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的看向老頭驚慌的面孔。 這個老千還真是扛得住疼痛。 俗話說十指連心。 每一次牽動細線都會扯動他的指尖血肉。
就算如此。 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平靜如水，沒有過波瀾。
“你媽的，敢出老千？”
一群小弟的臉色立刻變了。 凶神惡煞的開啟骰盅。 仔細盤查三顆骰子。
赫然看見那條細線以極其巧妙的方式連線著骰子。
抓過老頭的手指一動。
骰子翻滾，點數立刻變了。
“你他媽的是不想活了，說，誰是你的同夥？”
小弟口中的同夥。
並不是抽菸的中年人。
或者靠牆的年輕人。
在我發難的第一時間，他們都被場子的打手“照顧”了起來。
能做到這種出千方式的。 賭場肯定有跟老頭一夥勾結的內奸。
“砰！”
小弟一拳打在老頭的臉上。 兩顆牙齒飛濺。血水噴了出來。
賭徒們紛紛避讓。 唯恐避之不及。
和剛才老頭意氣風發，連端茶遞水都有人伺候的場景形成了鮮明對比。
“你嘴巴還真硬啊！” 小弟冷笑著抄起老虎鉗。 他夾住老頭的指甲蓋猛力一拔。
“啊！”
慘叫聲振聾發聵。 老頭捂著手指癱軟倒地。
小弟怒目罵道，“你他媽的老東西不是喜歡藏指甲嗎？老子一塊一塊給你拔掉。”
老頭面如死灰。 血從指尖流淌到地上。 鮮紅無比。 他的兩個同夥唉聲嘆氣。
老千被抓是什麼下場。 他們肯定知道。 不過我還是充滿好奇。 既然老頭的出千方式是扯動細線。 那麼這兩個人的作用是什麼呢？
聽骰嗎？
如果真有那種本事，又何必藏器於身。
落入下乘呢？想了片刻。
我恍然大悟。 老頭不愧是老江湖，攻於心機。
他刻意找了兩個人打配合。
目的不是出千，而是掩人耳目。
假如只有他一個人，很容易就把焦點放在他身上。
可以輕鬆的觀察各個細小的動作。
只要反覆琢磨，肯定能發現他手指的抖動。
可現在多了兩個幫手。
人就會不由自主的去分析同夥的手勢和表情。
等於分走了三分之二的精力去揣摩。
也因此。
忽略了老頭真正的同夥，賭場的內奸。
“你他媽的，死老頭，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
小弟邊說邊抓起了他的手。
“啊！”
慘叫聲讓人心裡一抽。 又一片帶血的指甲掉落在地。 大軍這個糟漢子都不忍直視，撇過了頭。
我深吸一口氣，淡定的點了根菸。
此時老頭終於忍受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最開始搖骰子的青年荷官。
郭強一直在注視著他。
作為江湖人物。 哪能不知道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 人在悲憫時刻會情不自禁的看向熟悉的人。
老頭就是這種下意識的情況。
“草！原來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許老千一腳揣在青年荷官的肚皮。
青年彎曲著腰，臉色蒼白，“許哥，對不起，我。。。我錯了。”
“錯了？你現在知道錯了？去你媽的。害死我了你！草泥馬。
眼看許老千要大刑伺候。
郭強瞪了他一眼，瞥向眾多賭徒。
許老千反應過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行家法顯然不妥當。
只會給人留下血腥恐怖的印象。
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個，大大傢伙也瞧見了，今晚上場子就到這了，明天趕早再來玩。”
隨後，許老千大手一揮，攔住出入口的那些打手便如潮水般散去。
賭徒們哪還想見如此血腥的場景，他們驚恐萬分，如受驚的鳥獸般一鬨而散。
“那個……二哥，郭老闆，如果沒我什麼事的話，我也走了。”我走上前打了個招呼。
“彆著急，五弟。你們這個賭約！”鐵川笑呵呵地說道。
說話期間，許老千那邊的臉色已變得蒼白如紙，他用求助的眼神望著郭強。
呃，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件事。許老闆，咱們之間的賭約，也該有個了結了。你看，是你自已動手呢，還是由我來動手？”
許老千的臉色愈發蒼白，他大喊一聲：“五老闆，是我許千自已技不如人，冒犯了你，今天我就賠上一隻手，向你賠罪！”說完，他拿起刀，便決然地準備砍下去！郭強也不忍心看這一幕，扭過頭去了一邊。哇靠！他竟然真叫許千。加上個“老”字，真是名副其實啊！
其實我跟他並無深仇大恨，也犯不著讓他斷送一輩子！王川也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著我。我這才恍然大悟。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牢牢抓住那即將落下的鋼刀。
哎，許老闆，使不得使不得！現在大家都是自已人。況且，你們也是想了解老頭的出千手法。咱們倆的賭約一筆勾銷。這樣吧，你這隻手，你自已開個價，把它買下來就好。你的手值多少錢，全由你自已決定。
郭強此時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今天的事情，多虧了五弟，許千和你的賭約仍然有效，就照你說的辦，讓他自已說價錢買下他的手。哥哥我今天要執行家法。改天再讓許千去你府上拜訪。”
哈哈，五弟真是豪爽，太對我鐵川的脾氣了！
就這樣，胖強強，我跟我五弟去你樓下喝幾杯。之後再上樓玩會兒！
哈哈，隨便玩，以後五弟你過來玩，就跟在自已家一樣，我全程免費招待。
大恩不言謝啊，五老闆！日後若有需要我許千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客氣了，許老闆！咱們的賭約，你還欠我一筆錢，記得還我就好。
許千也喜上眉梢！賠錢總比丟了吃飯的傢伙好，這樣也正好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出門在外，朋友多如繁星，總好過與敵人狹路相逢，這次也算和郭強化干戈為玉帛。我邁步出門的瞬間，王川不禁慨嘆：“五弟，你猶如神機妙算的孔明，這都能被你識破。”他豎起了大拇指。
我卻心如死灰，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如噩夢般縈繞心頭。只差毫釐，我的手便會殘廢。老千這條道路，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二哥，難道剛才你也不想讓我貿然動手？哈哈，動手與否，全在你一念之間。你若動手，便證明你心腸狠毒，不配做兄弟。
那若是我輸了呢？
哈哈，那我在當場不就成了無用之人。
我恍然大悟，如果大軍沒有挺身而出，他也會讓郭強他們罷手！二哥，你們這些老江湖，真是心機深沉如淵！草
哈哈，不說這些了，走五弟，咱們開懷暢飲，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