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人座的木條硬座,三個人坐還是稍微有些擁擠。

林清悠先去軟臥睡一覺,晚上再輪到陸柔嘉和何春麗去休息。

軟臥車廂更為整潔且涼爽,每個小房間都安了個鐵皮風扇,吹得哐啷響。

房間內,只剩下這一張床位了,林清悠見其餘三人都在休息,應該是團級及以上幹部,穿著幹部制服,便輕手輕腳地爬上床鋪。

軟臥較為舒服,且夏天床鋪上,還鋪了乾淨整潔的涼蓆,不愧是為了領導準備的車廂。

林清悠舒服地躺下,閉上眼一下子就睡著了,直到一覺醒來,車廂內亮起昏黃的燈光,睡得太深,一下子醒來望著陌生的畫面,彷彿不知今夕何夕。

她意識慢慢回籠,緩緩撐起睡沉的身子,掀開簾子一角,玻璃窗外像傾倒了一大盆藍色顏料,將天空和田野染的濃稠一片。

不知火車走到了哪裡,她揉了揉眼睛,肚子裡傳來咕咕叫的聲音。

林清悠又摸了摸癟癟的肚皮,中午沒吃飯,睡過了時辰,餓得身體都有些發虛,又從包袱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含在嘴裡,還往兜裡裝了幾顆,是林母買給她的。

底下忽然傳來一個婦女同志平易近人的聲音。

“小姑娘,餐車來了好幾趟了,不會來了,你餓了去餐廳吃點東西吧。”

林清悠望著那個婦女同志,禮貌微笑道:“謝謝阿姨。”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睡過頭了。”

婦女同志倒覺得這孩子挺可愛,又說:“小姑娘是知青吧,下鄉到哪?”

林清悠自豪地說:“黑省生產建設兵團。”

婦女同志微微一笑:“那是個好地方。”

林清悠又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從包袱裡拿出了碗筷,“阿姨,我先去吃飯了。”

“好。”

林清悠拿著碗筷往餐車走,到了餐車,這車廂內還有很多人在用餐,連空座位都只剩下靠著門邊的一個桌。

林清悠擔心沒飯吃了,趕緊捏著錢,過去食堂視窗排隊,只見視窗前面排了幾個大高個,而視窗那幾個菜盤子裡,紅燒肉都見底了,蔬菜也快見底了,還好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一小半盆。

林清悠正默默祈禱給她剩點紅燒肉,就見那視窗排隊的男同志遞出碗,考慮良久後才說:“同志,來一份紅燒肉。”

嗚呼,吃不到紅燒肉了!

林清悠撇了撇嘴,忽然,一道身影一下子從身後衝過來,猛地撞了下林清悠的肩膀,撞得她肩膀劇痛,像是碰到了尖銳的石頭,也將她的碗筷哐當撞到地上。

她忍著怒火,彎腰撿起地上的碗筷,就看見那男同志跑到視窗插隊了。

列車服務員語氣不太好,抬頭睨了眼插隊的男同志:“好好排隊。”

那插隊的男同志語氣霸道:“來一份紅燒肉。”

還掏出一個證件,遞給服務員看了眼。

服務員看了眼證件後,便沒有再講話,而是接過了他的碗,開始打紅燒肉。

那排隊的男同志一下子發了火:“你講不講道理,我先來的。”

那插隊的男同志忽然上下打量,見他穿了雙破洞爛布鞋,似笑非笑嘲諷:“你吃得起紅燒肉麼。”

那插隊男同志十七八歲,國字臉,掃帚眉,右額角有一道十字疤,穿著一身舊軍裝,較為年輕氣盛。

那排隊的男同志二十出頭,穿著普通破洞白背心和綠軍褲,像是社會青年。

兩人眼神對峙,那排隊的男同志一下子被激怒,正要上前,又被身後走過來的夥伴按住了肩膀,低聲在他耳邊說:“德銘,別衝動。”

“多打點肉,再打份西紅柿炒蛋。”

那插隊的男同志吩咐服務員,打好飯菜接過碗,轉身得意地朝著那排隊的男同志挑釁一笑。

豈料這一笑,那排隊的男同志瞬間暴怒了,猛地出拳,將那飯碗打到地上,又一拳揍到那插隊的男同志臉上。

“讓你吃,吃屎吧你。”

林清悠也沒想到,場面瞬間不可控制。

兩人瞬間抱著打成一團,連帶著站在身後的她也被殃及,躲閃不及被衝過來的兩人,瞬間撞倒在地上。

兜裡的幾顆大白兔奶糖撒出來,又被那打架的兩人踩來踩去,而手裡的碗筷也沒拿穩滾落地上,又被那個勸架的男同志,一腳踩在了地上。

那勸架的男同志,聽見腳下的動靜,見踩扁了一個搪瓷碗,又看見林清悠倒在地上,迅速將碗撿起來,匆忙跑過來,目光落在她抬起的臉龐,頓時瞳孔微增,微微放光,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又朝林清悠伸手。

“同學你沒事吧?”

林清悠沒有借他的力,而是自已站了起來。

男同志見她蹙眉盯著那地上的大白兔奶糖,又眼角帶笑地將碗遞給她:“不好意思,同學,我賠你一個碗吧。”

林清悠嗓音清甜,語氣淡淡:“不用了。”

接過癟了的碗,試圖用手掰好,卻無濟於事。

那男同志見狀,面色稍顯愧疚,又將手裡的碗硬塞給她,“這是我新買的碗,還沒用過,賠給你。”

說完,又去勸架了。

林清悠看著手裡的碗,又躲開這混亂場面,走到視窗,“同志,麻煩來一份西紅柿炒蛋,一碗米飯。”

服務員也對這場面見怪不怪了,自從安排知青下鄉,總有幾個年輕氣盛的在火車上打架。

“需要飯盒嗎?”

林清悠又說:“提供飯盒嗎?”

服務員拿出一個鋁皮飯盒,點頭說:“嗯,吃完要回收,交到視窗來。”

林清悠點頭:“好。”

林清悠打完飯菜,到旁邊桌上吃飯,而那打架的兩人,被趕來的乘警制住了。

她吃著飯菜,西紅柿炒蛋還挺香,尤其是雞蛋太香了,不愧是糧食餵養出來的土雞蛋。

她大口吃著西紅柿炒蛋,想著再來一份,忽然身前坐下來一道身影,抬頭見方才那個男同志端著餐盤過來。

男同志穿著海魂衫,軍綠褲子,頭髮蓬鬆近看更像個炸毛的海膽,臉龐倒是清爽白淨,笑容也很陽光。

男同志坐下後,眼角爽朗含笑:“同學,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林清悠微微一笑,又把那個瓷碗遞給他:“這碗你拿回去吧。”

男同志以為她嫌棄,嗓音輕笑:“這碗我真沒用過。”

林清悠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還有一個碗。”

男同志也沒拿過碗,慢條斯理地夾打的飯菜,餘光悄然落在她身上,瞳孔微微亮起來。

只見女孩臉頰如純潔無瑕的美玉,透著純天然的清純,吃飯時臉頰嬰兒肥頗豐,燈光下兩彎時不時舒展的粉色眉毛都帶著俏皮的嬌態,眸子彷彿月光下的寶石般閃爍著令人心動的光芒,那嘴巴更像是水裡撈出來的紅櫻桃,嫩汪汪的。

不過女孩看著很小,還很青澀,嫩得掐出水,嗓音也清甜柔美,他為自已的惻隱之心感到羞恥。

他目光半晌都沒移開,又忽然語調自然地說:“那同學,你座位號多少,我待會拿錢賠給你。”

林清悠語氣淡然道:“不用了。”

這也不怪他,怪那個打架的撞到了她!

男同志嗓音拖腔帶調,帶著幾分柔軟,語氣倒是堅決:“不行,是我踩了你的碗,該我賠給你。”

林清悠只好說:“13節車廂18號。”

“行,待會我拿給你。”

兩人都大口乾飯,明顯都餓了。

不過男同志的速度更快,林清悠先打得飯菜,才吃了一半,對面已經狼吞虎嚥掃光了。

林清悠看他吃光了,不知為何沒走,直到她也吃完飯菜,準備拿起碗起身,才見他也站起來,又聽他輕咳一聲說:“同學,我叫程嘉元。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林清悠抬頭,看見男同志眼角含著笑,瞳孔像是閃爍著兩顆星,目光過於灼熱盯著她。

她茫然收回目光,嗓音清淡:“林清悠。”

說完,便先去還飯盒,還完飯盒朝他微笑點頭,便徑直朝著餐車外走去。

程嘉元,這個名字還挺令她意外。

這也是下放到五連的知青,按理說和她沒有多少交集,在原文也並沒有任何感情戲。

書中他支邊兩年後,1976年便因為家人的關係回城了,是五連最早回城的知青。

他的描寫篇幅很少,只有最後一筆帶過,他趕上改革春風,創業成功,成為知青中的億萬富豪,在男女主聚會時出現過。

林清悠感覺他跟在身後,渾身如芒在背,直到快回到車廂,忽然身後沒動靜了,下意識回頭,只看見通暢無人的過道。

她正要回頭,忽然聽見一聲含笑的聲音:“找我嗎?我在這。”

前方角落裡的程嘉元站起身,朝她揮了揮手,一米八幾的個子的確顯眼,長了雙桃花眼,總是帶著笑。

“稍等一下。”

程嘉元說完,拿了錢揣在兜裡走過來,又遞給林清悠。

林清悠看著兩張一元的票子,只拿了一張。

“一張就夠了。”

程嘉元忽然輕笑,將另一張也塞到她手裡。

“兩張都拿著吧,拿去買奶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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