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的談話到此結束,之後幾次短暫的見面只論國事沒有再做無關的爭執。養傷的胤禛為了第一時間知道情況便讓允禵將公務帶到永和宮的宣室裡來做,宣室和寢室相鄰,胤禛身體狀態好也參與和官員的討論,若是不適可以及時回去休息。允禵則直接住在了宣室,累了倒頭一睡,醒了不是去溧水駐地視察就是和將領們討論動向。

如此過了半個月,銅鼓關的戰事依舊不明,戰報只說雙方並未正面衝突。趙都和慕容按兵不動,趙斌正被台州的戰事纏住,趙節還在追擊柴輕侯。西京民心浮動,謠傳不斷哄搶事件頻頻。

就在這混亂時候皇帝出巡祭拜祖廟,去溧水看望官兵,開放糧倉表明有足夠的糧食可以供應,若有需求百姓可按市價購買糧食,他最後在親民道下達天下詔以正視聽闡明現狀:宮變中上柱國英勇捐軀,英國公誅殺叛賊魏無忌,皇帝安然無恙。崔亞夫雖反但有豫州侯和徐州侯百萬大軍剿滅叛軍,請宋國百姓同心協力保家衛國!皇帝還有意讓司樂坊做出同仇敵愾的民謠散佈民間……一系列的舉措後西京暫時安定下來了!

這日胤禛祭拜了趙謫又探看了幾位在宮變中殉職的官員家眷,直到下午這才回來,他一進永和宮就聽到爭執聲,正是允禵和將軍們在論軍情,見皇帝進來都突然安靜下來。

胤禛傷勢未愈又奔波數日已經疲累不堪,但這種時候豈能去休息?他揮手道:“你們繼續。不必理會朕。”說罷他就在允禵身邊跪坐下來,眾人互視又見主帥一臉無所謂,便也不再避諱什麼,繼續方才的話題開始討論。

胤禛聽了會兒才知是為了允祥不正面交戰不出兵的事,說怕他別有居心,若是等趙節那邊的戰事結束再來支援趙列,兩軍相會別說是崔亞夫擋不住只怕連西京都會被他們佔了!胤禛見持這樣觀點的人不在少數便想開口為允祥辯解,一看允禵的臉色他忍住沒說話。

果然允禵冷聲道:“若本王立於徐州侯的處境也會如此,以少敵眾不是靠狠勇就能獲勝,崔亞夫麾下都是什麼人你們比誰都清楚,以硬碰硬必敗。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糧草上拖垮他,為了奇襲求快他們的輜重並不會多,四十多萬人困在那麼小的一個銅鼓關內戰不戰得,退不退不得,這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只要你們把溧水給我守好了,他們過不了多久必會亂,那時就是徐州侯擊敗崔亞夫的時候!”

“可這只是上將軍的想法,若趙列不是這麼想的呢!萬一他跟崔亞夫聯手了……”

“你難道不知他和趙節的交情,崔冠勇斬斷了趙節的手,這樑子可深的去了!”

“可太皇太后也殺了徐貴妃。”

“……你說的不錯。不過,”允禵一笑,挑眉看向胤禛,“皇帝陛下可以保證徐州侯絕不會叛,對不對呀,我的陛下?”

他的語氣如此曖昧,將領們以目示意,有不信有茫然最後在看到胤禛漲紅了臉後都會意了,原來傳言不是傳言,徐州侯真的和皇帝有一腿!!難怪難怪!!胤禛怒極反笑道:“你說的不錯,朕以性命相保趙列絕不會叛。”

將領們咳嗽的咳嗽,低頭的低頭,裝沒聽見的裝沒聽見,允禵嗤笑,轉頭又肅容說:“我們也該動動了,那幾處窄道的情況如何?”

“潮水只要有緩勢,敵軍攻河的次數就會增多,不過河路太窄又沒橋,用箭陣就能擋回去。”

“好。明日帶些百姓過去,特別是和對岸幾個村村民有親戚關係的過來,把咱們陛下發的天下詔好好給他們讀讀,讓他們亂的更快些!”

“赤水氾濫災情必定嚴重,戰事再起,只怕會民變!”

“這的確是變數,暫時不會是在西京,銅鼓關若民變了也是我們得勝的良機,因為溧水叛亂朝廷不能及時下達賑災的糧餉!”

“這既然是場持久戰,若崔亞夫也守,那徐州侯耗不起咱們西京這麼多人也耗不起。”

“我就賭他守不住,當初借宮變之機奇襲本是絕佳的機會,怎奈魏無忌功敗垂成,又沒料到渡河之際溧水暴漲,這一拖就把他拖的失去了必勝之機。崔亞夫雖號稱琅琊戰神,這麼多年過去呃,其戰略部署已經被世人熟知,而趙列,你們有誰知道他的本事?連你們都輕視他何況那個崔老頭?驕兵必敗!他就是太驕傲以為一擊必中沒留後路,趙列卻有兩條後路,一個是我們的兵馬,一個就是趙節的十萬人!若再拖,就怕把趙斌也給等來了!”

“北邊還有幽州侯……”

就這樣談論一直在繼續,胤禛越聽越覺得安心,允禵在作戰上果然比自已強的多,往後說的都是排兵佈陣,他睏意已經上來了,迷迷糊糊地後邊的話都聽的不甚清楚,直到蘇越小聲提醒道:“陛下,該用膳了。”

他這才清醒過來,見諸人都還在,便讓把飯菜送到宣室大家一起吃。和上將軍同案共吃的情況已經不止一次了,可和皇帝一起圍桌用膳,眾將還是覺得挺不自在的,待見了胤禛所用更覺詫異。

原來胤禛做好了守城的準備,特意取消所有貴族特權且有限供應,所以即使身為皇帝,他所用也就是兩個素菜一碗粥。

胤禛覺得多勞者定要多得,武將的飯食就比較豐富,不僅有肉還有酒,兩廂對比有將領就忍不住問了,“上將軍,陛下怎麼就吃這些?”

允禵只管喝酒吃肉也不理會,胤禛輕輕放下勺子道:“朕是在遵醫囑,你們不必在意。”

“可是……臣聽說連太后、太傅、皇后都吃的很簡單,陛下,可是西京糧食供應不夠啊?”

“去!怎麼可能?你自已吃的是什麼!和平常不一樣?開糧倉的事你難道不知?!”

“陛下是覺得我們現在值得上這樣的飯菜而已,吃吧。吃飽了繼續。”

允禵的解釋讓將領們愕然,見那兩個上位者安靜的吃著飯,他們也只得捧著碗速速吃了起來。等吃罷了飯,又論了一個時辰這才散了。

胤禛去寢室沐浴更衣,拾掇好一齣來見宣室的燈又亮了,大感詫異,蘇越小聲道:“是上將軍。說是想起有沒做完的事又折回來了。”胤禛剛要舉步瞥見拓跋月明困的不行,已經團在一起倚在牆角睡著了。他伺候了自已一日,這麼小的年紀難怪會累,皇帝就讓蘇越送他回承乾宮。

胤禛一進宣室就見允禵盤腿坐在案几前,一手扶案,身體前傾凝視一幅極長的畫,時不時指指點點喃喃自語,燈火下臉格外專注的臉突然就轉了過來,那眼神從銳利到閃爍胤禛只覺被看得不自在,扶著門框的手放了下來,允禵又轉過頭繼續看畫,“你不睡過來幹什麼?”

“你又在做什麼?”

胤禛走過來,他已經換了軟底布鞋,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輕飄飄的過來低頭看過訝然道:“這是中州地理圖!你怎麼給翻出來了?”說罷皇帝就坐下來,和允禵並肩觀看。

“趙熙的時候就繪了,一直放在宣室,你居然沒看到?!”

“啊……”胤禛一窘,他不是沒看到,只是暫時用不到就收了。他可不準備在近年發動戰爭,只想休養生息讓內庫和國庫都豐盈起來!“你現在看這個做什麼?”胤禛岔開話,他見允禵在赤水以西的一個點扎了一個小旗,在赤水以南的另一個地方也紮了個旗,在後楚都城殷都附近也紮了不少旗子。

“你還想著打後楚!這個時候!”

“你知道什麼!這時候打過去才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崔亞夫還圍著西京呢!”

“那又怎麼樣!他遲早會敗,對一個已經看到結局的失敗者老子沒興趣了。後楚,後楚,我趙熙既然再生必讓你完蛋!”

聽允禵突然自稱趙熙,胤禛側目去看他,允禵察覺到了,側頭看著他:“怎麼?”胤禛搖頭,他指著幽州北部的鶴野道:“這又是做什麼?”

“自然是打突厥咯。”

胤禛鬱悶道:“窮兵黷武,勞民傷財!”

“口是心非!”允禵斜著眼看他,“別說你不想打他們,要不怎麼連炸藥都做上了!”

“要打也不是現在!”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就要打?”

“不是你說的?!”

“朕的深意又豈是你能明白的?”

“朕?!”

“朕,趙熙。”

胤禛冷哼聲不去理會他,抽出被壓住的奏摺翻看起來,宣室裡重新恢復了安靜。時間流逝,允禵剛從一個想法中跳出來就覺肩頭一沉,胤禛手裡還拿著奏摺,頭擔在自已的肩上,從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睛,但能看到低垂的睫毛微微上翹,他訝然的發現那人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暖暖的燭光讓胤禛一貫的冷峭消散了,受傷勞累讓他剛養回來的身子又瘦了下去,手背上的掌骨看得分明,於是就有些不忍心。不,其實不是不忍心,是覺得這樣很好,好到心裡就和這光一樣的暖,以前也有這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前世並無如此,那是在什麼地方?

允禵搖頭自嘲一笑,凝望睡顏,他暗思兩世皆為皇家,經歷那麼多若還參不透那就太蠢了,可一見面就忍不住讓他動怒……以後到底該如何相處,用什麼樣的身份和態度,總不能一直如此!

允禵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嘆息一聲扶著胤禛讓他枕到自已的腿上,如此就可以直面這人的臉了,隱約的香味傳過來,允禵低頭嗅了嗅,原來是他身上的味道,皂角的清爽味兒讓人愉悅,離得近到唇都快擦到額頭了,允禵一懍,立刻直起身,閉目深吸氣又吐出來,等靜心了又開始看地圖,他翻出紙筆簡單的寫寫畫畫起來,不是地形草圖,就是軍隊陣型,很快允禵就陷入如何破陣的思索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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