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的舉動讓胤禛太驚訝了,以至於他一點也沒覺得不合適,兄長突然想起前世的十三也有過這樣的舉動,那會兒他多大,十四還是十五歲?他說……

少年說:額娘說過,再痛的傷,有喜歡的人親一下就不痛了。四哥,你還疼嗎?

已經不是少年也不是當年容顏的徐州侯很嚴肅的說,“親一下就不痛了。”胤禛眼眶泛潮,他揉著對方的頭髮強笑道:“是啊,十三是四哥喜歡的人,親過了自然就不痛了。”

允祥沒有笑,他認真的替胤禛將衣服繫好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垂眸低語:“那邊的事一穩妥我就回來。四哥,不管發生什麼一定要保重自已。趙謫那人……”

“他不會害我。”

“為何這麼信他?”

“你移開案几,下面有塊活動的木頭,裡面有個東西。”

允祥照做後他見到了那半枚令牌,“這是能調動禁衛軍的虎符,是趙謫讓楊明慧給我的。一為防魏無忌,二是叫我安心,三是讓我用這個試手掌控宋的軍隊。”

“他什麼意思?”

“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趙真是趙謫和聶文清的親生兒子。”

允祥愕然,過了會才扶額嘆道:“我怎麼會沒有想到……他……這件事你們沒說破?”

“嗯。”

“那趙信呢?”

“是趙臨的親生兒子,按理他該是國君。”

允祥看著胤禛的眼睛,那裡沒有殺氣,這並不意外,怎麼能有?不久前正是這個少年做了他們都想做的事,殺高燦。四哥是不會欠人情的,這份情不小,他對趙信又一直憐惜疼愛,怎麼可能殺,何況他還是個傻的。傻?允祥記起在梅園水榭那次,趙信看四哥的眼神,是七八歲的孩子該有的嗎,難道不該是濡慕和敬仰?不該是依賴和天真?那時,那時……分明是情動欲起的眼神!

“這件事我定會保趙信,大婚的事還按原計劃。”允祥咽回了想說的話,“天氣暖和就讓他出京,本想送到冀州讓趙斌看著的,現在我想送他去徐州,你幫我看著。”

“好。”

“看緊點崔亞夫,這個老將軍十分不屑我,本以為是孤芳自賞,這段日子我觀察並不是。西京羽林衛和禁衛軍裡有不少人都叫他老師呢!還有火藥的事,在中州絕對是個大殺器,火炮,火銃,炸藥,我都要!西京的將作我擔心不好用,這件事需要極其嚴密的封鎖訊息。你替我搜集下民間的匠人,一定要保密。”

“知道。”

“還有後楚的訊息,越詳細越好,也好培養些趁手的密探。”

“是。”

“我會盡快開科舉重設太學和國子監,你要是有好的人只管讓他們來應試。當然你想試試也行,四哥一定圓了你想登科的心思。要是成了狀元我就親自給你簪花賜封。”說著胤禛就笑了,允祥也笑,這是前世的玩笑話,原來大家都還記得。“其他就沒什麼了,不要太忙,忙的沒時間去聯絡你的親家。”

“四哥!”

“呵呵。上來,今日我們同榻。”

“……您還傷著呢,我不……”

胤禛佯作生氣道:“你一走最少一年,還不多說說話,今日過的可真夠煩心的了,你還……”他沒說完允祥已經去了靴子。

並肩擠在榻上的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胤禛倦意上來,他卻不想就這麼睡著,強撐著不去閤眼。允祥這時突然語氣有些奇怪的問道:“四哥,可知道那次墜馬是誰動了手腳?”

“呃?”胤禛沒反應過來,他側過頭就見到允祥的臉近在咫尺,這樣近很是不妥,不過皇帝累的不想動,就那麼看著那雙眼睛道:“是誰?”

“是十四弟。”

胤禛並不意外,他嗯了聲,允祥繼續道:“你被馬踏過後他很後悔,一直躲在門外等訊息,知道你沒事才離開的。”

“我知道你們私下沒少打架,可不知道還會交心啊。”

允祥的笑容還是很古怪,他看到胤禛的睫毛已經有慢慢垂下去的跡象,柔聲道:“就因為打的多反而熟悉的很,誰的什麼心思都知道。四哥……你其實也很在意他的吧。否則不會好幾次都叫他了。”

胤禛有些轉不過來,他想了會兒才知道意思,“我是夢見過他幾次。你知道……”他睜眼道:“趙熙其實就是允禵嗎?”允祥的眼一瞬不瞬,胤禛詫異於他的反應,“你知道?”

“有些猜測,但不能肯定,四哥怎麼知道的?”

“說來你可能不信,他的魂魄來找我了。”

允祥立刻變了臉色,手臂一撐就坐了起來,“什麼?!!沒有弄錯嗎?!!”他的頭髮像瀑布一樣披散下來,晃亂了胤禛的眼睛,他情不自禁的去撫摸,緞子似地。“嗯,他就那麼突然出現了,就是梅園水榭喝醉的那次,然後就是這次。”

“他要幹什麼?!難道他還記得以前的事,還在為以前的事恨你?”

“只怕是的。”胤禛嘆息一聲道:“我不知道深刻的恨一個人能恨到兩世不忘。”

“就像深刻的愛一個人一樣。”允祥的回話讓胤禛愕然,他不知道該怎麼理解,對方深深的看著自已,當他俯□子的時候胤禛一剎那竟覺得:“十三要吻下來了”,可最後只是青絲劃過臉頰,允祥重新躺了回去。“很晚了啊。”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胤禛不能開口回應,他的心正跳的厲害,心悸的感覺又來了,胡思亂想的皇帝努力按太醫教的法子平靜情緒,慢慢的也就這麼睡過去了。

一夜無夢,等醒來,榻邊無人,胤禛撫摸著旁邊光滑的緞面,就像是在撫摸那人的頭髮,他嘆了口氣起身,意外看到那枚虎符正掛在自已的胸前,用來繫住令牌的是根編織精美的絲絛,仔細看還裡面還夾著編進去了一縷青絲。胤禛呆看著,只覺得這絲絛沉甸甸的壓在胸口,這裡藏著的情誼比虎符的本意不曉得重要了多少!

“徐州侯什麼時候走的?”

在旁伺候皇帝漱過口的蘇越道:“天沒亮就走了。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奴婢好生伺候陛下,徐州侯還說讓您等他的好訊息,請陛下務必多保重。哦,是了,侯爺還給您留了東西。”

“什麼東西?你拿來。”

“啊……這個……陛下,您可別為難奴婢了,那東西奴婢不敢碰啊,其他人也怕,這麼小就如此厲害,誰都碰不得,您看啊,把奴婢的鞋都咬爛了!”

胤禛知道是什麼了,暖意在胸,心田裡青蔥的萌芽忽然長大,生出了含苞的花,皇帝看著侍者的悽苦模樣微微笑了起來。

胤禛還在永和宮養傷,那廂趙謫已順利送走了封王諸侯,接著他按著皇帝的意思處置了魏國使節團,三日後耶律疾光離京,當日下午在拓跋功的再三懇請下趙謫終於同意讓他拜見宋帝。

二人來到宣室時看到的便是年輕的皇帝跪坐在柔軟的駝毛墊子上低頭為一隻大狗梳理華麗的銀色毛髮。皇帝今日只穿了淺紫色的夾衣,同樣華麗的銀色出鋒輕柔的圍住了他的脖子,簡單的烏色平頭小樣巾,直顯得他面色若雪,眉睫塗了濃墨似地深,看著氣色還好,正使暗鬆了口氣。二人見禮,皇帝賜坐後依舊低頭侍弄那隻白狗。

“陛下。”

“哦。”皇帝抬頭,“走了?”

趙謫回話道:“已經走了。臣親自送走的。”直面相對時拓跋功這才發現宋帝的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眼底泛青,執梳子的手指甲顏色也是暗紫,他這才知道趙真傷的有多重!高燦啊高燦,你太可惡!

“嗯。其他魏國人呢?”明知使者在旁也不去問,顯然怒氣未消,別說是國君了,那夜的事放做誰都會如此吧,能留著自已沒趕出去已經算是剋制了。拓跋功哀嘆。

“哼,膽戰心驚。哦,這不是還有個非要來求見陛下麼。”

“若要是讓朕放他同行免談,若要讓朕收回新增條款免談。”拓跋功剛要開口又咽回了話,胤禛梳好了幼吼獒的毛髮就放它在地上,吼獒體型龐大,三個多月的幼崽已經和尋常成犬一般大了,只是尚年幼又剛剛被迫離開父母,神態顯得很萎靡,落地後它不動只是對著門口哀鳴,胤禛嘆了口氣,抱它入懷,柔聲勸慰道:“十四啊,別怕,爹爹在這裡呢。”

他這話一出,趙謫差點沒跳起來,拓跋功也是震驚的樣子,胤禛用指撫摸著吼獒的脊背看著道魏國人不以為意道:“拓跋大人你有什麼要說的?”

“啊?我……沒什麼要說的……”

“這麼為難,是宋待客不周?”

“啊,不,不是。”

“是沒把高燦的屍體給你們感到不高興了?”

“不,不。”

“那是捨不得耶律疾光?”

“陛下,您知道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無所謂,朕想要知道的是拓跋虎牙的想法,還有他會怎麼做。是報我以瓊瑤還是軍隊呢?”宣室很熱,拓跋功一臉的汗,胤禛繼續道:“知道情況的宋國人該關的關,該發毒誓的發毒誓,該封口吃秘藥的吃了秘藥。所以若有一絲謠言,那定是你們魏國人傳出來的。還有,作為階下囚,你是沒有資格跟朕談條件的,甚至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你能活著,是因為朕是有好奇心的人,很想知道魏國的君臣兄弟是不是跟我們宋國一樣,那麼的融洽。”

拓跋功面若死灰,叩首後一言不發的跪退了下去。趙謫側頭看宮門關上這才嘆息道:“您明知他們兄弟關係不好。”胤禛嗯了聲,趙謫皺眉看著那隻吼獒,“趙列給你的?為何叫十四,排行?”

“朕樂意。”說罷胤禛抬眼看了下上方的空間,他知道那個亡靈一定躲在什麼地方窺視自已,就故意道:“好兒子,你得趕快適應這裡的生活,今非昔比,你的主人不再是趙列了也不是別人,是我趙真,我是宋國的國君,你要是乖,就有好吃好喝,要是不乖。”他輕輕提溜著毛茸茸的兩個耳朵道:“可是得打屁股的啊。”

“陛下!您是一國之君,說話怎能如此市井!!什麼狗兒子,皇帝爹的,太沒規矩了!”

胤禛微笑,“給市井之狗說自然得通俗易懂。”

“陛下!”趙謫現在真想把吼獒奪過來一下子摔死。

“好了。不說這個。朕還有兩件事要請教。”說著他就示意蘇越上茶,茶香四溢,陽光明媚,胤禛看了眼門外輕聲道:“春天快來了啊。”

“……天暖對宋可不是好事。之前如此大雪,只怕消了後赤水又會氾濫。”

“賑災的錢可有?”

“勉強吧。”

“你說的倒是實話,稅賦必須改革了。哦,今日朕要說的卻不是這個,信兒的婚事可以辦了。”趙謫不意外,頷首道:“陛下說的是,一切都按皇子納妃之禮準備的。他什麼時候出京?”

“婚後第二個月吧。做的不能太明顯了,朕已經改主意了,讓他去徐州。”

“陛下太倚重趙列了。”

“第二件事,”胤禛岔開話,懷裡的吼獒想上案几,胤禛壓住它,低聲道:“不行。去一邊兒玩,乖。”吼獒被放到了地上,那邊伺候的蘇越頓時緊張起來。吼獒東張西望的不知自已該去哪裡,最後按著氣場選擇了最弱的那個,蘇越要哭了。

“第二件事,是朕準備開科考,重設國子監以及增設六部。”

“什麼?!科考?這都多少年沒有弄了,先帝在位時斷斷續續的做過,成效不高。父親總說文人誤國,選拔賢才都是按著推薦,每一個會見面談話,他覺得好的就會留用。”

胤禛暗道允禵你真是夠可以的,不過他不能詆譭“祖父”,只得道:“時代不同,做法也應改變。民風的整治必須從教化開始,”他才開了個頭就覺得氣悶,趙謫看出他不對,也不顧君臣禮儀了,膝行過去扶著皇帝關心詢問,“不舒服就別說了。這件事臣知道了,回去會好好考慮。”胤禛被半抱著,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慨,前世從入學開始就從未這樣過,記憶裡也就見康熙帝擁抱過胤礽,再之後就是他懷抱么子幼孫了。被強制押送回寢室休息的胤禛望著刻意放輕腳步往外走趙謫居然有了絲酸楚,可惜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但我一定會讓你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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