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實有眼力勁兒的南溯捻指,操作鞋櫃橫在門前,巧好與他開啟的那條縫兒構成三角形,一時卡頓,推搡不開。
可鞋櫃跌倒的聲響,也引起他的懷疑,蠻橫地撞門,卻無濟於事。
這時有鄰居看到了,好心詢問怎麼回事?他也說是奇怪,這個門打不開,而後叫來修理師傅,咔咔一頓造,不少人湊過來看熱鬧。
那人一衝進房間,滿地的凌亂,真是一地雞毛,窗臺的玻璃還破了巨大一個洞。
“小袁,你這不會是進賊了吧,哎呀,快看看有沒有什麼丟了的。”不少人附和地提醒他,甚至還有同情的哀嘆,小袁這人在大家看來就是多勤奮一小夥子,待人也憨厚有禮,真是擔心他突然變故,能不能擔待得起。
聞言,小袁艱難地爬過去,撲倒臥室裡,好在電腦沒丟,心裡懸著的巨石剛一放下,卻被機身給燙了一下,不對勁,有人動過他的電腦!
隨即開機,各種訊息鋪天蓋地的襲來。
終於在他進來之前,我就把文件上傳了,手忙腳亂地合上電腦,卻沒時間脫身,我屏住呼吸,如同老鼠睨見天敵一般,渾身顫抖。
這個小袁渾身散發令人退避三舍的戾氣,頂著螢幕跳動的訊息,全都是咒罵他的,他也撕開老實巴交的好人皮囊,齜牙咧嘴地回懟。
他的事被揭發了,像虐待這種事不論在現實還是在網路都是不容姑息的,本身就帶有巨大的流量。僅僅是公佈的一瞬間,小袁虐貓的事就推上風口浪尖。
與此同時,門外看熱鬧的人也注意到群裡的嘈雜,沒想到,網路傳播的速度這麼快,校園裡都在議論紛紛。
而我實在不敢在這裡待下去,即使是隱身狀態,但看到小袁面目猙獰的恐怖模樣,透著殘暴和心狠手辣,妥妥有著要把人吞噬的變態欲。
小跑溜出房間,卻一不小心腳滑碰到花瓶,“哐啷”落地,瓶身好似破敗的花瓣七零八碎,而這動靜,徹底導致小袁情緒爆發,抱著電腦朝門口砸去,跟瘋了一樣胡言亂語,在房間裡四處亂竄。
別說他命中率還挺高,電腦不偏不倚砸到我的膝蓋上面,頓時疼得我眼花氾濫,他又奪門而出,險些撞到我。
南溯穿過牆身,心急如焚地要帶我走,我勸住他別慌,要把沾有我的印記抹掉,連同那一張手紙都要帶出學校再扔掉。安排好這些,我才跟著南溯離開。
可門口圍滿了黑壓壓一片人,揣度的猜疑此起彼伏。
“快看大群,嘖嘖,真是人面獸心啊。”
“別看小袁每天恭恭敬敬的,原來背地是這種變態。”
......
他們好比聒噪的鄉野村婦,論著一件事要嘰嘰喳喳地談個沒完,直接走大門不可取,又只有讓南溯抱著我從陽臺離開。
藕臂環在他的脖子上,兩人的臉僅有一拳之距,我清晰可見南溯輪廓飽滿的喉結,劍鋒刀刻般硬朗的下頜線,如同峭崖犀利的側臉襯在月光下,像是水中飛鳥清晰的倒影,令少女心馳神往。
我不禁咽口唾沫,痴痴地看著他粉嫩的唇稍,好一俊朗的美男子啊!
他餘光掃到我熾熱的視線,眉鋒慢慢舒張,而他圓圓的杏眼裡暈開羞澀和不明所以的意味,“姐姐,你這麼直勾勾地看著我......”
美嬌少年細語輕談的聲音裡混著一股渾濁,南溯的喉嚨有些騷動,這一幕逗住我的頑劣心,非要調戲他一番的好,“南溯,你長得真好看,臉紅的樣子像軟糯糯的小兔子似的。”
其實這個形容不大貼切,倒也惹得他耳朵炙熱滾燙,嘿,達到目的後,我壞笑一聲,原來這般流氓的感覺是這麼好玩。
“好啦,不逗你了,快送我回家吧,想補補覺嘍。”在內心深處,也確如南溯所說,我知道他是鬼,也沒把他當人想,所以親密的行為不會讓我膈應,只要不是很過分的事,而他的面面俱到也有讓我產生不可言語的粘稠幻想。
好傢伙,我這是春心蕩漾了啊!
真怕哪天我按耐不住,把南溯給吃幹抹淨了,他才十七歲啊,罪過啊!
忽然雲纓的譏笑在腦海響起,【日久生情啊,呵,凡人。】
我是真想把她給扔掉,心裡話都被她知道了,這個繫結的魂齒系統跟拉屎不帶紙一樣,有病!意識裡的東西她都一清二楚,簡直讓我無地自容啊!
【閉嘴吧你,我只是想想而已。】為了攬回面子,我慘白無力地解釋。她卻不說話了,莫名其妙的揚起意韻悠長的尾音,似在告訴我她都懂。
我是白費口舌和她解釋,本想出了學校就讓南溯放我下來,可是神經緊繃地折騰這麼久,精力耗盡,再加上他的懷裡那麼的舒服,和軟和的棉被比起來有過無之不及。
自然我就放縱自已,在他懷裡睡過去了。
早上因為樓道里巨大的施工電鑽的聲音給轟醒,我嚇得汗毛豎起,跟被應激了一樣,差點彈射到天花板上。
我咬著後槽牙,先去洗漱,再化個不好惹的妝容去會會那個,都過去個把月了,這人什麼習性啊,還沒裝修好?
走進廁所,卻看不到我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是隱身咒還沒解開。也還好昨晚離開的時候,施著咒語,沒有人看到我,不然今天就該上頭條了,想想標題黨和營銷號會取什麼勁爆的名字呢,“震驚!S市疑似有人渡劫”或者“人類超自然進化”。
我是懂現在的輿論的,畢竟是網上衝浪達人。
美美地收拾好自已,穿上我的戰袍,猶如要上場和猛獸搏鬥的斯巴達勇士。
哈,我是帶理來battle的,氣焰是囂張了些,不管開門後,對方是那個年齡段的人,或者人數很多,如果嘴皮子打不過,我就給居委會反應,明的鬥不過,就來陰的,年輕人不講武德的。
敲響門,我就站著自認為最霸氣的姿勢,再抄上一口拽拽的彎彎機車口音,“你知不知道誒,這麼早製造噪音是擾民喂,你有沒有功德......\"
但是看清楚對方的樣子,差點給我下巴驚掉。
怎麼會是何琛!這給我幹沉默了。
他還是一頭金髮,怎麼看都有些維和,道士能染頭髮嗎?
何琛穿著鬆垮的居家服,只不過深色的衣料上沾有灰塵,應該是用電鑽的時候,搞上的。他是天生的丹鳳眼,眼尾狹長,睫毛靈動簇密,古銅膚色更顯男人味,高挺的鷹鉤鼻下是弧度分明的唇薄唇,若隱若現的唇珠充斥肉慾誘惑。
只不過是早上的他有些睡眼惺忪,眼裡流轉著清澈透亮的愚蠢,可不是嗎?為什麼要早上繞人清夢啊?
何琛見我啞口無言,既欣喜又疑惑,“韓小姐,也住這裡嗎?這樣看上去,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
不對勁,前兩次的搭救之恩要說是巧合也能說過去,可是他搬到我對面這件事直接推翻我剛才的想法。
我想著他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打算先忍氣吞聲,從長計議,太巧了可不是緣分使然,就像之前雲纓說過,七零八碎的混沌人間,各種邪魅的道家、妖怪都有。
我可是長了好幾個心眼,沒那麼容易被騙。
訕訕笑到,“啊哈哈哈,何少爺啊,有緣千里來相會,呸,我們真是情比金堅啊......\"怎麼越說越離譜啊。
“韓小姐,有什麼事嗎?”
“沒,沒,就是希望你聲音小一點。”場面有些尷尬,我還是閃了的好。
何琛卻突然叫住我,“韓小姐,晚上有時間嗎?”
他這是要約我?
答應吧,看他要搞什麼名堂。
我怔怔地點頭,無意中透過門縫瞥見他家裡的裝潢,佈局有一絲說不出來的詭譎迷幻。
嘶,我有點想偷摸闖進去,看看他在搗鼓什麼東西。
回到家,我就給江靈通去電話,不等她開口我就巴拉了一大堆,“靈靈啊,我給你說,我對面搬來了一個怪傢伙,雖然相貌一流,但是我總覺得他對我圖謀不軌。”
“那你好好保護自已,對他下細一點,別出什麼岔子。”
“還有更奇怪的,一有錢又帥的古銅帥哥,雖然沒彭于晏帥,但是他竟然還要跟我約會,你說這孤男寡女......”
......
“韓若熙,你這是擱我這兒來炫耀了啊你,之前不是說想要物件嗎?吶,可能是你緣分來了吧。”
我百口莫辯,手裡把玩著玉璧,“不是哇,雖然他之前還救過我,感覺......\"
\"你就說,有沒有對人家心動過嘛。\"江靈認為我在凡爾賽,語氣無奈中夾雜著笑意。
我沉默了會兒,何琛這人頗有男子氣概的,特別是救我的時候,給了她肯定的回答。江靈賭對了,高興得跟中彩票似的,囑咐我好生抓住這段姻緣,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生無可戀地躺在沙發上,我也非好色之徒,他時不時出現在我身邊,怎麼不算是蹊蹺事,現在更是住在我家對面了。
我這至陰至純的體質在十九歲之前也沒招惹過禍端,更別提被鬼魅纏身的事,但是那日的狐王又說我的心是陰陽兩股氣流,這顯然是矛盾的。
如果有在鬼、術士、邪仙之間有黑市的話,那我豈不是一塊香餑餑,血肉能用來煉製丹藥,骨髓可提取精元,八面玲瓏心更是能達到生死之間的切換!
好傢伙,人家是進去一趟被噶個腰子,我是被榨乾得渣都不剩。
咦,渾身起雞皮疙瘩。
所謂防範之心不可無,今晚我就看看他何琛葫蘆裡買的什麼藥。
感知到我心裡活動的雲纓,一本正經地開始推理,【那金髮小子,道法深厚,又是天生奇骨,門脈底蘊雍實又仙氣凜然,還是個至陽至純的男兒......】
聽到後半句,我眉頭一緊,她話裡有話啊。
【陰陽互補,就算世界更替變化,這個道理都泯然眾人,太極圖就是這樣,各局一半。】她頓住,意猶未盡地循循誘善,【你要知道雙修之法,就能使修煉更上一層樓,你之前不是說要進步嘛,我看......】
“打住,這種事如果不是隨著情愛而自然地發生,不是很荒唐嗎?”而且以增長修為的名義幹這種事,純純的耍流氓啊!
現在只是心動而已,還沒發展到那個地步,我也實在捉摸不清自已為什麼對他又愛又恨,怪哉,怪哉。
一轉瞬間,何琛就帶我到熙攘的街道上,照常開著他的紅色跑車,坐價幾百萬的車卻搬到普通的居民樓,他的心思我猜不透。
“下來吧,我們到地方了。”他紳士地為我開門,態度纖和。
目標坐落在之前來過的會所,要是來這兒玩就早說啊,那就不來了。
自上次就對這會所的映像不好,階級分層明顯,越是往下的夜店連空氣中都散漫著迷亂、慌淫。
狐疑之間,何琛邀請我進去。
他今天這身打扮少了些玩世不恭的闊少風,光滑的腕上戴著竹節手串,鎏金刺繡的月白襯衫,搭配清涼透風的綢緞同色系的褲子,頗有現代的新中式文雅感。
跟他熠熠生輝的金髮,以及古銅色的面板倒不違和,甚至讓人眼目一新。
而我也聽取江靈的意見,破天荒的拿出陳年小細絲絨紅裙,想想還是十八歲成年禮爸媽送的,吊帶長裙,腿部斜扣的高叉,領口疊疊掩住春光,而南溯的金虎抱玉像是烈日映照下的潔白柔美的霜花,躺在凝脂般細膩的肌膚上,傳統與現代交流碰撞,別有一番風味。
他見我第一眼有些錯愕,不過眼底挽過波瀾後,攜我手去到上層。
兩人之間的色系和風格好在並不突兀,卻有著濃郁的CP感,讓過道之人頻頻回頭。
他讓我穿的稍微正式一些,卻沒想到我直接穿的小禮服,我以為是去高檔點的餐廳吃飯。
可這兒上流社會玩的東西也是夠有品位,也沒有白打扮。
何琛聲線低沉,又略帶些沙啞,“韓小姐,你總是讓人出乎意料。”
言外之意就是誇我好看嘛,那我也是對自已的相貌有自知之明的,是個有眼光的傢伙。
“可我們這次不是來享樂的,是來捉會所潛伏已久的惡鬼,我擔心你的高跟鞋弱不禁風啊。”
愕然一驚,我穿的這麼花枝招展,美顏動人,結果他告訴我是來幹體力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