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日本關東軍炮轟東北軍北大營,瀋陽全面淪陷。”

安明哲像一尊石像,就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直挺挺的從凌晨坐到天亮。

早上溼冷的寒氣浸透他的每一寸毛孔,作為一名軍人他不應該坐在這裡無動於衷,但事實上,坐在這裡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安明哲下意識的拿出打火機想要點燃手中的香菸,煙氣飄起來的那一刻,他才想起來,前一段日子林春煜曾讓自已戒菸。

剛剛燃著的香菸被毫不憐惜的丟在地上,兀自的噴出零零碎碎的一點火星。

此時感到無比煎熬的人不止安明哲一個。

“司恆,你要不要回一趟家?”白今朝坐到司恆的床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朝旭因為報社的原因,不得不趕去上班,臨走前他再三囑咐宿舍裡的兩個人,一定照顧好小恆。

司恆搖搖頭,悶不做聲,只是眼眶隱隱的泛紅。

沈舒和白今朝對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作為兩個局外人,他們確實沒辦法真的對司恆的過去做到感同身受。

司恆和他的父親的關係一度鬧得很僵,他們是知道的。但他們同時也知道,司府的老管家對小恆還是很照顧,在得知小恆的住處後第一時間把司恆的行李帶了過來,還補貼了一些錢,讓司恆的日子過得不至於特別難堪。

至於司恆為什麼寧可在這裡憋著勁,胡亂擔心一通,也不願意回去問問,魏朝旭沒說,他們也不敢問。

“我真的沒事,你們不用在我眼前眉來眼去。”司恆抬起頭,瞅了他倆一眼,“我只是擔心我小姨一家,她嫁去了瀋陽,我們已經很久沒聯絡了,現在突然這樣,我怕…”

司恆沒敢說下去。

白今朝捏了捏司恆的肩膀,“不要總想著事情不好的一面,會給自已太多不確定的壓力。”

司恆點點頭,努力擠出一個八顆牙的露齒笑,“我沒事,就是早上聽到這個訊息有些太震驚了。”

試問誰聽到這個訊息不震驚?

今天一早兩個相鄰的學校都一起炸了鍋,多少學生連課都不上了,忙著奔走相告,組織示威遊行。

整個校園彷彿一夜之間回到五四時期,只不過牆上張貼的大幅標語從“誓死力爭,還我青島。”變成了“同仇敵愾,積極抗日。”

“現在外面很亂,你還是不要輕易出門。”星望站在宿舍樓下,滿眼的擔心。

“其實故宮離這裡不遠,袁明那也有護衛隊,很安全。”雖然學這個專業不是沈舒的本意,但在那個地方工作了三年,如果突然不去,心裡竟有一些空落落的。

“我陪你。”

其實星望在來時想過了,如果可以一直陪在沈舒身邊,似乎袁明的提議還蠻不錯。

“小魏,東北戰報還有天津大公報的最新報道你加上了嗎?”

整間報社的人忙到起飛,源源不斷的訊息、宣告和戰報像潮水一般湧來。一天一版的報紙根本來不及刊登所有資訊,於是主編乾脆直接改版,早晚各一版,來適應現在隨時都在發生鉅變的形勢。

魏朝旭作為一名卑微的實習生,只能忙到暈頭轉向。

“加上了。”

魏朝旭看著紙上的那行字,心裡一陣刺痛,只能深呼吸兩下來平復心情。

“1931年9月19日長春陷落。”

司恆一字一句的讀出魏朝旭帶回來的還沒有發行的報紙,幾度哽咽。

“小魏哥。”司恆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沒有故鄉了。”

魏朝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抱住小恆,讓他可以埋在自已的懷裡放聲大哭。

沈舒和白今朝也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只不過白今朝緊鎖的眉間似乎還有另一層意味,被他悄悄隱去,深藏心底。

林春煜穿了一身低調的大褂,默默地走進了街角的電話亭,撥通了一個他從來沒有撥過的電話。

“我要加入行動。”

“你可要三思,像你這樣的人才,我們經不起損失。”

“不用擔心,我已經有了接替的人選。”

結束通話電話,林春煜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大學教授。

“這天,怕是要起風了。”

“立息內爭,一致對外”

“依順民情,積極備戰”

星望和沈舒被裹挾在洶湧的人潮中寸步難行。

“你聽聽‘我國民此刻必須上下一致,先以公理對強權,以和平對野蠻,忍痛含憤,暫取逆來順受態度,以待國際公理之判斷。’這是人說的話嗎?”

袁明抽起他不常碰的水煙,氣鼓鼓的戳著報紙,義憤填膺的斥責道,“還公理?歷史上哪一個朝代不是用拳頭說話?巴黎和會的虧是還沒吃夠嗎?”

“要我suo,那幫軍人就是一群慫逼,十幾萬人對戰兩萬人,居然還能不戰而退,守著武器就 zan在那裡讓人打,但凡有點血性的人都忍不了這口氣。”星望氣的直接把家鄉話都逼出來了。

“都是政府鬧得,不作為啊!”袁明在臺階上磕了磕菸嘴,看向一直沉默著忙活手中活計的另一個人。

“小舒,你也歇一歇吧。”

袁明第一次沒有對著沈舒催工作進度。

“我先把文華殿送來的這扇窗子修好,木頭都斷了,可能得換個新的。”

袁明看著沈舒一臉認真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炮火已經蔓延至整個東北三省,北平或許就是下一個目標。

這些故宮的老夥計不知道能不能挺過炮火的洗禮,後來的人是否還有機會看到這一座凝聚著多少工匠心血的恢宏宮殿。

“沈舒,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我們帶著故宮的文物逃亡,你願意做他們的守護者嗎?”

三年來袁明頭一次如此認真的去詢問沈舒的意見。

帶著文物,逃亡?

這一刻,沈舒腦子裡是懵的。

他為什麼要跟著這些破舊的老古董逃亡?明明可以在亂世中明哲報身,為什麼要帶著這些定時炸彈去過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早就在學校的數學系取得了優異的成績,而且已經計劃著等結業後去國外進修金融,他的人生不應該被困在這些紅色的宮牆之間。

可是,交泰殿的屏風、武英殿的房梁還有乾清宮的木頭擺件和坤寧宮的檀木匣子,都留有他修補過的痕跡。還有他沒日沒夜畫的那一整本建築圖樣,都是他三年來的心血。

“捨得嗎?”沈舒在心裡問自已。

似乎,還真有些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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