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關於這塊籃球場的畫面還是鮮豔的,當江舟塵再次來到的時候,已經被荒涼替代。

籃板滿是斑駁痕跡,籃筐也不知所蹤,周圍的綠化帶雜草叢生。

紅色的郵筒色調不知暗了幾個度,油漆被刮畫的痕跡道道交錯。

當江舟塵走到郵筒背後的時候,才發現,背面的鐵皮空了一塊,裡面空空蕩蕩的,江舟塵蹲下來,看見內壁貼著一張紙。

“尋物請至轉角便利店,聯絡電話1………”

江舟塵拿出手機將這張紙拍了下來,前往上面地址所在處。

這裡是一間很小的店鋪,只有一些小零食和生活用品,看起來年代很久了。

門口有一位老奶奶,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

老奶奶搖著蒲扇,問來人:“找東西?”

“嗯,信。”江舟塵把拍下的郵筒的照片給她看。

她起身放下蒲扇,背起手,佝僂著腰背一步步走進店裡,“好,等下。”

很快,她拿出一個方形竹籃,放在桌上,“都在這裡,自已找吧。”

“謝謝。”

江舟塵俯身開始尋找起來。

竹籃裡的信很多,太多都沒有署名,他本以為要找很久,沒想到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其它的信只是簡單對摺,或者放在一個信封裡,可是有那麼幾封,是信封形狀的。

江舟塵將他們都挑了出來,一共六封。

“我可以在這裡坐嗎?”

“可以,隨便坐吧。”

店外有張石桌,江舟塵坐在石桌前,將信擺開,他馬上就分辨出了三封一模一樣紙質的信。

當年三人折這個信封的次數不一樣,很容易區分是誰的信。

江舟塵開啟了第一封。

“現在是初三,我們三個人正在籃球場裡的郵筒旁,這大概是一封離別信。

馬上就要分別了,希望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

希望我們都能考一個好成績。

希望我們都能健康平安。

我想去冬城。”

江舟塵將信封緩緩折回去。

你的願望就這麼少嗎?

除開江舟塵和齊葉的,還剩下三封,江舟塵拿起相對陳舊的一封。

“我活得好痛苦,為什麼我的生活是這樣的?

為什麼那些絕望的念頭一刻都不肯放過我?

我難以感受到快樂,焦慮煩躁悲傷的情緒每時每刻都折磨著我。

有時只是半夜睡不著聽著歌,也會突然崩潰,我怎麼是這樣的,聽著悲傷絕望的音樂,墮落著。

替愛我的人不值,也覺得自已配不上那些在意的人,我怎麼是這樣的,我好像被丟在了世界的黑暗面。

我也在盡力說服自已,不用討好任何人,可是,我沒有辦法從自已身上獲得快樂。

我真的好累。

我到底是什麼模樣?性格溫和大方的人,還是寡言少語懶得在意其他任何人?我更願意做一個後者。

我有太多做不到,是我的膽小、懦弱無能。

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要經歷這樣的痛苦,假如我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該多好?思考怎麼活下去的每一刻都讓我絕望。

我和世界從來都不美好。”

從落款的時間可以看出來,這是七年前,季衿遙確診抑鬱症的那段時間。

文字從來都是有力量,有情緒的,江舟塵一直深知這一點。

可是這一行又一行的文字,透出的只有無力和絕望悲傷。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感受到,季衿遙當初的痛苦。

他開啟下一封。

“我依然記得那個崩潰的夜晚,我再也想不到其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死,死了一了百了。

我被情緒淹沒,把我拉回來的不是那些所謂的美好,而是他,連我自已都沒想到。

我拼命想著我和他之間的遺憾,我都還沒有完成這個遺憾,我不能走。

是的,我沒有忘記他,我還在想他。

我早該忘記你才對的,江舟塵,為什麼你還在我的腦海裡……”

江舟塵一時不清楚,自已應該用怎樣的情緒來面對著這一封信。

耳邊忽然又迴響起她一遍遍說過的“謝謝”,她說過那麼多次謝謝,可是他沒有一次能聽懂她真正的含義。

他甚至還問過她:“你就這麼不需要我嗎?”

胸口忽然像被一塊巨石堵住,壓抑得透不過氣。

最後一封……

江舟塵的手輕微的顫抖著,他真的有勇氣看完這最後一封嗎?

老奶奶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搖椅只以微小幅度晃動著。

身後的老樹停上了一對鳥兒,被太陽映照著,影子落在了石桌的上,江舟塵的面前。

他還是開啟了信,第一行,便是他的名字。

“江舟塵:

不知你能否看見這封信,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一定早就後悔了。或許在我寫這封信的時候,已經後悔了。

若非不是這命運作弄,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走向更好的未來?

可惜我還是那個懦弱的我。

我以為從踏上冬城的那一刻,我已經開始勇敢了,甚至後來和你在一起。在我以為生活又再次給了我機會的時候,它又開始消散了——我得之不易的希望。

寒山寺的三十三籤我去看過了,是下籤,它的籤解似乎預見了今天的情形。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我有一場想看的雪,所以其他的雪都不足以吸引我。如果冬城現在下一場雪,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去。可我怕你之後的痛苦更深。

或許,我只是缺少一個能說服我,不計一切後果也要去愛你的理由。

冬城的雪,我想我早就得到了。

我一意孤行,我知道是我任性,你不用原諒我,這是我最後任性的機會了。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我已經得到很多了,你給我的也太多太多,足夠了。

相信我,這樣的結局不算潦草。

你一定能放下我的,對嗎?一定能的,一定會的,一定要。”

江舟塵看著最後一句話,啼笑皆非。

“季衿遙,你哪裡來的自信,這麼相信我一定能放下你,你太高估我了吧。

四年了,你消失已經四年了。

你答應我不會離開我的,為什麼答應了我之後,還能輕而易舉地從我的世界離開,狠心到不願意給我留下一點兒資訊。

不是和你說過,隱瞞對方只會讓對方難受嗎?

不是說好,被你需要,被你依靠,才在一起的嗎?

你怎麼言而無信?

你不是說冬城下雪了你就回去嗎?

冬城下雪了,你人在哪?

不是為了看雪,為了我才去冬城的嗎?你人呢?

冬城下雪了,冬城下過雪了啊……”

江舟塵默默閉上眼,這些話,他該對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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