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如願以償地回到玄女宮,他高興得大聲歡呼,蹦蹦跳跳地往宮裡衝。穿過牌坊宮門,便來到了仙境花園。

花園裡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朱欄白石,花紅柳綠,鸞鳳騰翔,鹿鳴呦呦,麝蘭馥郁,仙樂飄飄。一切都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

孫悟空歡呼雀躍地登上了石橋,低頭看了看金魚。

突然一個身穿白衣的窈窕女郎手握烏黑寶劍,從白玉涼亭裡輕盈地飛了出來,落在石橋上。

白衣女郎看到孫悟空,驚呼道:“是你!你這個臭猴子,竟然還敢來!”嬌柔的聲音由驚轉怒。說罷,噌的一下,拔出銀光閃閃的寶劍朝孫悟空砍去。

孫悟空暗叫一聲:“不會吧?又來?”相同的地方,相同的情節,可惜揮劍的女郎卻不是小娥。

孫悟空一邊躲閃,一邊說道:“姐姐住手!有話好說,何必動刀動槍?”

白衣女郎說道:“和你這個惡賊有什麼好說的!”

孫悟空困惑地說道:“我怎麼又成惡賊了?姐姐看著面生,不知姐姐怎麼稱呼?”

白衣女郎說道:“誰是你的姐姐?你這惡賊休要胡亂攀親托熟!”她一邊呵斥,一邊揮動寶劍,綿綿密密地劈、砍、攢、刺,烏黑劍柄上的紅色劍穗如同彩蝶一般上下翻飛。

孫悟空左右騰挪,上躥下跳地躲閃。他每每只需輕輕一點足尖,身子便躍出兩三丈。

可白衣女郎也身手不凡,猶如一隻輕盈的燕子在低空中靈活地轉身,劍尖始終不離孫悟空三尺左右,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

孫悟空說道:“不知小娥和隱娘兩位姑娘何在?他們認得我,只要請她們出來,便知我並非歹人。我只不過是來借閱無字天書的!”

白衣女郎秀眉微蹙,呵斥道:“你這惡賊,還敢提小娥和隱娘,你把她們害苦了!我今天就要替她們報仇!”

孫悟空不解地說道:“她們二人怎麼了?莫非當時的傷勢還沒痊癒?”

白衣女郎說道:“我憑什麼要回答你?潑猴,看劍!”說罷,左手兩指按在劍柄上,手中寶劍頓時熒光閃爍。

白衣女郎輕喝一聲,一道無形劍氣朝孫悟空斬去。

相同的招式,小娥也用過。孫悟空已經對白衣女郎的路數了然於胸,他從容地避過無形劍氣,然後倏地伸出兩根手指,猶如鐵鉗一般牢牢地夾住寶劍。

白衣女郎大驚,奮力抽回寶劍。可寶劍卻紋絲不動!

孫悟空微微一笑,手腕一抖,竟然將寶劍奪了過來。

白衣女郎驚呼一聲,同時本能地向後跳躍,倒退了一丈左右。

孫悟空說道:“姑娘,我是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孫悟空。我的名字還是玄女姐姐取的,我絕不是歹人。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白衣女郎怒氣衝衝地說道:“哼!哪有什麼誤會?你做的好事,玄女宮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早就想找你算賬了,你今日自投羅網,我豈能饒你?看法寶!”說罷,手腕一抖,從袖中飛出一條紅綾。紅綾迅疾無比地朝孫悟空飛去。

白衣女郎喊了一聲:“縛!”

紅綾便猶如靈蛇一般,迅速纏上孫悟空的身軀,將他五花大綁。

這紅綾乃是捆妖索,孫悟空也見識過了。

可時移世易,孫悟空修習了《大品天仙訣》之後,與當初已經有天壤之別。如今捆妖索綁縛在身上,孫悟空覺得並不比白骨鞭厲害。

孫悟空微微一笑,奮力一掙,竟然將捆妖索掙斷了!

白衣女郎大吃一驚,罵道:“你這潑猴,倒有些手段,竟然毀了我的法寶!你等著!”說罷,她迅速從頭上拔下猶如一截翠竹的髮簪,立即將髮簪放在唇邊,嗚嗚地吹了起來。

孫悟空立馬猜到這是在呼喚同伴的手段,他連忙說道:“姑娘!我不是來打架的。就算我曾經犯下什麼過錯,你好歹跟我說個明白。沒必要兵戎相見!”

白衣女郎說道:“我犯不著與你多費口舌。我只管將你拿下,玄女娘娘自然會治你的罪。”

話音剛落,頓時從天而降四位白衣女郎,個個手持烏黑的寶劍,衣袂飄飄。

四位白衣女郎說道:“小妍,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剛才和孫悟空打鬥的白衣女郎名叫小妍,她說道:“那個欺負了小娥和隱孃的臭猴子,又來玄女宮撒野,我打不過他。姐姐們快來幫我!”

四位白衣女郎看清了孫悟空之後,一個個二話不說,立馬拔出寶劍,四人組成劍陣,朝孫悟空攻去。

孫悟空連忙躲閃。一邊躲避攻擊,一邊說道:“姑娘們冷靜冷靜!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你們要打要殺,先把話說清楚!”

一位白衣女郎說道:“小賊!敢做不敢當,討打!”

這四位白衣女郎功力相差無幾,聲息相通,心心相印,縱橫合擊,彼此呼應,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鋪天蓋地地朝孫悟空攻去。

孫悟空赤手空拳,也不敢託大。他見這些白衣女郎一個個絲毫不給他分辯的機會,他也不願與她們糾纏。

孫悟空說道:“幾位姑娘既然不給在下辯白的機會,我也不奉陪了,告辭!”說罷,兩腳一蹬,凌空躍起,半空中翻了個筋斗,輕輕落在白玉涼亭的寶頂上。然後雙腳再一蹬,又凌空躍起。

四位白衣女郎齊聲叫道:“哪裡走!”四女猶如跳起精心編排的舞蹈一般,齊刷刷地揮出手臂,頓時從四人衣袖中飛出四條紅綾。

四條紅綾猶如有生命一般,咻的一下,一起纏繞在孫悟空身上。

孫悟空躍在半空的身子頓時被捆得像個粽子。他被束縛住之後,筋斗便翻不起來,身子筆直地往下墜。

孫悟空不願平白無故地受辱,他怒從心頭起,咬碎銀牙,青筋暴起,大喝一聲,竟然將四條捆妖索全部繃斷!

孫悟空的身子即將砸到白玉涼亭時,他猶如風車一般飛快地旋轉身體,然後輕輕地落在白玉涼亭的寶頂上。

四位白衣女郎想不到孫悟空竟然能夠用蠻力掙斷四條捆妖索,齊聲驚呼起來。

孫悟空氣憤地說道:“玄女宮的姑娘真是蠻不講理!一點也不可愛!既然和你們說不通道理,我便找玄女姐姐去!”說罷齜牙咧嘴地做了個鬼臉,然後凌空翻了個筋斗,往大殿方向跑去了。

四位白衣女郎一時愣住了。

小妍說道:“那個臭猴子要去大殿搗亂,姐姐們快追!”四位白衣女郎頓時回過神來。五人同時朝大殿方向奔去。

孫悟空穿過花園,躍過幾道迴廊,來到一座閣樓前。

閣樓前的庭院裡肅立著四位一身黑衣,勁裝結束,手握白色寶劍的美人。看她們的打扮與隱娘幾乎沒有分別。

一位黑衣女郎說道:“潑猴有些本事,竟然能夠闖到這裡。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說罷,咻的一下拔出手中寶劍,筆直朝孫悟空刺去。

孫悟空看到女方滿臉怒氣,來勢洶洶,便知道這幾個美人也沒打算給他說話的機會。

孫悟空見這些美人一個個蠻不講理,不耐煩起來。他微微側身,避過劍鋒。然後一隻手捏住劍身,另一隻手猛地揮出一拳,朝黑衣女郎面門打去。

黑衣女郎的寶劍被孫悟空輕易地捏住,先是一驚,然後見孫悟空的拳頭打了過來,她本能地打出一掌還擊。

黑衣女郎原以為孫悟空修為低微,根本沒放在心上,這一掌只使出了三成氣力。誰知拳掌相接的時候,竟然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氣襲來。黑衣女郎慘呼一聲,身子像炮彈一般飛了出去。咣噹一聲,撞到閣樓前的臺階上。

黑衣女郎頓時臉色煞白,膻中穴的真氣彷彿被一塊巨石壓住一般,無法運轉。她險些暈了過去,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其他黑衣女郎想不到僅僅一招,孫悟空就打倒了她們的姐妹,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三位女郎齊聲叫道:“青梅,你沒事吧?”然後跑到名為青梅的黑衣女郎身邊。

三位女郎只見青梅意識尚存,可是卻無法開口說話,臉色煞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一副十分難受的樣子。

孫悟空也想不到自已普普通通的一拳竟然將黑衣女郎打飛,他慌亂地說道:“抱歉!我,我想不到竟然……這位姑娘看上去像是真氣阻滯的樣子,必須馬上替她摩臍過氣!”說罷,就要上前相助。

三位女郎扭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孫悟空。

一位黑衣女郎說道:“你這淫賊,又想趁機佔便宜嗎?”說罷,拔出寶劍,朝孫悟空刺去。

另一位黑衣女郎怕她的姐妹一個人不是孫悟空的對手,連忙也拔出寶劍助陣。

剩下一位黑衣女郎輕輕按摩著青梅的胸口,替她推宮活血。

兩位黑衣女郎眼見孫悟空將她們的姐妹打倒,怒火中燒,將全身真氣灌注到寶劍之上,兩柄寶劍頓時發出陣陣熒光,招招攻向孫悟空的要害。

孫悟空見兩位黑衣女郎舉劍刺來,連忙後退。他此時手中還捏著青梅的寶劍。他連忙倒轉寶劍,握住劍柄,將真氣灌注於寶劍之上,寶劍頓時也散發出一陣陣熒光。不過他劍身的光芒比兩位黑衣女郎要耀眼得多。

孫悟空雖然不懂劍術,但他體內真氣磅礴,遠在幾位黑衣女郎之上。他一拙勝百巧,揮劍與兩位黑衣女郎拼鬥起來。

兩位黑衣女郎配合得天衣無縫,可連續攻擊了數十招也沒能傷到孫悟空。

孫悟空以慢打快,後發制人,總能在對方的寶劍將要刺中自已的時候,輕輕將劍尖格擋開。

兩位黑衣女郎突然停住了攻勢,二人互望了一眼,同時後退一步,然後一齊把寶劍拋到半空,雙手掐了個訣,口中唸唸有詞。

兩柄寶劍頓時像有了生命一樣,朝孫悟空飛去。一柄劍攻擊上身,一柄劍攻擊下盤。一柄劍攻擊正面,一柄劍攻擊背面。

兩位黑衣女郎猶如放風箏一般,手裡拉扯著看不見的絲線,操控著兩柄飛劍,靈活地攻擊著孫悟空。

孫悟空剛剛擋開上面的劍,下面的劍就已經砍向他的雙腳。他踢開了下面的寶劍,上面的寶劍又當頭劈來。

孫悟空想不到這兩柄飛劍如此靈活,比兩位女郎持劍更加難以對付。他好幾次險些被飛劍擊中,但總是在間不容髮之際,被他躲開了。可是,飛劍劍身上的無形劍氣卻劃破了他的面板,一根根金毛被劍氣割斷。猶如柳絮般漫天飛舞。

孫悟空眼見一直這樣被壓著打不是辦法。他大喝一聲,將真氣灌注寶劍,猛的一揮,將一柄飛劍砍成兩截。

與此同時,另一柄飛劍劃傷了孫悟空的小腿。孫悟空忍著傷痛,再次揮劍,將另一柄飛劍也砍成兩截。兩柄飛劍斷成四截,噹啷噹啷幾聲跌落在地上。

孫悟空說道:“幾位姑娘,咱們罷鬥吧!就算我犯了十惡不赦的罪過,好歹也給我一個辯白的機會。要殺要剮,等把話說清楚了也不遲。”

兩位黑衣女郎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兩柄飛劍竟然就被砍斷。她們大吃一驚。不過二女臨危不懼,隨機應變,捏起拳頭,準備與孫悟空肉搏。

就在這時青梅“哇”的一聲叫了出來,阻滯在胸口的真氣終於暢通了。

三位黑衣女郎同時望向青梅,高興地說道:“青梅!你沒事啦?!”

青梅說道:“這潑猴力氣大得很,不要和他硬拼。用法術!”

兩位黑衣女郎互望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掐了個訣,口中唸唸有詞。

突然一位黑衣女郎指尖冒出一團火苗,另一位黑衣女郎指尖冒出一縷青煙。

一眨眼的功夫,火苗變成一隻火鳥,青煙變成一股旋風。兩位黑衣女郎極為默契地同時將火鳥和旋風拋了出去。

火鳥和旋風在半空中迅速地變大,然後撞到一起,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火鳥。火鳥張開數丈長的雙翼,迅猛地朝孫悟空飛去。

孫悟空只覺得頭頂的天空一片火紅,一股熱浪洶湧襲來,炙烤得渾身發燙,呼吸困難。這場景和琅嬛福地門前的玄鳥差不多。不過當時玄鳥給人的感覺很溫和,而眼前的火鳥卻極為猛烈,充滿敵意。

孫悟空遠遠地便感受到極高的溫度,彷彿全身的毛髮都要燒起來。他知道這個火鳥非同小可,拔腿便跑。可是火鳥速度極快,瞬間便將他吞噬。

孫悟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他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彷彿都要被燒乾了,面板和毛髮散發出一陣陣焦臭味。強烈的灼燒感令他痛得滿地打滾,哀嚎不已。

幾位黑衣美人得意地拍手笑了起來。

突然,一個紅衣美人從天而降,她輕輕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孫悟空身上的火頓時熄滅了。

幾位黑衣女郎扭頭望去,驚訝地叫道:“紅拂姐姐!你怎麼來了?”

原來這位美人便是在大殿之上侍立在九天玄女身旁的兩位紅衣侍女之一的紅拂。

紅拂說道:“我再不來,就要鬧出人命了!”

一位黑衣女郎說道:“這個可惡的潑猴,死了倒好!”

紅拂說道:“休得胡言!是非曲直,玄女娘娘自有公斷,你們都進大殿去!”幾位黑衣女郎連忙答應,他們狠狠瞪了孫悟空一眼,然後收拾好兵器,整理了儀容,向大殿走去。

紅拂對著孫悟空說道:“想不到你竟然不會法術?莫非天書上的法術你竟然一點也領悟不到?”

孫悟空此時已被燒得渾身烏黑,毛髮捲曲焦臭,面板也起了許多水泡。他痛苦地說道:“我上次只看了天書的第一篇《大品天仙訣》而已,後面的部分還沒來得及看。這次來就是為了借閱無字天書,學習後面的部分。誰知這些姐姐妹妹們,不由分說就動手打我,差點把我燒死。”

紅拂笑道:“你倒委屈起來了!若想成仙,所要經歷的苦難比起這個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倘若你受不了委屈,吃不了苦,趁早回你的花果山,當個逍遙猴王去吧!”

孫悟空聽罷,立即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了起來,說道:“誰受不了委屈,吃不了苦?只要能成仙,就算刀砍斧劈,火燒雷打我也不怕。即便龍潭虎穴、魔窟地獄我也敢闖!”

紅拂說道:“這些大話留著對玄女娘娘說吧,可別讓她久等了。跟我來!”說罷轉身向大殿走去。

孫悟空也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整理了一下燒焦的衣裳,擦了擦黢黑的臉,緊跟在紅拂身後。

孫悟空跟隨紅拂進入大殿後,遠遠地便看見漢白玉高臺的金鑾寶座上端坐著容姿端麗、英氣逼人的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依然是身披霓裳羽衣,頭戴玄鳥金冠,衣袂飄飄,烏髮如雲,膚如凝脂,面如滿月,雙眸如星,高鼻朱唇,秀眉微蹙,酥胸半露,令人挪不開眼睛。

孫悟空見到久違的九天玄女,心臟突突突地狂跳不已,臉上卻樂開了花,脫口而出:“玄女姐姐!”

九天玄女見到孫悟空渾身焦黑,又當眾叫她“姐姐”,不禁板著臉,皺起眉頭。

紅拂叫道:“大膽!竟敢對娘娘無禮!”

孫悟空笑道:“不用說了!規矩我懂!”說罷,撲通一聲跪下,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紅拂和一眾黑衣、白衣女郎也向九天玄女跪拜施禮。

九天玄女優雅地抬起手掌,說道:“免禮!”眾女稱謝,緩緩站了起來。

孫悟空磕了三個響頭之後,說道:“玄女姐姐,我找得你好苦啊!”

九天玄女說道:“你找我做什麼?”

孫悟空說道:“我按照玄女姐姐的吩咐,一路西行降妖。在白虎嶺碰到了一個吃人的妖怪。她自稱白骨夫人,屢次從我手底下逃脫,如今躲在地底下不出來了。我無計可施,只好來求玄女姐姐指點迷津。”

九天玄女掐指一算,過了一會兒,說道:“那白骨夫人乃是屍魔,擅長解屍法。若不能找到她的本體,任你打死她多少個化身都是枉然。她既然躲在地底下,你就不會遁到地下去找她嗎?”

孫悟空慚愧地說道:“我不會地遁法。”

九天玄女說道:“原本你上次閱覽天書便有機會學全天書上的法術,誰叫你自大炫耀!天書上的法術是拿來炫耀的嗎?就因為你這猴頭任性胡來,險些害死我兩位侍女。你該當何罪?”

孫悟空聽罷,驚訝地說道:“琅嬛福地的事,原來玄女姐姐都知道了!”

九天玄女說道:“玄女宮內的事,哪件能瞞得過我?那兩個小丫頭自作聰明,以為可以瞞天過海,逃過責罰。我偏要重重地責罰她們!”

孫悟空又咚咚咚地磕頭,說道:“玄女姐姐,一切過錯都在我,你要罰就罰我吧!求你饒了她們!”

九天玄女冷哼一聲,說道:“我早已懲戒過她們了。事到如今,你放這馬後炮還有什麼用?你這潑猴,惹出禍事,便一走了之。一躲就是三四年,現在才冒出來,裝什麼好心?!”

孫悟空說道:“玄女姐姐冤枉!那日我在琅嬛福地將她二人救醒之後,便突然跌出了玄女宮。事後想來,必定是我的肉身被村民們發現了,是他們打斷了我的夢境,我才被迫倉促離開了玄女宮。之後,我便在山頂上習練《大品天仙訣》,這一入定便是三年。等我出關之後,想要重回玄女宮,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途徑。再後來,我便一路西行除妖去了。直到在白骨夫人手上碰了釘子,實在走投無路,才又恍恍惚惚地在夢境中來到了玄女宮。我兩次來去玄女宮,都是身不由已。倘若我能自由來去,絕不會棄小娥和隱娘於不顧,更不會逃避罪責。”

九天玄女說道:“你當我這玄女宮是什麼地方?你還想自由來去?從今日起,我便斷絕了你的來路。今後你休想再透過夢境進入玄女宮!”

九天玄女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孫悟空一顆心頓時跌落冰窟裡。孫悟空惆悵地說道:“想不到玄女宮上上下下都這般厭惡我。既然這裡不歡迎我,我走便是!”說罷,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

九天玄女說道:“慢著!既然你已經來了,看在你信守承諾、矢志除妖的份上,我便破例准許你再進一次琅嬛福地,閱覽無字天書。今後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許你再染指天書,所以此番你需好自為之。”

孫悟空欣喜若狂,說道:“多謝玄女姐姐!只要能夠再看一次無字天書,我一定能學會天書上所有的法術。這樣一來,我就有信心戰勝西行路上所有的妖魔了。”九天玄女面無表情地朝孫悟空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孫悟空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玄女姐姐既然寬宏大量,肯讓我再次閱覽天書。不如,再發發善心,讓我見一見小娥和隱娘吧。倘若今天不見的話,只怕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

九天玄女說道:“你見她們做什麼?”

孫悟空說道:“她們既然因我而受責罰,我總得說聲抱歉。另外,畢竟相識一場,雖然她們或許不拿我當朋友,但我卻把她們當做朋友。如今要永別了,還是見一面比較好。”

九天玄女說道:“貪得無厭的猴兒!無字天書和那兩個丫頭,只能選一個,你怎麼選?”

孫悟空一下就愣住了,他萬萬想不到,九天玄女竟然會讓他二選一。

他尋思道:“無字天書乃是天界至高無上的道術經典,只要學會了上面的法術,便有通天徹地之能。只有學會了天書上的法術,才能掃除所有妖魔,順利完成西行的任務。而小娥和隱娘對於我來說非親非故,只不過有過一面之緣以及不打不相識的經歷而已。我之所以想要再見她們一面,不過是想要了解她們的近況。想知道她們這三四年來受到了怎樣的責罰。想要說一句抱歉而已。那兩位姑娘雖然年輕貌美,可是兇巴巴、冷冰冰的,不可能把我當朋友。我更不可能將她二人帶走。但是,話說回來,我學習無字天書上的法術是為了降妖除魔,是為了與天地同壽,是為了永生永世逍遙快樂。因為她二人所受的責罰,玄女宮上山下下已經恨我入骨。我若再次公然棄她二人而選擇天書,豈不是太絕情了些?玄女宮這些姑娘只怕要日日夜夜咒罵我。……算了,反正玄女宮以後我也沒機會來了,就讓他們罵去!……不行,不行。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堂堂美猴王,豈能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無字天書再好,也不過是道術典籍罷了。就算沒有無字天書,天底下多得是神仙,哪裡不能學到長生之法呢?就算不能夠長生不老,能夠無愧無悔、自在逍遙地活一輩子,也比帶著遺憾、帶著羞愧遺臭萬年來得好!”

孫悟空躊躇了一會兒,朗聲說道:“我決定了,我非得見一見小娥和隱娘不可!”

九天玄女面無表情地說道:“世上可沒有後悔藥!你想清楚了?”

孫悟空說道:“我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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