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鳥?”

程醫生低頭瞥了一眼電腦螢幕上的預約資訊和檢查報告,抬頭繼續望向對座略顯窘迫的病人,他儘量讓自己的目光顯得溫和。

女孩點點頭,表明這確實是她的名字。

“根據你給的預留資訊和檢查報告,我覺得你的症狀更像是某種心理疾病。”

“是心理疾病?”白林鳥重複道。

“是的。你所說的‘似曾相識的感覺’,是指,有且僅有你主觀判斷的依據下,你每天都在經歷相同的事情嗎?”

白林鳥想了一陣,緩緩點頭。

“你是否已經妥協,所以預約來到這裡?換句話說,你是不是否定了自己的判斷,轉而認為自己存在某種精神疾病?”

“呃…”白林鳥微微皺眉,“我想…也不完全是。”

“嗯,詳細說說。”程醫生對於白林鳥的回應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引導著病人開始描述。

“我認為…如果我的精神狀況沒問題,那我的經歷就是真實的,也就是說…平行宇宙的互相干擾?超前預知的超能力之類的?”

程醫生沉默了很久,低頭在病歷本上寫下了幾個字。

“啊…果然不是嗎…抱歉。”白林鳥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過頭了,她連忙道歉,試圖挽救醫生對自己的印象。

“這是你自己的看法,不要輕易否定自己。”程醫生扶了扶厚重的眼鏡,“那我們就代入到你的情景中去,現在正在進行的治療,你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嗎?”

白林鳥沒說話,她一直在擺弄著手指,視線在掛滿相片的牆壁和程醫生溫和的臉上來回切換。

“憑感覺告訴我,我現在藏在桌下的手指比劃的是數字幾?”

程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把右手伸到桌下,轉而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三?”白林鳥稍稍歪起頭。

程醫生微微一頓,思索了一陣,問道:“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呢?”

“啊我猜的。”

“你為什麼能猜對呢?”程醫生把右手重新放回了桌面,他確實伸出了三根手指,“是‘似曾相似的感覺’導致的判斷麼?”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總之就是,感覺有點不一樣。”

程醫生再度低頭,在病歷本上記錄了幾個字。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困惑呢?”他抬起頭,“你能試著分析一下原因嗎?”

“因為呃我真的是猜的啊。”

白林鳥感到有些無奈,她忽然感覺程醫生好像是故意在用這種奇怪的觀念在和自己對話,他似乎認為自己在逗弄一個癔症患者。

“在你的‘判斷’中存在著一個‘圖騰’,圖騰可以被認為是,一個臨界點。”程醫生伸手比劃著,“越過圖騰的成分被你視作是‘似曾相識’,也就是符合你判斷的成分。而其餘的事件在你的觀念下都是被否定或存疑的。圖騰在獨立的判斷下總是固定不變的,我只能放寬範圍進行揣測。一般來說,要找到圖騰的位置很容易,它往往間隔著對立面,或者機率上的百分之百和零。而你,你的圖騰,需要更精確的‘測量’才能把握它的位置。”

“呃”白林鳥怔住了,“所以怎麼測量?”

“需要後續的治療。”程醫生繼續在病歷本上寫字,“找到你的圖騰,我才能重新把你導向正常的世界。”

“可是程醫生,後面我可能不會再來了。”

“啊?”程醫生停下了手中的筆,“為什麼?”

“後面再來的時候我可能會逐漸開始覺得似曾相識,所以”

“所以你就應該不斷地來。”程醫生打斷了她,“只有這樣我才能掌握你的病情。”

“對這裡越熟悉,我就越害怕,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會想辦法削弱這種影響的,醫患之間的相互信任,才能推動治療高效進展。”程醫生完成了病歷本的書寫,“你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你剛剛的反應和回答又好像表明你並不認為這次治療‘似曾相識’,事實上到底如何呢?”

“其實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那種感覺我但我好吧,我覺得有一點。”

“你也不清楚自己的圖騰,這是我對你的初步判斷。”程醫生道,“今天的治療先到此為止,明天的同一時間,我會在這裡等著你。”

“您能保證削弱那種影響嗎?請務必回答我,這對我很重要。”白林鳥正欲起身,忽又問道。

“請相信我,也請相信我的診療團隊。”程醫生已經起身行至門前,並開啟了房門。

“那我究竟得了什麼病?”

“某種分離轉換型障礙。不用擔心,我有把握能幫到你,不過前提是得到你的積極配合。”

“好吧,嗯好的,我會來。”

白林鳥終於起身,拾起放在一旁的包,離開了診室。

“那麼,合作愉快。”

程醫生緊跟著給白林鳥送行,二人並排行走在寬闊的過道。

“下次治療的費用,需要我在你的賬戶上預扣嗎?”程醫生在一旁問道。

“呃好啊。”白林鳥點頭。

“那麼,請慢走,明天見,小姑娘。”程醫生站定在診所的入口,面露微笑。

“嗯,再見。”

告別程醫生後,白林鳥沒有再回頭,她徑直走向街道的拐角,很快便消失在了程醫生的視線中。

下午的歷塘鎮仍然寒冷而忙碌,馬路上總是人車如流。甚至沒有人有閒暇時間留意這個剛剛從私人診所出門的漂亮女孩,但女孩卻在被動地留意這這個似曾相識的小鎮。

她徒步行走了一公里的路程,終於在一家咖啡店門前停下了腳步,沒有任何猶豫地推門走了進去。

白沐鳥還在那個熟悉的位置上坐著,他很快注意到了堂姐的到來,他面露欣喜之色,連忙向她招手。

白林鳥只是簡單地點頭致意,她坐到了堂弟對面的沙發上。

“待多久了?”她也沒客氣,伸手便去抓桌上的點心。

“剛放學,沒等多久,嘿嘿。”白沐鳥壞笑著,把桌上的膝上型電腦轉了一百八十度,“來吧來吧,趕緊。”

“這麼著急?怪不得你一放學就趕過來呢。”

白林鳥白了他一眼,輸入了電腦的開機密碼。

“嘻嘻,謝謝姐。”白沐鳥伸手就要把電腦轉回來。

“最多玩一小時,明白嗎?你總是超時。”白林鳥按住了電腦,叮囑道,“你要是這次還玩這麼久,我就告訴阿姨,你以後再也別想從我這偷玩,懂嗎?”

“哎呀,我知道啦。”白沐鳥用力從堂姐手裡搶回了電腦。

“沒有東西孝敬我的?”

“有有有!”白沐鳥立刻明白了堂姐的意思,他把桌上的一杯咖啡往白林鳥面前推了推,“請你喝咖啡。放心,我一口都沒喝!”

“明知我腸胃不好,還給我喝這種東西?”

白林鳥嫌棄地瞥了那杯咖啡一眼。

“誒好好。”白沐鳥目光緊盯著電腦螢幕,“那下次請你吃雪糕。”

“天氣這麼冷,你雪糕個頭。”白林鳥皺眉,她望著面前早已沉迷遊戲的堂弟,忽問道:“你在玩什麼?”

“喏,這個,文字遊戲,需要點策略頭腦才玩得來。”白沐鳥一激靈,“姐你要不要試試?”

“你算了吧,自己玩都來不及。”白林鳥搖頭。

“教你玩我也開心,來吧來吧!”白沐鳥拍了拍身旁的座椅,示意堂姐趕緊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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