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循著妖氣,跋山涉水,一路狂奔,花了幾個時辰,終於來到了一片亂葬崗。

只見山峰巖石重重疊疊,溪水溝壑蜿蜒環繞。老虎和狼四處奔跑,麂子和鹿成群結隊地行進。無數的獐子和野豬緊密地聚集,滿山的狐狸和兔子東逃西竄。有百尺長的大蟒,有千斤重的蛤蟆。大蟒噴出讓人窒息的霧氣,蛤蟆吐出腥臭的風。陰雲密佈,鬼氣森森,烏鴉滿天飛,陽光都顯得寒冷。遍地都是白骨,野狗和禿鷲在啃食著屍體。

孫悟空看到如此陰森恐怖的環境,不禁皺起了眉頭。

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妖怪,救出被擄走的樵夫。

孫悟空目運金光,在亂葬崗一寸一寸地搜尋。他雙目的金光嚇走了無數的毒蟲猛獸。

搜尋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在亂葬崗核心地底三丈之處,發現了黑黢黢的一團妖氣。

不過孫悟空並不會地遁之術,也沒有能夠開山破土的神兵利器。他只好揮舞著綠竹棒在地面狠狠地敲擊起來。

孫悟空邊敲邊罵:“臭妖怪,快出來受死!你孫外公來了!”

孫悟空咚咚咚地敲了半天,地面的岩石和泥土被砸得龜裂粉碎,揚起漫天的塵埃。

過了一會兒,突然大地一陣顫抖,轟隆一聲,地面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不斷變寬,黑黢黢的,不斷冒出一陣陣陰森森的寒氣。

突然,一團黑氣咻的一下湧了上來,一轉眼的功夫,地面的罅隙,啪的一下又合上了。

黑氣猶如旋風一般不停地旋轉,捲起了地面的塵土,迷得人睜不開眼睛。過了一會兒,黑氣漸漸散去,現出一個穿著粗布麻衣,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柴刀的漢子。

孫悟空認出眼前這個漢子就是剛才被妖怪擄走的那位樵夫。

孫悟空大喜,叫道:“樵哥!你果然被妖怪擄到了此處。快跟我走!”說罷,大步上前,打算去牽樵夫的手。

剛走了兩步,孫悟空察覺到有些異常。

只見那樵夫目露兇光、神情怨毒地盯著他,身上冒出一縷縷淡淡的黑氣,一副被妖魔纏身的樣子。

孫悟空停住了腳步,端起了綠竹棒,警覺地瞪著樵夫,說道:“何方妖怪?竟敢鬼鬼祟祟地附在別人身上,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被妖怪附身的樵夫舉起柴刀,邪魅一笑,說道:“鬼鬼祟祟的是你!你這多管閒事的小賊,不僅壞我好事,還敢到老孃的地盤上撒野!有種的不要藏頭露尾,報上名來!”

孫悟空一把扯掉頭上的黑布,兩手叉腰,哈哈大笑,說道:“臭妖怪!你聽好了!我乃是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孫悟空!你這妖怪又有什麼名頭?”

被妖怪附身的樵夫冷笑道:“老孃乃白虎嶺白骨夫人是也!我還以為你是雲遊四海的和尚,又或者是畫符捉鬼的鐘馗,想不到原來也是個禽獸修成的妖精!”

孫悟空杵著綠竹棒,神氣活現地說道:“呸!你這瞎眼的潑魔!俺老孫乃是天地靈氣孕育而生的石猴。豈能和你這一身邪氣、傷人害命的妖怪相提並論!”

白骨夫人附身的樵夫說道:“我管你是石猴還是妖猴!俗語有云: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這潑猴既然稱王,必然有自已的地盤。你為何不守好自已的一畝三分地?反倒一而再、再而三地尋我的晦氣!”

孫悟空說道:“哼!你這潑魔,傷天害理,人人得而誅之!既然被我撞見,我就要替天行道!有本事的,放開那個樵夫,咱們光明正大地較量較量!”

樵夫冷笑道:“你來遲了一步,這個樵夫已經被我一口吃了。他如今只剩一副皮囊而已。你想要的話,倒也不是不能給你。不過,還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罷,呼喝一聲,揮舞著柴刀朝孫悟空砍去。

孫悟空聽到樵夫已經被吃了,心裡咯噔了一下。

孫悟空揮舞綠竹棒,大步向前。

孫悟空透過幾次戰鬥,已經琢磨出一些舞槍弄棒的心得。不過他手裡拿的畢竟是尋常的竹棍,不敢和鋒銳的柴刀對砍。他仗著自已敏捷的身法,閃過柴刀的刀刃,揮棒一挑,將柴刀挑開,然後往樵夫的手腕打去。

樵夫連忙後退。可孫悟空的竹棒如影隨形,緊緊追著樵夫不放。

樵夫急忙橫刀格擋。竹棒卻如靈蛇吐信一般,咻的一下,縮了回來。然後又迅捷無比地,攻向樵夫的下盤。

樵夫又連忙向下揮刀,去劈竹棒。

孫悟空的綠竹棒比柴刀長,出招又比樵夫敏捷。樵夫顧上不顧下,手忙腳亂地招架。數招過後,他手臂上結結實實地捱了一棍。

樵夫悶哼一聲,騰地一下,往後倒退著跳出數丈,破口大罵道:“好個潑猴,倒是有些本事。”說罷,將柴刀拋到一旁。

孫悟空看到樵夫扔掉了武器,正感到詫異。突然,從樵夫的袖子裡抖出一截白骨來。白骨猶如脊椎一般,一截連著一截,每一截都長滿了尖刺。樵夫袖子裡的白骨不斷地伸長。過了一會兒,竟然變成一條長約一丈有餘,通體散發著陣陣寒氣的骨鞭!

樵夫獰笑一聲,說道:“潑猴,你別得意。讓你見識見識老孃白骨鞭的厲害!”

樵夫快速舞動著手裡的白骨鞭。白骨鞭猶如一條銀蛇一般,在空中盤旋飛舞,不停地發出“咻咻咻”的破風之聲。

孫悟空端起綠竹棒,謹慎地戒備著。

突然,樵夫手腕一抖,白骨鞭猶如靈蛇一般朝孫悟空咬來。

孫悟空揮動綠竹棒朝白骨鞭打去。

啪的一下,白骨鞭與綠竹棒相擊。不過白骨鞭並沒有被擊退,反而如同金蛇纏獅一般,纏上了綠竹棒。

孫悟空用力拉扯綠竹棒,想要將白骨鞭連同樵夫拉過來。

可樵夫知道孫悟空力大,不和他拔河。只見白骨鞭不停地往上纏繞,將孫悟空的雙臂緊緊纏住。

白骨鞭猶如荊棘一般刺穿了孫悟空的雙臂。孫悟空頓時感到一陣陣錐心之痛,同時白骨鞭上傳來一陣陣透心徹骨的寒冷。孫悟空低頭一看,自已的雙臂上竟然覆蓋了一層白霜!

孫悟空奮力掙扎,可是卻無法掙斷白骨鞭。這情形倒是和當初在玄女宮被捆妖索綁縛住,頗有幾分相似。

樵夫獰笑道:“你這潑猴力氣雖大,但也休想掙脫我的白骨鞭!你越掙扎,白骨鞭就勒得越緊。本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但你咄咄逼人,我也不能任由別人欺負!”

孫悟空雙手被縛,不驚反笑,說道:“既然我技不如人,只好認命。乾脆你連我也一口吃了吧!”說罷,就朝樵夫衝去。

樵夫萬萬想不到孫悟空會主動撞上來,愣了一下,然後連忙抖動白骨鞭,將孫悟空整個身軀都緊緊地纏繞。

可孫悟空即便被白骨鞭束縛,依然不慌不忙。他雙足一蹬,身子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

白骨鞭總共就一丈多長,在孫悟空身上繞了幾圈之後,已經所剩無幾。此時孫悟空距離樵夫不過三四尺。樵夫眼見孫悟空迎頭撞來,連忙撒手,轉身閃躲。可是孫悟空速度更快,一頭撞到樵夫的後背上。

這一撞蘊含著孫悟空體內磅礴的真氣和千鈞之力,樵夫頓時如一灘爛泥般撲倒在地,身子扭動了幾下,一命嗚呼了。

孫悟空正自鳴得意的時候,只見從樵夫身上飄出一陣陰風,捲起地上的塵埃飛到半空。

突然,啪的一聲轟響,地面又裂開了一道縫隙。緊接著,半空中的陰風咻的一下鑽進縫隙中。一轉眼,地面又合上了。

孫悟空驚呼起來:“不好,那個妖怪還沒死,又被她逃走了!”

孫悟空定睛看地上的樵夫,只見他原本健碩的身軀漸漸地乾癟下去,臉上、手上的面板皺得像剛剛擰過的溼衣服一般,肌肉凹陷,骨骼嶙峋,猶如干屍一般。

孫悟空不禁長嘆一聲,說道:“樵哥啊!都怪我本事不濟,沒能及時把你救出來,害得你淪為妖怪的盤中餐。”

孫悟空嘆息了一陣,然後義憤填膺地說道:“臭妖怪,你等著!俺老孫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說罷,他咬緊牙關,強忍住身上的疼痛,運起全身真氣,奮力掙扎起來。

孫悟空滿嘴銀牙咬得咯咯作響,額頭上、手臂上青筋暴起。

白骨鞭在孫悟空的掙扎下發出骨折般噼裡啪啦的響聲。

孫悟空大喜,於是大吼一聲,催動真氣,奮力一掙。只聽啪的一聲響,整條白骨鞭硬生生被他掙斷了。白骨鞭猶如脫臼一般,斷成一截一截,掉落在地上。

孫悟空雖然掙斷了白骨鞭,但也吃了不少苦頭。他渾身多處被白骨鞭刺破,滲出絲絲鮮血。面板被白骨鞭勒得青一塊紫一塊,白骨鞭的寒氣還殘留在他身上,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孫悟空正要再去挑釁,突然大地嗡嗡地震動起來。

孫悟空還以為妖怪去而復返,正打算和她好好較量一番。可過了一會兒,卻不見大地裂開,也不見陰風捲起。反而見到一根根白骨如雨後春筍一般從土裡冒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從土裡冒出來的骷髏頭、脊椎、肋骨、脛骨、腕骨等骨頭拼湊在一起,竟然變成了一副副完整的人體骨架!

這些骨架彷彿有生命一般,緩緩邁著步子朝孫悟空走來。骨架們越走越快,過了一會兒,竟然像千萬個骷髏士兵衝鋒攻城一般,洶湧而來。

孫悟空一時愣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直到骷髏士兵衝到他跟前,他才本能地揮拳攻擊。

這些骷髏士兵一擁而上,對孫悟空或打、或掐、或咬、或戳、或踢、或踩。

孫悟空連續快速地揮拳猛擊,他輕輕一拳便將骷髏士兵打碎。不過骷髏士兵的數量實在太多,打倒一個,又有一個;踢飛一雙,還有一雙。

過了一會兒,七八個骷髏從天而降,壓在孫悟空身上。其他骷髏則趁機一擁而上,將孫悟空一把摟住、撲倒,然後層層疊疊地壓住。一眨眼的功夫,便堆積成了一座骷髏小山!

孫悟空被骷髏們嚴嚴實實地壓住,身上彷彿鎮著數萬斤的巨石,一時間動彈不得。他身上的骨頭彷彿要被碾碎了似的,咯咯作響。

面對如此絕境,孫悟空不屈不撓,口中唸誦起了《大品天仙訣》。

頃刻間一股磅礴的真氣在孫悟空體內流轉,他的全身散發出一道道微弱的熒光。孫悟空漸漸地感覺不到身上的重量,聽不到外界的喧囂,身上的痛楚也逐漸消失,彷彿進入了一個物我兩忘的純淨世界。

這個感覺就好像是在方寸山山頂之上變成一個仙卵,又好像變成數千年來屹立在花果山上的那個五彩石。

彷彿過了很久,又好像只過了片刻。突然,一縷縷耀眼的金光從層層疊疊的骷髏堆裡透了出來。接著,只聽得砰的一聲,骷髏山爆裂開來。無數骷髏變成斷肢碎骨飛向四面八方!

塵埃落定,金光退散,現出孫悟空神完氣足、威風凜凜的身影。孫悟空檢查了一下自已的身體,驚訝地發現自已身上的傷竟然全都好了!

他目運金光,想要尋找白骨夫人的下落,卻發現剛才被他掙斷的白骨鞭竟然完好如初,而變成斷肢碎骨的骷髏也不斷地聚攏在一起,漸漸拼湊起來。更遠的地方,還有一個個完好的骷髏士兵猶如衝鋒陷陣一般前赴後繼。

孫悟空倒吸一口涼氣!莫非這些骷髏竟然是打不死的?這些骷髏雖然攻擊力不強,但是無窮無盡,死而不僵,這樣下去,幾時才是個頭?

一轉眼的功夫,孫悟空已經擊退了兩三波骷髏士兵的進攻。可這些骷髏士兵進攻的勢頭卻絲毫沒有減弱。

常言道:擒賊先擒王!必須儘快找到白骨夫人才行。

可是白骨夫人已經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進了地底,任憑孫悟空怎麼挑釁、怎麼叫罵都不再出來了。

孫悟空一時無可奈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又氣又急,抓耳撓腮,猛地一跺腳,縱身一躍,跳出骷髏的包圍圈,然後逃也似地跑了。

孫悟空一口氣狂奔了一個時辰,終於跑出了亂葬崗。他跳上一株大樹,坐在樹杈上來了個倒掛金鉤。他思來想去,憑他如今的本領,要想徹底消滅白骨夫人尚且不容易,更別提對付西牛賀洲無數強大的妖魔。他無論如何都得設法再到玄女宮走一趟,務必將無字天書上的本領都學全了。然後再找一件趁手的兵器。唯有如此,才能與無數強悍的妖魔抗衡。

可玄女宮究竟在何處?要怎樣才能進入玄女宮呢?孫悟空不知道答案,唯一的線索就只有九天玄女廟了。

孫悟空跳下樹來,極目遠眺,方圓數十里之內只有山腳下一處村莊。孫悟空飛快地朝著村莊跑去。

村子不大,約有幾百戶人家。村中並無九天玄女廟,村民也沒聽說過哪裡有玄女廟。只在村頭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廟。

孫悟空在土地廟裡磕頭祝禱了半天,不見任何回應。他沮喪地蹲在土地神的塑像旁邊,感到傷心絕望,欲哭無淚。

夕陽西下,天色漸漸變暗。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孫悟空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灰色粗布襦裙,頭髮斑白、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站在土地廟前朝遠處眺望,滿臉擔憂之色。

孫悟空低下頭,沒有理會。

過了很久,天色已經昏暗了,附近傳來一陣陣烏鴉淒厲的叫聲。

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怎麼還不回來?我兒該不會出事了吧?”

孫悟空驚訝地抬起來了頭,昏暗的夜色中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個老婦人的身影。

“怎麼那個老婆婆還在?她在這兒等了多久?”孫悟空不禁思忖起來。

“老婆婆,你在等人嗎?”孫悟空忍不住說道。

老婆婆嚇了一跳,叫道:“誰?是誰在說話?”

孫悟空說道:“老婆婆別怕!我是孫悟空,是個走江湖的路人,在土地廟稍事歇息。婆婆你在等人嗎?”

老婆婆撫了撫胸脯,說道:“不錯。我在等我的兒子。他一大早就上山打柴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往常他中午賣了柴火,就從市集上回家了。可眼下天都黑了,還沒看到他的身影。我真害怕他出了什麼事。”

孫悟空心裡咯噔了一下,眼淚不禁掉了下來。老婆婆再也等不到他的兒子了!他的兒子早已葬身於妖怪的巢穴了!

孫悟空自責不已,要是他本領再強一些,一定能夠救出樵夫,一定能夠降伏妖魔。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他該怎麼跟老婆婆說出,她兒子已經被妖怪吃掉了這個殘酷的事實?老婆婆年事已高,又如何能夠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人間慘痛?

孫悟空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老婆婆詫異地說道:“年輕人,你哭什麼?”

孫悟空哽咽地說道:“老婆婆,對不起。你的兒子被妖怪吃掉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老婆婆聽到這個噩耗,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摔倒,她聲音顫抖地說道:“你,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怎麼認得我兒子?誰告訴你,我的兒子被妖怪吃掉了?”

孫悟空說道:“我在山上碰到一個樵夫,親眼看到他被妖怪抓走了。我追到一個亂葬崗。可還是去晚了,他已經被妖怪吃掉了。”

老婆婆一下癱倒在地,放聲大哭,說道:“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薄啊!還沒有娶妻生子,就被妖怪吃了。你走了之後,剩我一個孤老婆子,還怎麼活啊?”說罷哭天搶地,涕泗橫流。

孫悟空也跟著哭。

二人哭了一會兒,老婆婆擦了擦眼淚,說道:“年輕人,我的兒子被妖怪吃掉了,與你何干?你怎麼哭得這樣傷心?”

孫悟空說道:“老婆婆,我是奉命前來除妖的,可是我本領低微,沒能救得了令郎,也沒能除掉妖魔。我對不起老婆婆,也對不起玄女姐姐。”

老婆婆詫異地說道:“玄女姐姐?年輕人,你是奉了誰的命來除妖的?”

孫悟空說道:“我答應了九天玄女娘娘,要掃除西行路上所有的妖魔。可是我太沒用了!人也沒救成,妖也沒除掉,想要去玄女宮拜見九天玄女,又找不到途徑。”說罷,揮起拳頭,自責地猛砸自已的腦袋。

老婆婆驚喜地說道:“原來九天玄女娘娘果真聽到了大家的祈禱,派了天兵天將前來降妖除魔!”

孫悟空驚訝地說道:“婆婆你也信奉九天玄女娘娘嗎?可是我在村子裡沒有發現玄女娘孃的廟宇啊!”

老婆婆說道:“村子裡不少人都信奉九天玄女娘孃的,老身也不例外。不過我們村子人少,沒錢興建玄女娘娘廟。大夥兒如果要燒香許願,得走百里山路,到城裡的玄女娘娘廟才行。不過常言道:心誠則靈。只要心頭有神明,又何必非得對著一尊塑像磕頭燒香?”

孫悟空喃喃自語道:“只要心頭有神明,又何必非得對著一尊塑像磕頭燒香?!好一個心誠則靈!”

老婆婆接著說道:“我們村子裡已經有不少村民被妖怪吃了。神將既然奉命前來除妖,懇請救人救到底。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雖然神將一時失利,請不要灰心氣餒。早早想出對策,降伏了妖魔,還天下一個太平才好!”

孫悟空彷彿醍醐灌頂一般茅塞頓開,一掃心中陰霾,他站起身說道:“婆婆說得是,我一定會再接再厲,將那個妖怪徹底剷除。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令郎怕是救不回來了。婆婆今後怎麼辦呢?”

老婆婆也緩緩站起身來,長嘆一聲,說道:“這也是我的命數。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呢?不過就是捱日子罷了!老身已經七十三歲,還能活幾天?可是村子裡還有許多年輕人,還有剛出生的娃娃。妖怪一日不除,村子永無寧日。老身別無所求,惟願神將早日剷除妖魔。”

孫悟空說道:“婆婆放心,我向九天玄女娘娘發過誓的,一定會消滅所有的妖魔鬼怪!我要走了,婆婆保重!”

孫悟空看了看黑暗中老婆婆孤獨、瘦削、佝僂、悽苦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轉頭走了。

孫悟空找了個僻靜的山頭,五心向天,盤膝打坐起來。他摒除一切雜念,進入了空明入定的狀態。

月明星稀,晚風輕拂。孫悟空的呼吸越來越緩慢,猶如一塊石頭一般一動不動。他的腦海一片清澈空明,彷彿飛上了九天之外,一頭扎進了厚厚的白雲之中。

孫悟空感覺四面八方都是白雲,他分不清東南西北,辨不明上下左右。顛顛倒倒,飄飄蕩蕩,來到了一處彤雲密佈、瑞靄千重的仙境。孫悟空朝著祥雲的方向緩緩前行,不一會兒,遠遠地看見一片綠竹林中矗立著一座碧瓦紅牆的宮殿。

孫悟空大喜:“這地方我來過!是玄女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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