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盯著大殿這幫老臣看，他本是想削掉一些老貴族手裡的東西，現在他們既然不願意出東西，那就變個花樣來要吧！去出征，如果他們連征討都不願意的話，那就必須‘使勁兒’收拾他們了。
一些老臣貌似也感覺到了帝辛的用意，那就是——王想要的東西你必須給，如果不給，只會換來更差的結果。
現在姜皇后、王子器都沒有了，又開始收拾箕子，看來他們的安穩日子到頭了......
有幾個武將自願跟隨帝辛出征，帝辛的臉才算好看了一些，他點了飛廉作為先鋒，又從老部族手裡抽調了兵力，此事暫時這麼作罷。
因為箕子的事，商的朝局在姜皇后母子而陷入的死一般的沉靜之餘更多了幾分膽寒。
巧的是，那個夜晚箕子瘋了......
帝辛是第二天得到的訊息。那天，還是死一般沉靜的大殿，帝辛沒有看見箕子，他隨口問了一句：
“箕子可是已經前去修築鹿臺了？”
“回稟吾帝，箕子瘋了......”
說這話的是費重。
比干和啟子應該是早早就知道了訊息，臉色平靜到木訥。
“瘋了？”
帝辛疑惑中帶著怒氣。
“是的，臣聽說，箕子昨夜沒有回家，下了朝堂就不知去向。路人見其來回在街上游走，後來邊走邊笑，其家人夜裡派人尋找，才發現箕子已經碰頭亂髮，在街角與狗對話。”
帝辛沉默了一翻，不動聲色的看著這幫大臣的臉，他心裡想的是：這瘋的也太巧了，給了派了個難事兒就瘋了，那以後都瘋了怎麼辦？
“去把箕子帶上來。”
帝辛語氣平淡。
護衛們領命走了出去。
帝辛又對著滿朝大臣問了一句：
“若是箕子瘋了，誰來負責建造鹿臺之事？”
大臣們人人自危，誰都怕自已弄不好被祭獻了，所以無人回話。
帝辛更惱了，出征的日期還沒有定下來，現在箕子又把鹿臺這個燙手的山芋扔了出來。難道讓他一個君王親自去監工嗎！他真有點兒想把箕子砍了算了！
箕子還是帶上來了，衣服髒兮兮的，飯渣子還在臉上，呆目如雞的看著四周，都不去看帝辛一眼。
帝辛看著箕子這慫樣兒，反覆在心裡思量要不要隨便找個理由把他砍了，苦於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合適的理由，又見他裝的那麼像，也懶得再多拉扯了。眼下是把各種出征前的準備做好，還要找一個比他更得力的人來督建鹿臺。事兒多著呢，懶得跟他鬼扯，擺擺手先讓人把他拖下去了。
說句實話是，帝辛怕把他逼急了，他敢在大殿上上拉屎，丫的，真裝的太像了！
建造鹿臺的事，最後毋庸置疑的落在啟子肩上，啟子只能領命。好一點兒的是，帝辛指了費重去協助啟子。箕子所有的家人家奴男女老少全部要前往朝歌建造鹿臺，箕子本人也要戴上枷鎖鎖在鹿臺工地，以示王建造鹿臺之決心。
帝辛安排完所有事情，鬆了一口，他終於可以放心出征北戎，好久沒出去殺人了，心裡還有些癢癢的。
夜裡，妲已為帝辛輕舞送行，絲竹之聲飄搖在後宮上空，久久迴響於耳，卻激不破黃妃臉上無盡的沉默。
月冷，風輕，冷暖自知。
這一邊，啟子心裡很清楚，商朝已經每況愈下了，原來他還可以和箕子說上幾句，現在箕子已經做好了自已的選擇，雖然吃苦，但到底勉強算是保住了性命。
可誰又說得準呢？綁在朝歌的石柱上，鹿臺修好就罷了，如果修不好，他可能是第一個被殺祭的！問題是修好了就可以免除被殺嗎？也未必吧。說不定修好了也要被年祭的。基祭（建造祭）就祭祀了很多人，更何況建成之時的建、年雙祭呢？或許鹿臺建成之時，也是他們兄弟被獻祭之日吧！
現在裝瘋這一招被箕子使了，他該如何是好？啟子仰天長嘆著......
他沉思了很久，覺得擺在眼前的只剩兩條路了：
第一、拋開一切，拼著性命去勸諫帝王，就算是被他殺掉了，是也算成全了自已忠貞的名節。第二、退後一步，丟下江山社稷不管，遠遠的逃離殷商，這樣可以保全性命，後半生過上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如果選擇了後者，情感上放不下。他左右為難，始終不得解法。
下人過來報告說：
“王爺，太師和少師兩位大人到了。”
“快請！”
太師和少師是啟子在整個朝堂最信賴的人，他們也是貴族弟子，是啟子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如果是啟子即位，他們就會是肱骨之臣。
落座之後，啟子也沒有繞彎子，他把自已內心的想法表達了出來：
“啟子與二位兄長相熟已久，心裡有話不吐不快。”
他頓了一下：
“照現在的這個樣子來看，殷商的天下可謂是時日無長了。祖先成湯打天下治常法，為我們創立了這份基業，而現在我們的王卻無視祖先的美德，連年戰亂，荒淫無度，百姓流離失所，快要把天下都斷送了。現在商的臣子人人自危，道德敗壞，百姓也不再信任我們，周邊的部族也越來越無視我們，聯合起來跟我們作對，如今大商淪喪到這個地步，就像船行在河上，卻找不到河岸，也找不到渡口，商就怕要滅亡了......國家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啟雖有一片忠心，但苦於現狀，力挽狂瀾也是不可能的。”
啟子看著他的兩個朋友，這兩位朋友也沉悶的嘆氣，點頭稱是。
“現在應該如何是好？是不顧性命的拼死一諫，一死百了？還是應該躲起來終老與荒野？我與二位多年情意，現在我不和兩位商量這個事情，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還請兩位有話直言啊！”
太師與少師聽了啟子的一番話，不由得佩服他的通透和赤誠。
太師想了想，說：
“啟王，我的兄弟。這是老天在降災給大商啊，以現在君王的暴政，商恐怕已經無可挽救了，我們都是做臣子的，君王如此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你不要過於自責，這不是你的責任啊！”
少師符合道：
“太師所言甚是！如果天要滅商，我們作為臣子，自當與國家一起承受。如果敵族來犯，我們也當拼死抵抗，絕不能做亡國的奴隸。但如果君王無道，商要滅亡，那就是徒死無益，我勸王子，你還是逃離這裡吧，沒有必要為不明白的人而浪費自已的生命和才華！”
“是啊王子，每個人都有自已的方式去效忠先王，不一定要丟棄性命才算是忠心，我自已沒什麼可猶豫的，不瞞二位，我已經有逃亡的打算了，請兩位也自已拿主意吧！”
太師又說道。
啟子聽了很受觸動，他看了看少師，少師也向自已點了點頭，看來少師也有離開的打算了。大商成了如今的這般模樣，啟子不但無力，更有深深的不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兩位最親密的朋友都打算離去了，他以後的日子恐怕更難，看來也要做些打算了。
啟子談話的內容引自‘中國歷史.傳說中的夏商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