同她和可愛的小朋友一起，正說說笑笑在遊樂場盡情玩耍。
“林叔叔，我們去坐過山車吧！我媽媽怕高，這個那個都不陪我玩！”
古靈精怪的男孩拉住林允則的手嘟嘴撒嬌，秀氣的臉蛋胚子上，已經有些翩翩少年才有的神韻。
男子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笑容在陽光下乾淨得不帶任何陰影，“好，不過剛才你媽媽說口渴了，我們先去給她買杯水再去坐過山車吧！”
“嗯！”男孩重重的點頭，拉著男子的衣角就往不遠處的商店門口走。
站在原地的白黎眼帶笑意地望著他們，眼中的幸福滿溢而出被喧鬧的秋風吹得四處飛舞。
過山車、海盜船、卡丁車、摩天輪，一路上興高采烈的幾人幾乎把遊樂場走了個遍，英俊瀟灑的紳士和高貴優雅的女神並肩而行，頗高的顏值一度引來周圍人的注目禮。
歡樂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很快就到了下午，玩耍一天的幾人慢下腳步，感受到身體各處襲來的疲憊之感。
白黎看著有些犯困的孩子提議道去吃個下午茶小憩一下，三人便驅車到了一家茶餐廳，點了些許茶水點心悠然自得休息了一陣。
男孩吃完蛋糕就伏在母親的腿上打起了盹，剩下兩個成年人，在滿溢著花香的靜謐角落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忙啊？”漂亮的女子見林允則時不時瞥一眼手錶，便看似無意地點破話題。
“哦，沒事，都已經安排好了，出現意外的話會給我訊息的。”林允則喝一口奶茶隨口解釋道，話語之間並沒有絲毫急迫的氣息。
白黎知趣地笑笑，低頭切下一小塊黑森林蛋糕，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
不料竟捕捉到他壓抑在眼底隱隱的不安。忽然之間想勸他離開，偏偏在猶豫後的一秒，到了嘴邊的客氣話陡然變作盛情難卻的邀請：“對了，我突然想起來最近才上映了一部動畫電影，穩穩一直吵著要去看的，難得有這個機會一起出來玩，要不……等下我們一起去吧？”
溫婉的話語，輕柔的眼色，那些從很久以前就無法抵抗的現在依舊像戒不掉的菸酒一樣讓林允則難以抗拒。
他目光糾結了一陣，最終還是在女子閃爍的瞳仁裡安靜下來，點頭默許。
“孟小姐，孟小姐，快醒醒！”
隨著護士的聲音傳來沉睡許久的夏語疲倦地睜開雙眼，她神情恍惚地望了一眼四周才發現自已已經回到了病房，身邊圍著醫生護士和梅壑清。
“醒了就好，現在沒事了，麻藥的效力應該已經過去了。”醫生看著一旁高個的男子略顯寬慰地說，“等孟小姐精神再好一些，想吃點什麼就趕緊準備吧，前面這些天肯定也不好受。”
梅壑清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繼續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就和其他醫護人員一同離開了，屋裡只剩下梅壑清和另外兩個執勤的保鏢。
窗外的斜陽照亮了空氣裡懸浮的細小灰塵，快到傍晚了，房間裡出了奇的安靜。
梅先生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少女，等在手術室外的幾個小時他曾反覆練習過許多慰問開解的句子，然而此時此刻，親眼見到少女臉上那隱隱約約的幽怨神色之後，千言萬語最終只凝結成了三個字：“沒事了。”
青年的嗓音有些沙啞的溫柔，巧妙地將夏語飄遠的思緒帶回現實。她平靜地看向男子，琥珀色的眼裡波瀾不驚，“我還好啊，就是手術前有點緊張而已。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雖然少女的話聽起來若無其事，可梅先生還是覺得她在為這件事傷心，連忙安慰道：“孟小姐，林總已經說了今天會過來探望的，您不要太難過……”
他是以為我在為林允則難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