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嗝,她舉起桌上的高腳杯抿了一口,然後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不太大的容積盛著半杯淡黃色的飲品。

楊棕宸謹慎地食用著那碗湯麵,他不知道女孩是如何從酒保那騙來這杯瑪格麗特果味特調雞尾酒的。

總之,安妮端著酒杯回來後,就帶著他轉移到了無人的、更舒服的沙發椅上。

“你好像很拘謹,小朋友。”

安妮放下了酒杯,繼而開始挑逗角落的一隻淡黑色的家貓。

隔離區有一家寵物店,但那裡的小貓小狗從來不出售,現在他明白原因了。

“你不是說這裡潛藏著危險嗎?所以我就想著”

楊棕宸終於吃完了那碗沒有任何加料的湯麵。

“危險已經被我馴養了,”安妮摩梭著貓的下巴,不經意流露出笑意,“這整間屋子裡都是可愛好動的寵物啊。”

“寵物?”楊棕宸挑眉。

“對啊,就是那種想用盡渾身解數引起主人注意——並對它們施以愛護的寵物。”

安妮把貓抱起,轉身對著面前的玻璃茶几。

“你剛剛好像有點不舒服,對嗎?”她忽然扭頭看向楊棕宸。

“啊”楊棕宸不敢直視安妮昏暗的雙眸,“剛剛在吧檯那兒的時候頭有點暈。”

“我也是。是那種感官失靈的感覺吧?”

安妮抬起酒杯,湊到貓的嘴邊,緩緩傾斜。

楊棕宸瞪大眼睛注視著安妮的動作:“你也有這種感覺?我聽隔離區外的人說,外面的世界發生的時空錯亂會引起幻覺,原來是真的。”

安妮聞言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你在隔離區外還認識人呢?”

黑貓開始舔舐酒杯中的液體,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

“是我在玩遊戲的時候匹配到的玩家告訴我的”

“是什麼遊戲呢?”

楊棕宸剛說一句,安妮就打斷問道。

“叫‘猜忌’,是個文字對戰遊戲。”

“噢。”安妮聞言後的表情似乎有細微的變化,但她只是點頭,並示意楊棕宸接著說。

“他說自己出現了異常的幻覺,但卻好像並不知道世界毀滅的事情。”楊棕宸道,“但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世界毀滅’是這個樣子的,我以為是那種更容易察覺的現象”

“那你覺得——他是倖存者麼?”安妮問道。

“我認為是。他對隔離區的事情很感興趣,問我隔離區的位置,但我沒法回答他,只能告訴他隔離區的名字。”

“這可不能作為證據,小朋友。”安妮道,“你最好做一個簡單的測試。”

“怎麼測試?”楊棕宸問道。

“彆著急嘛,回去了再說。”安妮微微搖頭,“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黑貓仍在專心飲用雞尾酒,似乎有些入迷。

“貓能食用酒精麼?”楊棕宸剛剛就注意到了異常,不禁皺眉。

這不是教科書上的內容,但他也在圖書館讀到過寵物養育指南,給貓喝酒,貓會中毒。

“我羨慕它。”安妮笑,“對它而言,這杯酒是未知而誘人的,在新奇事物激起的探索欲面前,沉重的代價又能如何呢。”

楊棕宸明白了女孩的意思,他知道呈現在安妮面前的世界正在緩緩褪去鮮活的色彩,當一切都在趨於已知的時候,不確定性促成的新奇感便會消亡。

這隻貓也許會在大量食用酒精後中毒,甚至死亡,但它體味到了這種專供人類飲用的飲品,好奇心雖害死了貓,但也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更何況,它會在零點過後重獲新生。

“當然了,還有點東西能引起我的興趣。”安妮把貓輕放到了地上,它已經有些立足不穩,“這個酒館的幕後,似乎也有和我們一樣的免疫者。”

“真的?”

“那些常玩輪盤賭的人,每天的交談內容都會有區別。雖然很少提到,但造成這些變化的變數,似乎是一個被稱為‘厄輿’的男人,厄運的厄,而輿,是古語中‘車’的意思。”安妮平靜而輕聲地敘述道,“我綁架了其中的一位,併成功讓他在死之前透露了更多資訊,但事實上他確實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厄輿要求他們輸送活體,任何動物都可以。”

“比如說活人?”楊棕宸瞪大了眼睛,“你這不是你在做的事情麼”

“哈哈哈,那可不一樣。”安妮笑,“我那個是個人興趣,他那個是呃好吧,他那個不會也是個人興趣吧?”

“那你要做什麼呢?”

“那可不能告訴你,我可不能讓你也失去了新奇感,這也是我提供舞臺時的原則。”安妮忽然詭異地嫣然一笑,“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放心吧。所以現在嘛啊!哥哥!”

女孩忽然換了一副神態,滿臉驚恐並提高了音量:

“鱷魚是什麼啊?!你為什麼要殺死那些大人啊?你根本都不認識他們呀!”

安妮成功把本就在暗地觀察他們的人的目光再度吸引了過來。

楊棕宸背脊一涼,他整個人都傻了,他滿臉疑惑地盯著安妮。

安妮依然保持著驚恐的神色,忽然湊到他耳邊輕語道:

“現在你就是‘厄輿’,好好扮演哦。他們的法則是:難以名狀之物。”

“啊?”楊棕宸一時半會沒能反應過來。

安妮也沒再給他反應的時間,她大口喘著氣,惶恐不安地跑開了。

幾位衣冠不整的男人已經從隔壁不遠處的座位上起身向自己走過來了,而另一邊,他聽到了酒館的門大聲開合的聲音。

這絕對是安妮溜出酒館的聲音,楊棕宸不用看也能猜到,這個狡詐的女孩一定在門外竊笑。

幾個男人呈包夾之勢,以極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似乎已經沒有逃跑的餘地了。

他無法摸清這幾個男人的意圖,但他們絕對不懷好意。

既然如此,他只能儘可能地揣測安妮的想法,她讓自己假裝“厄輿”,是為了什麼呢?

套取更多的資訊?還是為了其他目的而利用自己引起他們的注意?

不管怎樣,女孩把自己丟棄在這裡,現在只能獨自作戰了。

他瞥了一眼時鐘,晚上10點25分,最差的情況下,自己也只需要堅持一個半小時,危機就能解除。

“談談吧?”其中的一個瘦高男人已經到達了他的面前,他嬉皮笑臉,擺出一副醜惡的嘴臉。

“坐過去,小鬼。”

另一個壯漢倒是滿臉嚴肅,他的手裡還拿著一把銀白質地的左輪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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