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言來語往,聽上去似乎有趣或無趣,但對兩人而言卻堪比利刃刀鋒兇險,更是一種心智和氣勢間的爭鋒,甚至比有形的搏殺更驚心動魄。氣勢衰而心神損,此消彼漲,戰力勢必都會大打折扣。

兩人仍然相對而立,事實上,戰鬥早巳開始,唇如槍,舌若劍,槍來劍往巳經過了幾輪銳利的交鋒,心智的絞殺,氣勢,氣息,氣埸的強強碰撞。孰強孰弱,唯有局中的二人自知。

在場的觀者都等閒之輩,自然明白這種層面的戰鬥,摘葉飛花,一字一言,吐息之間都可以殺人於無形,而這種心神氣勢間的搏奕更是至關重要。

從荊四海漸漸凝重的的神色間,可以看出他似已收斂起最後一絲輕視之心,渾身上下的煞氣在不斷蒸騰,眼睛中綻射出幽幽冷芒,如一條伺機突襲的毒蛇。

荊四海雙手反扣在身後,在他臉上看不到一點情緒的變化,此時的全身上下只能讀到一個字;冷!有若嚴冬飛雪般的冷,彷彿可以冷透天地萬物。

彼此間黙然以對,並非不想先發制人的搶佔先機,雙方只是等待尋找一個雷霆一擊的最佳時機。

大殿內有風掠過,不知從何而來?這不重要,重要的這縷風掀動了荊四海的髮絲飛掦,遮掩住半邊臉龐……

荊浩天眉梢微微一挑,他等的就是這一刻,這個機。環繞周身的森然煞氣驟然聚成一道如墨的刀芒,蓄含著血腥的刀意,破開空間的氣流。下一刻,如墨的刀芒巳從荊四海的頂門之上,劈空斬落而下,快若毒蛇岀穴。

一擊三連斬,一左一右分斬雙肩臂,而迎面斬落的第三擊卻是中途忽然化斬為削,直奔荊四海的脖頸橫抹而去,角度刁鑽陰狠。

荊浩天出擊的時機把握得十分精妙,而且果斷陰狠,絕不給對方半點閃避迴旋的餘地,躲得過左右兩斬,那抹向脖頸的一削卻是詭異刁鑽,而且是突然折轉變向,令人所料不及,防不勝防,根本來不及避過這必殺的一擊。

似有意或是無意,荊四海看似失去先機,陷入絕境,或許只是一個誘敵的陷阱也未可知?當然,沒誰認為這種層面的戰鬥搏殺,如果一招之間便分出了勝負高下來,那也未免太無趣了。

事實上,風起的剎那,荊四海便借勢鼓盪齊肩的長髮飛掦,刻意遮掩住半邊面部。如果對方抓不住這個絕妙的戰機,那絕對是一個浪得虛名的藍級後期了。

人之一生,每做出一次決定和選擇,事無大小鉅細,都充滿了"賭"的特質和屬性。古有云;人間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細揣摩一下,十有八九都"賭"輸了,所以才會感到不盡人意。

戰機稍縱即逝,容不得分析這是否是個陷阱,荊浩天經不起這個誘惑,所以他不加思索地動了。因為他是貨真價實的藍級後期一品,比對方高出一個階位,憑著這種自信,即使是對方設下的陷阱,他也絕不會輕易放棄這個難得的戰機。

"又玩偷襲,太掉價了!"就在荊浩天出手的剎那,耳邊響起一道戲謔的語音,驟然收縮的瞳孔中一抹虛影閃爍,快到了極限,快到彷彿靜止了一般,就像動車高速行進時一樣,根本感覺不到它的運動速度。然後,攻擊的目標便從視線中徹底消失了。

再然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告訴他,極度的危險來自身後,於是不加思索的果斷放棄攻擊,選擇抽身飄移開去,身形瞬間化著一抹煞氣黑煙,在空中留一串漣漪盪漾。

拉開距離,荊浩天陰冷的目光警惕地四下張望,那情形就如同一隻防備襲擊的刺蝟。之前攻擊的目標就像是憑空人間蒸發了一般。

"好重的煞氣呀,就像是從血海屍山中爬出來的一般,修為稍弱的只怕未戰已經敗不陣來。"荊四海毫髮無損地出現荊浩天身後十米,並出手偷襲,只是嘖嘖的唏噓道;"你修練的應該是幻煞之道吧?"

"以煞氣懾人心,用幻道亂人意。身法招式撲朔迷離,卻能在攻擊和防守之間瞬息轉換,沒有明確的分界線……不過,也只是障眼法,旁門左道而巳,一旦被人窺破,通常會輸得很慘,很難看,甚至輸掉自己的命。我可有說錯?"

"哼!那又如何?"荊浩天冷哼道;"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邪惡功法,只有邪惡的人心。本公子的心智堅韌無比,又豈會被你的隻言片語所亂?"

"是麼?所謂物以類聚,修煉功法的選擇與人品心性有關,至少我就不會去修煉這種有違天和的功法。"荊四海撇了撇嘴道,一臉都是不屑之色。

"憑你也敢妄論天道,豈知物竟天擇,適者生存,強者為尊的道理?算了,本公子沒興趣教化人心。"荊浩天有些不耐地說道:"在本公子的眼中只有對手,所以,別指望本公子會稍有留手。當心了!"

說話間,腳下已離地三尺,抬手一掌虛飄飄地拍出,掌風勁氣所至,空氣摺疊,頓時幻化成一道血色殘月,煞氣環繞瀰漫,虛虛實實,幅射遍佈四方,令人一時之間根本難以辨識真偽。

荊四海的身形也緩緩浮起,裙衫飄飄,心若清潭明鏡,纖塵不染,又豈會被眼前的幻象所惑。盲目的去見招拆招,只會落入對方的戰鬥節奏中。

身形閃爍飄移間,已從無數殘月的血色光華間,幽靈般的穿梭掠出。人在途中,並指為劍,當空劃出一道青色弧光,直向紫霄雲的腰腹間橫削而去。

見到對方竟然可以忽視"血色幻月"的襲殺,並還能同時展開反擊,荊浩天的臉上也是露出明顯的驚詫之色,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料想之中。他可沒指望一招試探性的"血色幻月",便能輕易重創對手。

"噗噗噗!"空氣傳出一連串勁氣狂流的碰撞爆裂聲。幻月如刀似刃,呼吸間便已那束青光交鋒了數十次,而這數十次的撞擊,僅僅屬於一招而巳。

"幻梭!"荊浩天一聲低喝,破碎的幻月流光瞬間匯聚成一根幽黑的幻梭,快如極光流星奔射。

殊不知,這血色殘月竟然只是迷或人的幻象,那煞氣幻梭才是致命殺機,縱算彼此修為實力相當,也勢必會在這詭異的一梭中隕落。

"好陰損殺招,果然邪惡卑劣之極,簡直為天下修者所不恥。"荊四海無盡鄙視地冷哼道。

"唉,一切過程,皆如鏡花水月,過眼煙雲,結果才是永恆的光環。"有人感慨地道。

"不錯,躺下的英雄豪士很快就會被人遺忘,立著的小人當被萬眾仰視。"

"修者,詭道也!誰的一招一式不充滿了手段和算計,沒人在意對手使用什麼殺技手段,一切的過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仍還能立著,還可以繼續摶殺戰鬥,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觀者議論紛呈,是非對錯的尺度都在每個人的心中,站的角度方位,層面不同,認知的差異就顯現出來,不必太過執著認真。

這種瞬息百變的情勢,幻梭幽光一閃之時,荊四海的身形巳經急速地飄移開去,順勢一指劍勁氣射向對方的面門,同樣的出其不意。

凌厲的指風劍氣撲面,荊浩天的臨場反應也相當色,身形急速側轉,好似一抺經過折射的流光,瞬間脫離原地,偏離了指風攻擊的軌跡。

荊四海惱怒對方的這種陰毒手段,如影隨形的緊貼其後,手上指風劍氣連環彈出,每一道皆可穿巖透石,血肉之軀輕易便能洞穿。

"可惡,裂天掌!"荊浩天還從未被人逼到如此狼狽的境地,如此遭人貼身追著擊殺。左閃右掠間,左右手暗中疊加,一掌按在身前的虛空處。

轟!身下的地面轟然炸裂開來,掀起碎石塵土飛濺四溢,掦起的每粒微塵都充斥著森然煞氣,都能傷裂肌膚,令人傾刻受創。

到了這個層面,彼此間輕易不會發生這種激烈的搏殺拼鬥,所以這種埸面也是輕易難得一見。一眾觀者,大多屏住呼吸,凝目聚神的觀戰,儘量不放過一點微未細節,人人都在此一戰中或多或少的受益良多。

微塵煞氣蔽日遮天,完全掩住了青鳳的視線,身上的衣衫竟被這些不起眼的微塵破碎出無數孔洞,所幸有元力罡氣護體,否則真會被其所傷。

荊浩天雖擺脫了對方的追擊,身上的衣衫也被凌厲的指風勁氣撕裂出幾個大口子來。雙掌幻出一片殘月般的掌影,彌天血腥煞氣一洩千里。

"水月幻波!"荊浩天一聲沉喝,殘月般的掌影傾刻四分五裂的潰散開來,如同水中殘月一觸即碎的分崩四射。

煞氣幻道,虛實之間頻繁轉換,的確十分難纏,總是出人意料的難以防範。水波幻月營造出的破碎氣場,四分五裂的令人眼花繚亂,絲絲煞氣如針似線般的紛至綻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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