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元在營中戰的正酣,此時在夷陵城中的鄭度,也沒有閒著。

西面火起之後,鄭度很快便發現,他第一時間便意識到,益州追兵已至,立刻便前往軍府,去見賴恭。

鄭度一直擔心益州兵至,因此便屢次來拜見賴恭等人,熱臉貼對方的冷屁股,就是希望一旦戰爭打響,賴恭能作為援兵,拯救黃元於水火。

可誰料鄭度到了賴恭府上,對方竟然不見他。

西面的大火誰也瞞不住,賴恭自然明白鄭度的心思。可是他早就打定主意,不想摻和這些事,因此便故意不見鄭度,省得對方開口。

聽到閽者的回話,鄭度也明白了賴恭的心思。

若是別的時候,他可以等待下次,可現在營寨之地,危如累卵,他無論如何,也得將這救兵求得。

鄭度很清楚營寨的情況,若無援兵,哪怕擊退益州兵,黃元也會元氣大傷。於是鄭度打定主意,賴著不走,希望賴恭能改變主意。

鄭度這一站,便是兩個時辰,可是鄭度心智堅定,賴恭更是心硬如鐵。眼看著快五更天,憂心如焚的鄭度不敢再等,賴恭可以拖,可是他卻拖不得。

鄭度只得再叫了一次門。

這閽者也是不勝其煩,眼看鄭度不知收斂,竟然直接裝作聽不見,故意不給鄭度開門。

鄭度叫了許久,可門內始終沒有反應,他知道事不可行,只得選擇離開。

離了軍府,鄭度便前往校尉黃忠營中。

賴恭所部作為抵禦益州的重要力量,無論是劉表還是蒯越、蔡瑁等人,皆不會讓賴恭獨掌此軍,因此賴恭麾下,還有劉磐、黃忠、韓玄三人,各領一部,與賴恭相互制衡。

黃忠是南陽上將,早在張諮時代,便名震一時。

鄭度在夷陵,並非只是討好賴恭,他也做了賴恭不出兵的準備,因此與劉磐、黃忠、韓玄等人都有結交。

黃忠曾祖父黃瓚是黃香的第五個兒子,他與黃保是五服兄弟,黃元見了也要稱呼一聲“大伯”,現在賴恭指望不上,鄭度也只能向黃忠求救。

黃忠家在江陵,在夷陵並無住宅,只住在軍中。此時他也早已為西面的烽煙所驚醒,猜測是益州軍來襲,只是沒有賴恭的命令,只能待在營中待命。

聽聞鄭度前來,黃忠立時讓人將其引入。

鄭度見到黃忠,便悲痛哀傷起來,大聲說道:“黃公,快去救救我家郎君吧。益州軍主力來襲,我家郎君手中缺兵少將,支撐不了多久。”

黃忠見了鄭度,有些尷尬。按照他和黃元的關係,無論如何都要去救,可關鍵是他沒有接到賴恭的命令。

“子制切莫著急,我現在就派人去見賴中郎將,我部兵馬此時已經佈置完備,只待一聲令下,就能出兵。”

“黃公,我在賴中郎將宅前等了整整兩個時辰,他卻始終不見我,只怕是賴中郎將根本不願相救,還請黃公,直接出兵。”

鄭度猶豫再三,還是將此事說給了黃忠,因為此事根本瞞不住,而黃忠若不知道賴恭態度,還可能一直向賴恭問詢,耽擱了時間。

黃忠聽了此事,臉色更加難堪。

“子制,我無調兵之權。”

“黃公!”

鄭度長揖及地,哀聲說道:“黃公和我家郎君乃是伯侄,還請黃公憐惜他父親新喪,救他一次。”

“這!”

黃忠為難道:“子制放心,我親自去見賴中郎將,定然說服賴中郎將出兵。哪怕他真的不出兵,我也去救你家郎君。”

“黃公,我建議你不要去。賴中郎將是打心底不願救我家明公,黃公若是去見他,必是鎩羽而歸,而且到時候黃公再出兵,就是違抗命令。現在賊勢洶洶,黃公完全可先以剿賊禦敵為名出擊,哪怕賴中郎將事後得知,黃公也可以推說臨機退敵,只要大破賊軍,便是有功無過。”

黃忠素來敦厚,鄭度的建議,讓他一時有些猶豫。

鄭度見狀,立時又哭訴道:“黃公,你與我家郎君俱是文疆公的子孫,是自家人。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米,尚可舂,若是自家人都見死不救,江夏黃氏,還有未來嗎?”

眼看鄭度聲淚俱下,黃忠也是嘆道:“罷了,罷了,我黃漢升不能對不起祖宗,我現在就出兵。”

鄭度大喜過望,二人一同帶著部隊出了軍營,往西門而去。

可沒等黃忠出門,劉磐竟然打馬前來。他與黃忠交好,眼看賴恭無令而黃忠卻自行出兵,因此特來詢問緣由。

黃忠也沒隱瞞,便將他自行決定出擊禦敵之事,述於劉磐。

劉磐聽後大驚。

“黃公,如此行徑,豈不堪同作亂?”

鄭度不待黃忠回答,立刻說道:“劉校尉,你是劉使君的子侄,應該明白,使君之重,在於威權。益州軍大張旗鼓而來,在我荊州軍眼皮子底下大打出手,我軍若是坐觀他們得勝之後,從容而退,將置劉使君顏面於何地?

益州軍趕來,我軍就當將其殲滅,否則天下人都要恥笑我荊州是無膽鼠輩了。”

劉磐立時怒斥道:“鄭度,休得胡言亂語,我看這就是你為救黃元找的託辭。”

“劉校尉,我主傾心於劉使君,不遠萬里來投,今在荊州家門前為賊所攻,而荊州軍卻坐看不顧,試問此舉是否寒了天下人之心?

江夏黃氏,素來名震南國,我主真若殞命荊州,試問劉使君要用何人之首來祭奠我主,才能堵住這悠悠眾口?

劉校尉可別忘了,我主的舅父是龐治中,姑父是蔡太守,蒯太守也是先太尉的學生。我主若是真出了事,他們也得給我主一個交代。”

劉磐一時語塞。

黃忠也說道:“劉郎,你前兩日還與我說敬服黃郎君,何不與我一同出兵?”

“賴中郎將那裡怎麼辦?”

“你我若一同出兵,難道賴恭還能阻攔?”

這時鄭度又說道:“劉校尉,襄陽來信,劉使君已經有意接納我主。訊息不日便會送到江陵,難道劉校尉要違抗劉使君之命?”

劉磐見狀,覺得出兵或許對他更有利,於是引兵相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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